罕見的,這次葉宣并未叫價,七千兩銀子只為聽個小曲,周扒皮還真是敗家。
他要的只是能與張院君能單獨會面,竄窗而入,豈不簡單。
眾富商無不噓聲一片,沒想到這個小子最后關(guān)頭居然不叫價了,難道是請來的演員不成,特意為了襯托周扒皮炫富?
冬雪眼中露出失望之色,是她太過奢求了,一個窮書生,哪來的七千兩銀子,即便有,也不可能為了聽她奏樂一擲千金。
老鴇過來,將周扒皮與張大人引向冬雪的香閨,而葉宣卻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然消失不見。
這個時候,是最容易潛入冬雪房間之機。
當冬雪垂首,轉(zhuǎn)入內(nèi)閨,陡然間望見葉宣背影之時,呼吸為之一滯,沒想到這個男子果然為了自己而來。
然而當葉宣回過身來,冬雪緊張的心情卻先是化作疑惑,而后回憶,繼而變成驚喜。
“宣表弟?”
“?表弟?”葉宣無語,他什么時候冒出來個表姐出來。
“姑娘,你認錯人了吧?!?p> “絕不會錯,你可是名葉宣?”
“不錯,在下確實姓葉名宣,字大仙。”
“果然是,你不記得啦,小時候我曾隨母親來你家玩,我叫紫桐,你爹是我舅舅?!?p> 葉宣撓頭回憶,這種生活瑣事之記憶被他自動略去,此時回想,倒還真有這么一回事。
此女姓甄,早年其父考上進士,做了京官,舉家搬遷至晉都之中。
“噓,等會兒再說?!比~宣聞聽房外動靜,閃身到一側(cè)躲避。
冬雪美目撲閃,沒想到這位葉表弟身法如此迅捷,她都沒看清,前者已消失不見。
“哈哈,張大人,今晚你可是主角,下官只是陪襯,可要放得開才是啊?!?p> “咳,周縣令,你也太破費了,七千兩銀子只為聽一夜小曲兒?!?p> 后者無奈搖頭,不過當看到閨中坐落之美人,琴音已起,他又沉浸其中不可自拔。
二者便這么站在門前,閉目傾聽,便是一向滿身銅臭的周扒皮也深陷其中。
他雖僅是秀才出身,但也聽得出此女琴音之意境高遠。
甚至感覺十數(shù)年沉寂得快要生銹的秀才文氣竟隱隱有復(fù)蘇趨勢,不由心中震驚。
原來聽琴也可使文氣有所進境,怪不得儒生往往喜好琴棋書畫,其與詩詞歌賦頗有相通相益之處。
葉宣暗道,這位有京官父親的表姐天賦果真不凡,若能時常聽其彈琴,對他的助益絕不會小。
一曲奏完,張院君二人眉眼大亮,連聲贊好,此女琴藝實乃他生平僅見,同時對之身世極為好奇,一般家庭的女子,根本不可能有此琴詣。
“周大人,可否容在下與冬雪小姐單獨小會,張某有幾個問題想要詢問。”
后者暗罵,這可是他花了七千兩銀子得來的文氣提升之機,這姓張的忒不是東西。
不過他還未將那位天之門生尋得,若其問起,還真不好回復(fù)。
“哈哈,自古寶劍贈英雄,郎才配女貌,二位盡管暢談通宵,周某還有要事,就不作陪了,告辭?!?p> 周扒皮心中肉痛難忍轉(zhuǎn)身出門,嘴上卻是說的漂亮。
...
“這位小友,不必藏了,你瞞得過周縣令,卻瞞不過本官,出來吧?!鼻罢啧獠絹淼阶狼白拢懔吮杳蛄艘豢?,淡淡道。
葉宣心中一凜,這位張院君果然耳聰目明,他已盡力封閉呼吸、紋絲未動,居然還是難逃其感知。
“呵呵,晚生名葉宣,見過張院君,因有要事稟告,故而才出此下策,院君不會見怪吧。”
前者微笑轉(zhuǎn)頭,朝葉宣點點頭,暗察此子乃是秀才文位無疑。
但雄華府這般年歲的秀才,他卻是毫無印象,難道說,此子便是他要尋找的圣前文位?
“請坐。
冬雪姑娘,你之琴藝非同一般,已達鳴州之境,極為難得,不知令尊何人?”
葉宣心中一動,大晉王朝行政區(qū)劃為縣、府、州、國四級,而在儒修之中,詩詞歌賦與琴棋書畫有大造詣?wù)?,乃稱曰:出縣、達府、鳴州、鎮(zhèn)國。
沒想到他還是低估了此女琴藝。
后者黯然神傷:“我父甄儀,官至四庫全書副總編修,只因得罪了朝中大人物,滿門遭到戕害。
小女私逃而出,準備投奔舅父,也就是葉宣的父親,不料遭遇邪修追殺,根基受損,只得投身在這藍宜院車隊之中,作為掩護養(yǎng)傷。”
“什么,你父親是甄大人!那你便是譽滿晉都的琴棋書畫四仙子之琴仙?”
“大人過譽了,小女實不敢當,什么四大仙子,不過是招災(zāi)之源而已。”
雖輕描淡寫的介紹,但葉宣卻深感其中之事必有隱情。
“嘖嘖,張某也是剛外放至雄華府文院充任院君,對于而今年輕一輩詩詞歌賦四大才子與四大仙子可是久有耳聞。
只可惜無緣一見,沒想到今日在這窮鄉(xiāng)僻壤之中得遇仙子?!?p> 達到鳴州之境的奇才幾乎與殿試三甲乃是一個層級的人物,無不是天地寵兒,便是他也只能與之同輩論交。
...
“宣表弟,你不必擔憂,表姐我養(yǎng)好傷后,不會連累你的,自會離去?!?p> “額,甄表姐,你不必如此見外,既然你我乃是姨表親,你的事便是葉某的事,有我在,沒有人能將你抓走?!?p> 這位女子乃是原身的表姐,他卻是叫不出口,只得在之前加上姓氏,雖有些疏遠之意,但還算禮貌,至于保護她,卻是責無旁貸之事。
這一稱謂令甄紫桐神色一黯,張院君也是心中有疑,二人只當是葉宣與之長久未見,已然生分所致,但此子后話卻實乃大丈夫之言,豪氣萬丈。
“張院君,此番小生前來尋您,乃是為了周扒皮貪贓枉法、魚肉百姓、賄賂知府之案而來,這三本賬冊請大人過目。”
“哦?”接過葉宣遞過來的三本賬冊,后者一一翻看,繼而大怒,沉吟片刻,卻轉(zhuǎn)而問道:
“葉小友,你可便是樊城縣新晉之圣前秀才文位者?”
葉宣眉梢微挑,沒想到這位張院君居然是為此事而來。
“不錯,在下也不知怎么地,圣廟之中自童生文位后,又降下秀才文位,可能是孔圣人搞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