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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刀砍死救世主

第二十一章 無可救藥

一刀砍死救世主 詩意痛減 2159 2021-11-29 17:21:58

  聲音就像幽靈從地底出現(xiàn),像煙霧從地面升起。

  如狼低嚎,如婦人傷心的哭泣。

  又像魔鬼在耳邊低語,一瞬間就籠罩了這片天空,籠罩在每個人的耳邊。

  地面開始震動。

  輕微的震動。

  張月鹿懷里的鳳凰竟然也伸長了脖子仰著頭鳴叫了起來。

  它是只母雞。

  牝雞司晨?

  可現(xiàn)在還沒有到凌晨。

  它臃腫的身子一下騰到半空,眼神里放著紅光。

  鳳凰,竟真成了個鳳凰?

  沒等它的爪子落到張月鹿的頭上,張小樓就先行把呆住的小姑娘挾出了窩棚。

  門外的世界已經(jīng)變成了地獄。

  流民區(qū)所有的窩棚幾乎都坍塌成一廢墟,婦人,老者和孩童都在大地上狂奔。

  沒錯,就在張小樓的眼前,狂奔。

  他們似乎渾身都充滿了力量,他們的眼睛都已經(jīng)失去了神采。

  他們的皮膚青紫腫脹,他們在互相撕咬,破壞。

  張小樓似乎看到了他們的生命正在劇烈的燃燒。

  附近的幾個人已經(jīng)沖著他們撲了過來,他們的速度堪比覺醒者。

  張小樓挾著張月鹿立刻向著森林里跑去,他的速度更快。

  逃跑的路上并不孤獨。

  申甲也在快速移動著,速度并不比張小樓慢。

  只不過他騎在他的兒子申寶順的身上。

  這小子果然是個沉著的狼崽。

  徐先生也并駕齊驅(qū),他坐在劉小勇的身上。

  張小樓今天著實有些驚訝,他實在沒想到,劉小勇竟然也擁有超凡的實力。

  他邊跑著,邊打趣道:“沒想到和幾位如此有緣,逃命的路上倒也不至于孤單。”

  徐先生臉色憋紅,并沒有說話。

  申甲伏在申寶順的肩頭,像是昏迷了過去。

  身后忽然有聲音道:“能逃命已是我們的幸運了,沒想到張兄逃起命來還是如此風采照人,我兄絕非凡品??!”

  張小樓沒有回頭。

  他知道鐘子墨這人一向是個很有趣的人。

  他此時只感覺有點凄涼。

  他沒想到他們就算不進城,也能被統(tǒng)治者當做實驗品。

  也許每個規(guī)則系統(tǒng)都是冰冷的,還是人類已經(jīng)變得冰冷?

  那么藥物是怎么被注射到他們體內(nèi)的呢?

  張小樓苦笑著,道:“看幾位如此波瀾不驚,這種事莫非不是第一次發(fā)生了?”

  鐘子墨就在他身后不遠,悠然道:“說實話這場面我也是第一次見,只不過,若一個人見過無數(shù)次比這更刺激的情況,他就不會大驚小怪了?!?p>  他的氣息均勻悠長,比劉小勇申寶順看起來要輕松許多。

  張小樓默默點點頭,不再說什么。

  風還在吹著,大地被吹的干硬。

  枯枝干草隨風伶仃滾動著。

  張小樓已經(jīng)站住腳,他停在一條淺溪旁。

  溪水已經(jīng)凝成冰,它們還保持著有沒的線條,它們曾安靜優(yōu)美的流淌著。

  此時它竟真的成了一條墨玉帶子。

  纏繞在光禿而靜謐的荒原上。

  張小樓在發(fā)怔。

  他實在不能真正了解眼前的這群人。

  面對這種情況,他們表現(xiàn)得要比自己鎮(zhèn)定勇敢的多。

  他們已經(jīng)開始伐木制造新的居住窩棚了。

  他們沒有任何對命運的不滿,也沒有反抗,他們?nèi)淌苤械奈kU和痛苦。

  張小樓感覺,這些真正經(jīng)歷了苦難的人,遠比自己豁達。

  鐘子墨甚至順手拿來了幾塊“銀光布”,他就在這極短的時間做好了更換居住地的準備。

  末世也許就是這樣,人們已不再安土重遷。

  更鉆心的慘叫與悲鳴從流民區(qū)那邊傳來。

  眾人遠遠望去,一道沖天的火光已經(jīng)席卷了那個地方。

  那聲音里已經(jīng)不止是痛苦與絕望,那已是生命最后的本能的嘶叫。

  任何的情緒在最后關(guān)頭,都會像一根冰被扎進火爐里,無力的化成一灘泥水。

  怨恨的泥水,已鋪滿大地。

  不甘的生命也都被火焰吞噬。

  那是鐵城特制的燃油,那是一種特殊的火焰。

  嗜肉腐骨的魔火。

  失敗的試驗品只有被處理掉才是最好的選擇。

  但張小樓始終認為,人不適合被當做試驗品,起碼不該被人當做試驗品。

  現(xiàn)在荒野上只留下張小樓兄妹,劉小勇和鐘子墨,徐先生父女,申甲一家三口。

  還有幾個僥幸活下來的狼狽男女。

  現(xiàn)在他和這些人已經(jīng)沒什么兩樣,他們都是再次丟了家的流浪者。

  沒有家,所以走到哪都是家。

  人到底應(yīng)該有家,還是無家?

  張小樓只能確定,人一旦有了家,便難以承受失去它的痛苦。

  現(xiàn)在他就很痛苦。

  冰凍的溪流邊上已經(jīng)建造出幾個嶄新而又簡陋的窩棚。

  徐先生和徐瑩瑩住一個。

  張小樓當仁不讓帶著張月鹿搶了最邊緣的一個。

  申甲一家占據(jù)一個最大的。

  劉小勇拒絕了鐘子墨的邀請,拉著一個身材不錯的三十多歲的女人進了一個窩棚。

  鐘子墨尷尬一笑,隨便找一個窩棚鉆了進去。

  劉大勇去世以后,劉小勇好像突然變了一個人。

  他的身材瘦瘦小小,但他的眼神從不定迷茫已經(jīng)變得決絕和堅定。

  似乎他父親生前的全部經(jīng)驗和意志都灌輸?shù)剿哪X袋里。

  那女人皮膚黃黃的,想夏天里成熟了飽滿的麥子,她的身材瘦長,面容嬌媚。

  走起路來,也有一種成熟女人的風韻。

  但的她動作和表情卻像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她雙手抱著劉小勇的手臂,輕輕的依偎在他的肩膀上。

  她似乎很懂少年的心,她對他來說是善解人意而體貼的。

  她懂得示弱,懂得求憐,她激發(fā)培養(yǎng)著他的保護欲和他作為男人的自豪感。

  如果她愿意,她能完全掌控這初生的牛犢般的青年人。

  張小樓很能理解。

  理解劉小勇,也理解那女人。

  一個為了活著,一個為了更好的活著。

  這種事根本不能沖擊他的三觀,原來他就見識過這腌臜事,只不過那個世界這種事會被包裹上炫目的外衣。

  看不清,說不透。

  張小樓站在冷風里,張月鹿安靜的跟著他。

  她已經(jīng)完全信任他。

  除此之外,她也沒有任何辦法。

  張小樓的心里是復(fù)雜的,他胸膛上的數(shù)字已經(jīng)變成了46。

  他來到這已經(jīng)很久了。

  他在想如果他一個月后還沒有找到所謂的末世印記,他就會回到另一個世界,那個病床上。

  他有些躊躇。

  一邊是安全而安靜,一邊是危險而慌亂。

  但他確實,已經(jīng)沒有的選了。

  遠方的火熄滅了。

  張小樓朝著遠方走去,他要去看看。

  看看那些人,看看這個世界,到底是不是真的完全已經(jīng)無可救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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