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能發(fā)出類似光芒的武技不少,但此時此刻,人們看到光芒,想到的都是一個答案:桃李谷!
那光芒帶來了騷動,也帶來了希望,鐵焦派眾長老立刻奮起反擊。
洗鹽教比鐵焦派更清楚,來的是什么人,一旦桃李谷高手守住通道,他們想沖出去,必定要付出慘重的代價。
“先撤出去!”
為首的黑衣人果斷下了命令,眾人紛紛撤退,鐵焦派則不依不饒,展開追殺。
來到外面,便看到幾十名桃李谷弟子,手持一柄長劍,揮舞著半透明的劍氣;還有二十幾人,操縱絢麗的金色劍光,在人群中穿梭,如入無人之境。
他們已經(jīng)將洞窟入口奪了下來,眼見洗鹽教高手躍出洞窟,立刻和他們纏斗起來。
“多謝各位出手相助,我輩終生不敢忘!”
鐵焦派長老和桃李谷眾人匯合,在洞窟外和洗鹽教眾人展開了殊死搏斗。雙方聯(lián)手,山階高手的數(shù)量已經(jīng)反超洗鹽教,若是能在此擊殺一些洗鹽教高手,鐵焦派或許還能從洗鹽教的重重包圍中,撕開一條生還之路。
幾十名山階高手混戰(zhàn)在一起,各式各樣的武技在空中碰撞,炸開,產(chǎn)生的威力不亞于焦土威彈。饒是鐵焦山山體堅硬無比,洞窟附近的山石也在頃刻間被碾成粉塵。
尋常洗鹽教教眾只能在一旁張望,和桃李谷、洗鹽教的普通弟子戰(zhàn)在一起。
夏成涼的劍光在夜空中格外矚目,比其他桃李谷弟子的劍光更加龐大,也比任何一道武技的光芒都更加純粹、耀眼。
他揮舞三丈長的劍光,每次斬出,都引得洗鹽教高手倉皇躲避。他在轉(zhuǎn)瞬間越過數(shù)人,來到了洗鹽教陣營的最中心。
鐵焦山上空,已經(jīng)變成了洶涌的風(fēng)暴,靈力波動變得狂躁。但是在這狂躁中心,卻有一個黑衣人靜立其中,巋然不動。
夏成涼的直覺告訴他,這個人最強大,最恐怖,若是揭開他的面紗,便有可能探查到洗鹽教的核心。
金色劍光斬下之際,蕩開了所有的喧囂,直直斬向那個黑衣人。
堪比太陽般絢麗的光芒,無法照亮此人周身的黑暗,只看得出一雙冷漠的眼睛。
他緩緩抬起手,帶動黑夜蔓延開來,幾乎將劍鋒包裹。漆黑的手掌在劍光上一拍,整個劍光都黯淡了幾分,懸在黑衣人頭頂,再也無法斬下去。
夏成涼低喝一聲,光芒再度暴漲,將劍光上的漆黑盡數(shù)蕩去。只是,漆黑并未完全消失,而是化成了一縷縷細(xì)長的黑線,順著劍光攀援,頃刻就爬滿了劍光。
陡然一看,宛如劍光之上出現(xiàn)了許多裂縫,似乎輕輕一碰,就要變成千萬個碎片。夏成涼的臉色變得蒼白起來,劍光也開始搖曳。
黑衣人屈指,似乎打算給劍光再來最后一擊。危機之時,一個男人投出手中的劍,飛劍攜帶劍光直直斬向黑衣人。黑衣人縱身躲開,夏成涼則趁機收起劍光,整個人口吐鮮血,失去了意識。男人飛身接住夏成涼,神色憂懼,隨即大聲道:“祝掌門,洗鹽教援助的高手即將到來,先撤回去!”
祝掌門微微沉吟,錯過了眼下的機會雖然可惜,但他還是一瞬間做出了決斷:“撤回洞窟!”同時,他向洗鹽教方向拋出了兩顆焦土威彈,眾人知道焦土威彈的厲害,紛紛閃躲,焦土威彈在空中爆炸開來,余波卻將幾個洗鹽教教眾卷進去,登時喪命。
等爆炸的煙塵散去,鐵焦派眾人及桃李谷外援,已經(jīng)全都撤回了洞窟。
洗鹽教眾人,全都望向和夏成涼交戰(zhàn)的黑衣人,等待他發(fā)布命令。
“入口已經(jīng)找到,接下來便很簡單了,放火,放毒,如果不能把他們逼出來,那就讓他們永遠(yuǎn)出不來?!?p> 話音剛落,轟隆的爆炸聲從洞窟中傳來,一個教眾冒險進去探查,回來報告說:“東使大人,他們將入口炸毀了!”
“無妨,動手挖開就是了,只要順藤摸瓜,他們炸毀再多入口都沒用,茍延殘喘罷了。不過,狡兔三窟,洞窟不會只有一個出入口,小心他們突圍。”
洞窟之內(nèi),鐵焦派弟子慶祝師兄弟們躲過一劫的同時,也在前后忙碌著照料傷者。
祝掌門再度對桃李谷眾人深表感謝,桃李谷眾人個個面帶微笑,表示不用客氣。
祝掌門問道:“方才那個黑衣人首領(lǐng),可有不妥之處?”
段尊諺——援救了夏成涼的男人,回答道:“我這位夏師弟,雖然十分年輕,劍術(shù)修為卻極高,桃李谷無人能在劍術(shù)上與之相比。桃李谷劍術(shù)諸位想必也有所耳聞,夏師弟已經(jīng)修煉到了心中有劍手中無劍的境界,沒有哪個山階高手,能夠從正面接下師弟的一劍?!?p> 祝掌門臉色一變:“那人不但接下了,似乎還很輕巧……難不成,他的境界超越了山階?”
“只有這一種可能?!?p> 段尊諺的話,讓鐵焦派眾人神色大變。山階以上,只能是暗階高手。倘若暗階高手參與戰(zhàn)斗,那鐵焦派僅有的渺茫希望也斷絕了,這更加意味著,洗鹽教遠(yuǎn)沒有看起來的那么簡單。
“我等真是慚愧,把桃李谷諸位大俠,也害了!”
段尊諺擺擺手:“鋤強扶弱乃桃李谷祖訓(xùn),我輩之本分,便是身死鐵焦山,也無怨無悔。不過祝掌門也無需太憂慮,縱使洗鹽教有暗階高手,也不會毫不保留施展開來。而且,此事仍有一個轉(zhuǎn)機……”
三天過去,第一個洞窟、第二個洞窟先后被洗鹽教掘開,鐵焦派故技重施,炸毀了第三個洞窟,往更深一層退去。他們儲存的食物夠吃幾月,但洞窟卻沒有那么多,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無路可退。
輕傷弟子已經(jīng)痊愈,重傷弟子也慢慢復(fù)蘇,傷勢更重者都慢慢逝去,杜長老和鐘末堂先后撒手人寰。被鐘末堂救回來的弟子們,圍在他的遺體前嚎啕大哭。
魏青心頭,卻浮現(xiàn)出奇怪的念頭:對鐘末堂而言,這樣離世會不會是更好的結(jié)局,倘若他被救過來,就要面對死去的杜長老,背負(fù)起將洞窟入口暴露,將門派逼近絕路的罪孽,一生也會不得安寧。
他將視線投到夏成涼身上,夏成涼仍然昏迷不醒,看起來危在旦夕。
“他還有救嗎?”魏青詢問旁邊的桃李谷弟子。
弟子道:“桃李谷修煉的劍術(shù),劍在人在,劍毀人亡。夏師叔的劍光幾乎被毀,恐怕兇多吉少?!?p> 魏青望著夏成涼,心中陰郁。他已經(jīng)隱隱明白了夏成涼為何拋棄薄荷,像他們這樣激戰(zhàn),夏成涼能活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錯了。
只是,他的心中頗有不忍,難道夏成涼這么容易就死了,那薄荷往后的苦等,究竟在等什么?
魏青不知道的是,夏成涼心中的念頭,和他的想法差不多。
夏成涼意識模糊,薄荷的容貌在他腦海一次又一次閃過,讓他的心痛得揪在一起。他恨不得將心臟挖出,來緩解這份疼痛,可惜身體不受控制。
迷迷糊糊間,夏成涼隱隱約約看到了許多年前的光景。
那番景象,和如今鐵焦派的遭遇相近,同樣是成千上萬的黑衣人包圍了門派,他們比黑夜還要黑,帶來了恐怖和絕望。
師長們拼盡全力,卻一個接一個戰(zhàn)死,年輕的師兄弟們就像大雨中的野草,毫無反抗之力地跌在地上。
他背著薄荷,在夜色的掩護下瘋狂地奔跑,樹枝劃破了他們的衣服,劃開了他們的皮膚,鮮血淌了一路,但是他們的身體感覺不到疼痛,已經(jīng)在恐懼中變得麻木起來。
狂奔唯獨甩不掉恐懼,黑衣人越來越近,似乎立刻就要追上他們。他們也將和那些師兄弟一起,跌在地上,化作塵泥。
就是在那樣至暗的時刻,黑夜里現(xiàn)出了一道璀璨的光芒,比所有星光加起來還要閃耀。
一個高大的男人,手持一柄長劍,出現(xiàn)在他們身前。渾身包裹著劍光,整個人宛如天神。
“活下去!”
所有黑暗和恐懼,都被那一劍斬滅。
那是夏成涼永遠(yuǎn)無法忘記的夢。
隨著年齡的增長,夏成涼漸漸忘記了恐懼,忘記了仇恨,卻始終忘記不掉那道劍光。
那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光芒,天底下沒有東西能和它爭鋒,沒有東西能讓它黯淡一分。
那是他應(yīng)該追求一生的事物。
他身體上的疼痛,心底的疼痛,一切恐懼,一切掙扎,全都消失不見,只剩下一份堅定。
重傷的夏成涼忽然坐了起來,盤腿運功,洞窟中的靈力瘋狂涌入他的體內(nèi)。
魏青被嚇了一跳,怔怔地望著夏成涼,猛然意識到,夏成涼在瀕死之際,找到了突破契機!
“夏前輩是什么實力?”
“山圣,桃李谷最年輕的山圣!”
旁邊的弟子也怔怔地望著夏成涼。
他們將見證大陸上最年輕的暗階高手的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