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穆氏一家四口,滿載獵物回到獵狼村,自然是受到了獵狼村全村人的關注,特別是那頭大野豬,是如此的顯目。雖說獵狼村幾乎人人打獵,但是獵獲物大多都是一些野雞、野兔、小野鹿什么的,野豬、野狼雖然也偶有狩獵,但畢竟不多。如此之大的野豬,的確是非常少見。
穆壯一家吃不了那么多,干脆就宴請全村人吃豬肉。村民們自然滿心歡喜,紛紛幫忙將野豬宰殺、刮洗干凈,一頓煎炒烹炸,來了個全豬宴,一村人酒足飯飽,其中美味自是不需多言。
到了晚間,穆壯卻仍是憂心忡忡,他有些睡不著,便起身下床,點亮了油燈。他從衣兜里拿出了白天小兒子穆小嵐交給他的那枚奇特的利刃,將它放到了桌上,接著又打開柜門,從柜子里找出一個木質的小匣子,他將匣子打開,那匣子里面放著一件幾乎一模一樣的物件。
穆壯看著兩件并排的利刃,十年前的一幕,突然浮上心頭。那一天,正是他小女兒也就是穆小玲的出生之日,而穆壯作為一個父親自然是無邊歡喜,他興高采烈的剛從鎮(zhèn)上買了一些補品回家,準備燉給妻子滋補身體。可就在快到家的半路上,卻遇上了一件怪事,一個蒙面青衣女子忽然出現(xiàn)并將他攔住,她的懷中還抱著一個仍處于襁褓中的嬰兒。那個嬰兒還不滿一歲,啼哭不停,看起來十分可憐。
那蒙面青衣女子告訴他,要他代為撫養(yǎng)那個嬰兒,并給了他一些銀錢。穆壯是個老實厚道人,當時心里就奇怪,世上怎么會有這樣的母親,自己的孩子自己不養(yǎng)反而交給別人。他當即就要拒絕,可那女子態(tài)度卻十分蠻橫,隨手便在他面前擲出了一枚利刃,阻住他的去路,并且揚言恫嚇,如果他不答應就殺了他和他的家人。
最終,穆壯把嬰兒抱回了家,并告訴妻子說這個嬰兒是他撿來的,因為嬰兒隨身所帶的一塊包帕上繡有一個“嵐”字,所以夫妻兩便給嬰兒取名叫小嵐。
時光如箭,歲月荏苒。當年的呱呱啼哭的嬰兒如今已經(jīng)長大,成了穆家的一份子,而那枚具有特殊意義的利刃他一直保存至今,可這十年來,那女子卻從未出現(xiàn)過。穆壯甚至以為她已經(jīng)忘記了這件事,或者已經(jīng)忘記了這個孩子,沒想到今天相同的利刃又出現(xiàn)了,難道真的是她回來了。
“當家的,你今怎么了,大晚上也不睡覺?”穆壯的老婆寧氏也醒了。見穆壯沒有回話,寧氏爬起身,又披上衣服,直走到穆壯身后,發(fā)現(xiàn)他正看著兩把利刃發(fā)愣,不由奇道:“這些東西是干什么的,我說你你自打晌午回來就有些奇奇怪怪的?!?p> “哦...沒事!”穆壯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也不知他這句話是安慰自己,還是安慰妻子,但看得出來,他不想讓寧氏為這件事而擔心。
穆壯定了定神,將那兩枚利刃都重新收起,這才轉過身來,抱了抱妻子,道:“我去看看孩子們睡了沒?!?p> 房屋內,穆家三兄妹依然未休息。穆大勇正在和弟弟妹妹吹牛,說他白天打獵是多么多么利害。穆小玲卻刮臉羞他:“大勇哥,我偷偷問過爹了,你就抓了兩只雉雞而已,那兔子還是阿爹射的。你要是自己能獵一頭野狼回來才算本事!”
穆大勇見小妹穆小玲居然揶揄他,臉色一赧,頓時有些不服氣,拍了拍胸脯,昂首道:“野狼么,那也容易,我明天就進山,保管獵頭野狼王回來給你看!”
話音剛落,忽聽“嗷~~~嗚~~~”一陣陣悠長的聲音劃破夜空,清晰地傳進了每一個人的耳中。怎么回事?一家人聽到這聲音,都是大吃一驚。
“小嵐哥,剛剛那是狼叫嗎...”尤其是穆小玲,更是害怕地縮到了穆小嵐身邊。
緊接著,就聽見村里有人打起了響鑼。
“當家的,外頭是怎么了?”寧氏也是緊張異常。
穆壯神情一肅,二話不說,拿起了平時吃飯的家伙,便往院門外走去,他剛出門口,迎面碰到一個虬須壯漢,正是隔壁的鄰居張虎。后者氣喘吁吁,神色緊張向穆壯說道:“穆大哥,不好了!野狼群發(fā)瘋一般突然攻進村里,咬傷了好幾個人,你快去幫幫忙吧!”
果然是狼來了!
穆壯答應一聲,又回頭看向家人,對寧氏囑咐道:“關好門,看好孩子,沒事千萬不要出來!”
“阿爹,我去幫你!”
“阿爹,我也去!”
穆大勇、穆小嵐兩兄弟都爭著要跟去。穆壯回首瞪了穆大勇一眼,低沉喝道:“不許去,你在家保護好你阿娘和弟弟妹妹!”
野狼攻擊村莊?穆壯在獵狼村生活了幾十年,這是從沒有遇到過的事。他不再多言,急忙跟著張虎后頭往村前而去。
村前頭,漆黑的山野下,一群閃爍著幽紅色光芒眼睛的黑影正在沖向獵狼村。這些野狼屬于北方雪原狼,身形高大,牙尖爪利,平時習慣在北部雪人國境內活動,甚至都很少出現(xiàn)在古邛山,而此時它們居然翻山越嶺,成群結隊地來到了獵狼村。
獵狼村本就是個開放型的小山村,零零散散十來戶人家,周圍也并沒有建什么防護圍墻,這些雪原狼動作迅速,很快就沖進了村里,它們見人畜就咬,兇殘無比。一時間,哀嚎痛哭響徹夜空,鮮血濺得到處都是,猶如人間地獄。
穆壯剛剛射死一只雪原狼,就見滿臉是血的張虎跑了過來,邊跑邊喊道:“穆大哥,你快去救救老村長吧,這些畜生…”他話還未說完,一頭不知從那里冒出來的野狼兇狠的朝他撲了過去,張虎毫無防備頓時被撲到在地,連手上的獵刀也被甩了出去,不過他畢竟是獵人出身,有一定戰(zhàn)斗經(jīng)驗,雙手緊緊卡住野狼的脖頸,不讓它撕咬到自己。
那只野狼也十分的兇惡,一頓亂抓、亂咬,一人一狼瘋狂廝打起來。穆壯看準時機,以弓當棍,一記橫掃過去,那野狼凄叫一聲,跌倒一邊,瞬間沒了氣息。
張虎慌忙爬起身來,感激莫名,向穆壯道:“穆大哥,多謝了!你又了救我一命?!?p> 此時,村里又一些村民從家里跑了出來,都集中到了穆壯、張虎二人周圍。眾人齊心合力,力量大增,立時擊斃了不少野狼。尤其是穆壯,殺狼最多,他雖沒學過什么特殊法技,但勝在常年打獵鍛煉,身手靈活,所以村里的人對他極為信任。
可俗話說,猛虎也敵不過群狼。這些雪原狼數(shù)量甚多,而且前仆后繼,好像受到了什么驅使一樣,穆壯甚至都殺紅了眼,身上的衣褲也都被野狼扯破了好幾塊。
嘶叫聲中,幾只野狼將一個老人從家中拖了出來,一邊拖一邊撕咬,那場景真是恐怖極了。
“穆大哥,那是老村長!”張虎急喊道。
穆壯一聽,心中一震,再也顧不得思考,怒喊一聲,沖向野狼群……
是夜,奕星閣,觀星臺。
星空之下,一名綠衣女子碎布上前,生怕打擾了那前方蹲坐在閣臺上靜養(yǎng)的老者。那老者身著一襲素色長袍,非但兩鬢斑白,就連一雙眉毛及胡須也是白色的,盡管如此,他的臉色卻是十分紅潤,無半分老態(tài)。
綠衣女子看起來約莫十六七歲,身姿婀娜,氣質脫俗,五官也十分精致,端的是一個絕世美人。
“大長老…你找我?”綠衣女子不但人長得美,就連這聲音也如空谷幽蘭,令人心醉。
半響后,那白眉老者方睜開雙眼,緩緩站了起來,目中卻隱含一絲憂色。
“明芝,你可知我喚你來所為何事?”
“弟子不知,還請大長老明示?!?p> 白眉老者抬頭望天,忽而嘆氣道:“我觀今夜天象,發(fā)現(xiàn)北斗南移,天狼耀青光,紫微星趨暗,西北瘴氣環(huán)繞,想必定有大事發(fā)生?!?p> 綠衣女子秀眉微皺,訝道:“西北?會發(fā)生什么事?”
“具體發(fā)生何事,老夫一時也難以測算。”白眉老者頓了頓,忽然笑望著綠衣女子,又道:“明芝,如我所料不差,你的修為現(xiàn)已經(jīng)倒法身境末期了吧?”
綠衣女子顯然吃了一驚,回道:“是的,弟子如今正面臨修行瓶頸,不知從何突破,還望大長老慧引?”她常聽同輩說,在奕星閣老一輩中,以大長老廖仙河修為最高,就連師尊也要差上一截,可也沒想到他居然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修為深淺。
這白眉老者正是奕星閣名宿護閣大長老廖仙河。
“在后代弟子中,以你的天賦最佳,小小年紀便已經(jīng)達到法身境末期,實在難能可貴。但我輩修行不易,要想成為大陸上頂尖的元魂師,先天資質與后天的努力缺一不可,無論是靈元體還是魔魂體,都必須經(jīng)歷:筑基、培元、蓄氣、化形、法身、渡劫、大乘、丹成、造化、封神共九個階段。這其中能達渡劫境以上者確實少之又少,可稱元魂師強者?!?p> “不過你雖天賦雖佳,卻也不可驕傲自滿,須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p> 綠衣女子躬身道:“是,弟子謹遵大長老教誨?!?p> 廖仙河見她謙恭有加,心中十分認可,撫須微笑,又道:“以你的悟性,要想突破法身境屏障,假以時日也并非不可。但修行一道,法技是輔,心智是主。你常在門中,不知外事外物,缺少磨練,一旦變故突起,只怕難以應對。老夫跟閣主已經(jīng)商量過了,準你明日下山,入世修行?!?p> “入世修行?”綠衣女子既驚且訝。
“不錯,從法身境突破邁入渡劫境是一個質的飛躍,但其中艱難不可同日而語。你此行便先前往西北地界,代老夫探察一下到底發(fā)生何事?”
“此行弟子一人獨去嗎?”
“不錯,以你現(xiàn)今修為,只要不是遇上渡劫境界以上的高手,自保應無慮。若有應急為難之事,可持我手札前往北侖城古邛鎮(zhèn)丹成學院找我的記名弟子米蘭德,他自會幫你!”廖仙河說罷便從袖中將一封早已備好的信箋交予綠衣女子。
綠衣女子躬身接過,回道:“是,謹遵大長老令喻?!?p> ……
且說穆壯出門后,寧氏趕忙關閉鎖緊了門窗,她抱著小女兒穆小玲,又拖著穆小嵐躲在屋內。唯有穆大勇拿了一把大鐵鍬守著院子,他雖未成年,卻比弟弟妹妹要大上好幾歲,此刻阿爹不在家,他就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漢。
不多一會,果然聽見一些野狼沖到了院門外,它們有靈敏的鼻子,能夠嗅到藏身屋內的人畜氣息,并利用尖牙里抓撕咬籬笆。穆大勇大喝一聲,抄起木棒朝著那個探頭的野狼襲去。那野狼吃痛,縮了回去。但沒過一會,又來了幾只野狼同時撕咬籬笆墻。穆大勇顧得了東就顧不了西,一時也是急得冒火。
“大哥,我來幫你!”不知什么時候,穆小嵐也離開了屋子,走到了院中,他人雖瘦弱,但卻有一股堅韌不屈之色,站在那里如同一個小大人。
“好,小弟。我們一起并肩,殺了這些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