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耳墜

　　趙文瀾看著躺在楊案手心的那只琥珀鐘形耳墜，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直到楊案開口說出這耳墜是在宮中的芙蓉林拾得后，他臉上的笑褪得干干凈凈，雙眼緊緊盯住楊案。趙文軒先前見他們兩人有事要談，已經(jīng)借口回房寫信離開了。書房里只有他們二人，楊案便直截了當(dāng)?shù)耐w文瀾陳述了。

　　“楊某當(dāng)日路過芙蓉林時意外拾得，曾見趙兄與一位姑娘先后經(jīng)過，今日來是想詢問趙兄與這耳墜主人是否相識，也好物歸原主?！?p>　　趙文瀾皮膚白皙，眉目柔和，一雙桃花眼瀲滟含情，此刻微微皺眉，面色不善地審視楊案。楊案挑眉，把那只耳墜放在桌上，聳聳肩。

　　“別誤會，我不是要借此脅迫你，只是這耳墜上有宮里的徽印，不好流落在外，才來問問趙兄?！闭f完便轉(zhuǎn)身離開，行至門口，楊案微微側(cè)過頭，意味不明地說了一句：

　　“既然是天家的東西，趙兄可得小心?！?p>　　趙文瀾垂眸，拿起耳墜放入袖中，想說什么，最終還是沒有開口。宮中庫房賜給各府的東西都是有專人記錄在冊的，但掉了一只便也罷了，楊案根本不必特地拿來給他，走時留的那一句，只怕也是意有所指。

　　不過趙文瀾也沒有精力再探究這事了，八月十七便是秋闈。趙老太爺這兩天不知怎么的迷上了釣魚，楊老侯爺在那一人書房的長談后也松泛下來，倆個老爺子天天去城外的莊子里釣魚。趙老太爺在門口給趙家兄弟兩交代幾句就和老侯爺一起登車走了。趙令楚堅持要送兄長們?nèi)ヘ曉?，到了考場門口，把裝著紙筆和被褥的籃子給他們，又從楓荷手里接過食盒。

　　“聽說里面什么也沒有，只能給你們多備一點(diǎn)糕餅了，籃子里我也放了護(hù)膝，夜里小心不要受涼?！?p>　　趙文瀾失笑，拍了拍她的頭：“別在外邊玩太久，早點(diǎn)回家?！庇殖驹谝慌缘臈畎腹笆?，“有勞世子照看舍妹?！?p>　　楊案微笑回禮：“祝二位金榜題名，蟾宮折桂?！?p>　　目送趙家兩兄弟進(jìn)了貢院，趙令楚掩面打了個哈欠。提起裙擺登上馬車，掀開車簾時又想起了什么，轉(zhuǎn)頭對一旁已經(jīng)上馬的楊案說：

　　“世子若有事盡可去辦，我就在街上逛逛，不用麻煩世子照看?！?p>　　楊案拉著韁繩往馬車旁又靠了兩步，彎下腰與趙令楚對視，時辰早天才蒙蒙亮，又逆著光，趙令楚看不清他的表情。

　　“楊某與祖父在府上叨擾多時，且三娘子叫我一聲世兄，照看世妹怎么能說麻煩呢？”

　　誰是你世妹？趙令楚呵呵笑了兩聲，掀開簾子進(jìn)了馬車，讓車夫調(diào)轉(zhuǎn)車頭去最近的早市。此時正是清晨，路旁的店鋪攤販陸續(xù)開門迎客。趙令楚先去了米糧店，再去車馬鋪，之后又去了布莊、藥鋪、最后還下了馬車進(jìn)了菜市。

　　楊案覺得稀奇，他本來以為趙令楚會去看看衣服首飾，沒想到她倒是把店鋪市場都走了一遍，一上午過去了，連顆米都沒買。

　　在從雜亂的菜市出來時，楊案終于忍不住問她：

　　“你不累么？時辰不早了?！?p>　　趙令楚吐出一口氣，多少是有了些收獲，下次劉媽媽再拿賬本來，她不至于裝傻了。

　　“累了，我餓了，我要去吃飯！”

　　兩人帶著楓荷墨二一起上了鼎州遠(yuǎn)近聞名的酒樓——臨江樓，因靠江而建，所以得此名。幾人上了二樓雅間，酒樓的伙計看他們的穿著打扮，熱情地給二人倒?jié)M茶。

　　趙令楚點(diǎn)了兩個招牌菜，撐著臉看窗外江里來去的船只。楊案叫了一個龍井蝦仁和一道銀牙雞絲，趙令楚想了想，又加了個鮮蘑菜心。

　　兩人相對無言，一個看窗外，一個凝神想自己的事。楊案用手指按了按眉心，往窗外看了一眼，一只赤腹鷹在不遠(yuǎn)處的空中盤旋。

　　他略帶歉意地朝對面的趙令楚開口：

　　“我有點(diǎn)急事，得先走了，你吃完飯早點(diǎn)回府?！?p>　　說罷便起身下樓，又制止了要跟著他一起的墨二，“今早出來時也未帶護(hù)院，你留下來照看三娘子吧?！?p>　　墨二看著他匆匆下了樓，轉(zhuǎn)身看向趙令楚。

　　果然是皇帝也要提前做打算的定遠(yuǎn)侯府，機(jī)密真多。趙令楚撇嘴，看了看剛上桌的菜，心里十分不齒楊案的行為。

　　“浪費(fèi)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