第五百六十一章 心跳的聲音
落光院——
雪花紛紛揚揚的落個沒停，無遮無攔的落在落光院的院中。
落光院的院子里有唯一一座池子，里面是清澈的池水，雪花落在池水中瞬間融化了，驚起水中的漣漪，可是涼意卻讓里面的冰魚更加悠然自得的游動。
冰魚在魚池中游來游去，一點都沒有換到新環(huán)境的彷徨和不適應(yīng)。
木之青將躺椅放出來，坐在池邊欣賞了一會兒冰魚，腦海里還回憶起管明道君的話。
“城主說雖然你不要這些魚了，當(dāng)這些魚是送你的。可是就沖在你這奪了一個人的命，這魚就收不下來，所以就不嫌麻煩花費了好幾年的時間找到這種冰魚的新品種，這冰魚的壽命可不短，堪稱最優(yōu)的變異冰魚，天上地下可是僅此一群，說不定可以陪你到天荒地老……”
管明道君剩下的話木之青沒仔細(xì)聽，因為木之青已經(jīng)接過他手里的魚缸，將門大力關(guān)上了。
木之青托腮望著這群冰魚的杏眸中滿是新奇與好奇，似乎在研究它們不一樣在哪里。
不同于木之青，節(jié)靈俯視這群冰魚的星眸中毫無波動，沒有任何情緒，好像再怎么鮮活的冰魚，在他眼里都如同死物，不值得放在眼里一般。
木之青像是終于看夠了，終于從躺椅上起來，從魚池渡步到旁邊，打量了面前的一堆冰雪，然后揮手將高高的冰雪拂去，露出里面結(jié)塊的土壤。
土壤空空，卻不是尋常的綠色，好像已經(jīng)被常年的冰雪同化成冰塊一般，每一粒塵土幾乎都帶著冰色，好像也變成了冰雪一樣，幾乎和落下的雪沒有差別。
木之青嘆了口氣，“不過許久沒回來而已?！?p> 這許久可不是一般的久，這土壤又不是什么富有靈氣的土壤，只是普通土壤而已，如何等得了元嬰修士口中的“許久”。
“也只有這土壤才有時光荏苒的感覺啊。”木之青再次感嘆。
節(jié)靈眉眼不動。
這正是正常事情。
這滿院的東西粗看不顯眼，和其他北寂城的院落沒有差別，但是每一樣?xùn)|西都不是凡物，除了這木之青親手搗鼓的土壤。
那段歲月里，節(jié)靈依稀記得那是木之青興起搗鼓雪融茶的時候，興趣盎然，正是興致最高的時候，所以連土壤這種東西都是自己興沖沖在數(shù)里之外的地方找到的，甚至不要店里或者攤位上帶有靈氣的土壤，為的就是試驗她的雪融茶能不能在別的地方生長。
事實證明，這些不知原本叫什么，被木之青硬是當(dāng)做茶來喝的綠葉，確實生命力頑強，而不是僅僅只能適應(yīng)萬里冰山中的嚴(yán)寒山頂。
可是聯(lián)想到木之青的身份，節(jié)靈有理由懷疑她早就清楚雪融茶這種東西的適應(yīng)性到底在哪里。
節(jié)靈看著這片土壤，竟然有些興趣的想：這回興致消失的你，還不是只能去買那些充滿靈氣的土壤。
——顯而易見，當(dāng)年節(jié)靈是看不過木之青去數(shù)里之外的地方就為了找普通土壤的。
對比起普通土壤，他當(dāng)然更喜歡充滿靈氣，甚至是有靈性的土壤。
因為這對他來說，才不會落了雪融茶的高雅香味。
木之青駐足土壤前半響，忽而揮袖。
淡淡的靈氣拂起，像是柔美的絲綢一樣像是實物般拂過結(jié)冰的土壤。
這股靈氣一出，節(jié)靈哪怕不是實體，也感覺到一種內(nèi)斂的，卻充滿生機的氣息布滿整個落光院，讓他將全部目光投到土壤之上。
也是因為如此，他正好見到土壤變樣的全部過程。
只見不過一瞬間，還是怎么樣，節(jié)靈已經(jīng)不知道了，因為在他的眼里，好像看到時光倒退，所有的一切在他眼里都自動放慢，一瞬間似乎都變成很久很久。
冰色土壤在“綠色絲綢”滑過的瞬間，一粒一粒充滿生機，他似乎看到微小的青草生出，又眨眼就沒了。
“綠色絲綢”徹底消失，冰色的土壤又變得松軟微濕，似乎所有的水分和冰塊的冷硬全都換成了最適宜種植雪融茶的程度。
“……”
節(jié)靈看向木之青。
枯樹枯葉也就算了，可是一片明顯壞死的普通土壤，在她手里竟然也能夠枯木回春，一如往昔，甚至比往昔還要好，畢竟當(dāng)年木之青帶回土壤之后，可沒有耐心仔細(xì)照料，而是直接種下雪融茶。
想到這里，節(jié)靈又不得不微微斂眸。
一些普通土壤罷了，也就是木之青，沒有任何價值的東西，她也能夠費神去救它們。
明明沒有必要。
他忽而聽到木之青輕笑一聲，他不由抬眸，確實看到木之青在笑，甚至她好像是被他的反應(yīng)逗笑的，一點都不遮掩。
“……”
節(jié)靈收起自己的心思。
可是已經(jīng)來不及了。
木之青話中帶笑的蹲在土壤之前，落地的裙角自動被木之青的靈力托著，一點都沒有招惹地上分毫。
“干嘛這么驚訝?！?p> 她這么說。
節(jié)靈垂眸，卻沒有看木之青，而是看她的裙角。
木之青沒有聽到他的回答也不在意，漫不經(jīng)心的拿出雪融茶的種子灑在土壤里，用木棍去挖出一個洞，然后扔一顆種子，然后在挖一個洞，再扔一顆……
她就這樣不嫌費事的挖了埋，埋了挖，不知道是刻意為之還是怎么樣，每個洞與洞之間都相差不遠(yuǎn)，距離仿佛用尺量過。
也許是動作大了一點，她的裙角一直動來動去，最后木之青種下雪融茶之余，還能用綠色靈力在地上鋪了一層，淺淺的覆蓋在地上，然后專心致志的種著雪融茶。
節(jié)靈看著看著，忍不住抬起修長的手捂住星眸。
他閉上星眸，一個轉(zhuǎn)身背對著木之青，不再看她，好半響才睜開眼眼睛，透過指縫仰望下著雪的天空。
他一個虛影不像木之青，不用她可以防范，雪花本就沾染不了他分毫。
今日的天空有些霧霾，還被玄霜樹的枯枝遮擋，不知是只有北寂城的天空是這樣，還是整個北大陸都是如此。
“……”
節(jié)靈放下手。
終于聽到雪落的聲音。不再有其他聲音阻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