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因由

　　“什么？外院的伙計？”

　　趙令楚從椅子上騰地站了起來，臉色漲紅，不可置信地看著王夫人。

　　因這是在自己的常山院，院里的小丫頭們也被打發(fā)得遠遠的，王夫人對趙令楚的失態(tài)也沒說什么。趙令儀雖然也震驚，但沒有妹妹那么大的反應，給她倒上水放在桌邊。

　　想起落棠當時哭求她不要把自己送到莊子的樣子，趙令楚也懂了王夫人在馬車上時為何罵落棠可憐又可恨。

　　落棠不知道什么時候竟然與外院一個看馬房的伙計搭在了一起。雖然是不大規(guī)矩，但若那人是個好的，求了主子兩人配了婚也算是好事。偏偏那男人最是好逸惡勞，竟成天的在外頭賭錢，家里被他輸個精光還不算，追債的找來，他還求到了落棠那里。

　　這丫頭看他是除了賭錢這一條，哪里都好，看追債的都打到他家了，生怕情郎有個什么閃失，急急忙忙就把自己這些年攢的錢全給他了。

　　好不容易還請了錢，那伙計也對著落棠賭咒發(fā)誓，再不賭錢了。消停了小半個月，他手又癢起來，這回先賺了一筆，他還在街上給落棠買了幾朵頭花送來，沒過多久，追債的又堵上門。

　　落棠把逢年過節(jié)府上賞下來的首飾布匹，能變賣的都買了個光，才勉強還上了債。這么來來去去幾回，落棠是再沒辦法了，后來就把主意打到了澤蘭院的小書房。

　　趙令楚的金銀首飾，她是碰不到的，且半夏每人都會清點，庫房就更不用說，鑰匙是趙令楚親自收著的。只有小書房，名貴書畫也是不行的，縱使府里一時沒有發(fā)現(xiàn)，但當鋪都會有懷疑。

　　于是就只有趙令楚的字。趙令楚從握得穩(wěn)筆就開始練字，每日最少一篇。趙令楚喜歡把自己寫的字存放起來，這些年來裝了幾大箱，堆放在書房的角落，沒人會在意在幾箱子紙。雖然不值幾個錢，但找著機會便拿一點，積少成多，也能頂一頂。

　　院里的丫頭手腳不干凈，盜取主子的東西，跟外院的男人不清不楚。這兩件事，哪一樣說出去都有損趙令楚的名聲。

　　趙令楚的臉色由紅轉(zhuǎn)白，愣愣地坐了回去。

　　“母親，我沒管好院子里的人，她們閑時愛四處逛，我是知道的，沒想到她不但逛到了馬房，連府門都隨出隨進了?！?p>　　趙令儀蹙眉，不解地問：“她如何出了二門，看守的媽媽不攔她么？”

　　王夫人冷哼一聲：“要不怎么說她傻呢，那看二門的就是那男人的親娘，一家人都惦記著讓她去搞錢來還債呢。”

　　趙令儀也不禁啐了一口：“好生無恥的一家人?！?p>　　趙令楚強壓下紛亂的情緒，問王夫人接下來的打算：“母親要如何處置他們?！?p>　　“那一家人都不是好東西，必得趕出府去?！蓖醴蛉丝粗w令楚蒼白的臉，這次沒有同往常一樣安撫她，語氣平穩(wěn)地繼續(xù)說，

　　“至于落棠，她是你院子里的人，怎么處置她，你是怎么想的？”

　　趙令楚咽下一口已經(jīng)微涼的湘波青，看了一眼王夫人的臉色，輕聲問：

　　“我能去看看落棠么？”

　　王夫人同意了，攔下想要陪著妹妹一起去的趙令儀，讓芳媽媽帶她去。

　　這事對趙令楚的名聲有害無利，不能讓太多人知曉，所以并沒有把落棠關(guān)在哪個院子里，只是讓她去洗衣房做活，對外也只是說她沖撞了王夫人。

　　趙令楚到漿洗房的時候，落棠正在搓洗一件淡紫色的褙子。

　　見趙令楚跟芳媽媽過來，落棠連忙起身給趙令楚行禮。起身后兩只手在衣服上蹭了蹭，留下幾塊水印?？蹿w令楚只是盯著她，落棠躊躇地看看她，又看看芳媽媽，問：

　　“姑娘找奴婢有事嗎？”

　　趙令楚回神，視線掃過她身上的粗布衣服和微紅的手指，轉(zhuǎn)身往漿洗丫頭們住的偏房走去。

　　“你跟我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