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他不該救她的
至于為什么她這個時候可以從藥箱里拿出那么多奇奇怪怪的藥,他也不想問。
她有她的秘密。
她不愿意說,便罷了。
清風(fēng)親自駕馬車,王府的護衛(wèi)跟在兩側(cè)護送。
馬車一邊行駛,殷玥一邊給他處理傷口。
他身上的傷很多,有一些是今天的傷,還有一些是舊傷。
殷玥看得眼眶發(fā)熱,她告訴自己,必須要冷靜,不能哭。
他沒有生命危險,不是就很好了嗎?
為什么她的心里會那么的難過,難過得喘不過氣了。
慕容戰(zhàn)已經(jīng)支撐不住,在殷玥給他服下止痛藥的時候,他已經(jīng)昏迷了過去。
殷玥的動作利落,但架不住他的傷口多,至于那一支箭,她現(xiàn)在輕易不敢拔。
這個時候,她害怕了,她不知道是不是應(yīng)該相信芯片。
芯片沒給出很嚴重的傷藥,但是他的胸口都被血水染紅了,吃了止血藥,似乎對他的箭傷沒什么用。
她心底亂成了一團,只能先草草的給他包扎其他的傷口,那支箭,回府了等著多找?guī)讉€大夫再拔。
她怕芯片萬一失誤了。
那……一切就都完了。
馬車快速的行駛著,幽深的小巷里,只剩下了凌亂的馬蹄聲。
殷玥忍不住握住他的手。
她淚流滿面,臉上手上也都是血。
只不過,全部都是他的。
她沒有受傷,只是一些擦傷而已。
慕容戰(zhàn)胸口的血止不住,她用紗布按住,換了一次又一次,紗布最終都被血浸透。
他的臉白得和紙張一樣,只剩下胸膛在微弱的起伏。
殷玥的手都是濕漉漉的,她握緊他的手,才發(fā)現(xiàn)他的手更冷。
她哽咽道:“慕容戰(zhàn),你一定要堅持住啊?!?p> “我不敢拿你做賭注,這一次,我連芯片都不敢信了?!?p> 她以前是很相信芯片的,可這個時候,或許是因為發(fā)覺他對自己的重要性了。
反而開始懷疑起自己的醫(yī)術(shù)了。
她走的每一步都是那么的小心忐忑。
芯片是不會失誤的,但還是架不住她怕。
慕容戰(zhàn)閉著眼睛,沒有反應(yīng)。
她流著淚,用衣袖小心翼翼的擦拭他臉上的血污。
她的動作很輕,很怕弄疼了他。
七王府。
馬車一停穩(wěn),清風(fēng)就鉆進馬車,背起重傷的慕容戰(zhàn)進府。
殷玥挎著藥箱跟在他身后,哪怕是到了這個時候,藥箱里還是沒有其他的藥。
她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他不會有危險的。
她試圖催眠自己,讓自己冷靜。
王府里已經(jīng)有人得到了消息了,清風(fēng)把慕容戰(zhàn)放到床榻上,一身紅衣的公羊師就如風(fēng)一般進來。
殷玥也想進去,公羊師卻一把將門關(guān)上。
殷玥就被關(guān)在了門外,公羊師最后看她那一眼的目光,很冷。
那個吊兒郎當(dāng),玩世不恭的公羊師,忽然就像變了一個人。
“殷玥,你最好祈禱他沒事。”
“否則,你萬死難辭其咎!”
公羊師冰冷的聲音透過門板傳來,冷如刀子,狠狠地往殷玥的肉里割去。
殷玥沒功夫問他怎么回來了,挎著藥箱,木訥的站在緊閉的房門口,表情很呆滯。
她的眼角,也在不斷的發(fā)紅。
她心臟像是破開了一個大洞,恐慌不斷的襲來,令她不寒而栗。
她比任何人都要希望慕容戰(zhàn)平安無事。
那支箭,如果是她自己受了就好了。
如果是這樣,就好了。
他不該救她的。
公羊師和清風(fēng)都在房間里,里面是什么情況殷玥無從得知。
可她也不愿意走,她就在門外站著,伸長了脖子往里看。
門板關(guān)得嚴嚴實實,她什么都看不到。
素心也知道了他們遇刺,跑了過來,安慰她。
“王妃,您不要擔(dān)心?!?p> “王爺一定會吉人天相的。”
殷玥眼角淚流不止,她用力的點了一頭。
“嗯?!?p> 公羊師的醫(yī)術(shù)應(yīng)該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她該是很放心的。
可不知道怎么了,她這個時候還是很怕。
她很想進去,就算她做不了什么,也想陪著他。
她連眼睛都不敢閉上,一閉眼睛,腦海里閃出來的就是利箭貫穿他胸膛的血腥畫面。
他說不需要去查,他知道是誰。
那到底是誰?
是誰安排了這一次的殺手?
殷玥百思不得其解,急得在門口走來走去的,不停的抓頭發(fā)。
素心看了也心焦。
夜色深沉。
七王府的治療工作在繼續(xù),另一頭的別苑,氣氛同樣的沉重壓抑。
文帝微服出宮,所為的是來見慕容訣。
“花燈會上的刺殺,是你做的?”文帝坐在涼亭里,目光含著冷意。
慕容訣一甩袍子,恣意一笑。
“怎么?”
“你是來為慕容戰(zhàn)出頭的?”
慕容訣的臉色陰沉,文帝的臉色也更不好看。
但是文帝的目光卻一直停留在慕容訣的身上,殺伐果決的文帝眼睛有些紅,他不動聲色的垂下眼眸,遮掩住了自己的情緒。
像。
這個兒子太像他的母親了,尤其是那一雙眼睛,如出一轍。
只是唯一不同的,杜貴妃看著他的時候,眸子始終是溫柔如水的,那里帶著對一個男人最深的愛。
這個兒子心中對他只有恨,盡管他隱藏得很好,沒有露出來一絲一毫。
但,他就是看出來了。
話音一落,秋夜的空氣較之之前愈發(fā)的寒冷凄清。
夜色輾轉(zhuǎn)游離過涼亭,于他們父子之間劃出光線,那仿佛是他們之間最深的距離。
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跨越。
“朕和你乃是父子,父子多年未見,你便沒有什么想要對朕說的?”文帝轉(zhuǎn)移了話題。
他不愿在刨根問底了,不管花燈會對慕容戰(zhàn)出手的人是不是慕容訣,他都不會再追問。
慕容訣嗤笑道:“父子?原來,父皇還知道我們是父子啊?!?p> “我還以為,父皇心中只當(dāng)我是杜家的罪人之后呢。”
文帝目光冷漠,“杜家是杜家,你是你?!?p> “你是皇室的人,和杜家又有什么關(guān)系?”
“我的母妃姓杜。”慕容訣故意這么說。
“我的身上,也流著杜家的鮮血?!?p> “既然父皇這么厭惡杜家的人,為什么要召我回來?為什么不殺了我?”
慕容訣一而再再而三的逼問,氣勢凜然。
文帝薄唇緊抿,眼底一瞬間劃過了一抹黯然。
哪怕已經(jīng)過去了這么多年,他還是記得杜貴妃。
他曾經(jīng)最愛的女人,一直放在心里不曾忘記過的女人。
帝王之路,是冰冷孤獨的,這皇位也是高處不勝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