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注意到這個穿著粗麻布衣的中年農(nóng)婦,她絲毫不起眼,長得很矮,手腳粗壯,皮膚黝黑,臉上都是被風(fēng)沙吹出來的溝壑。
面對這么多高來高去的武林人士,一個普通農(nóng)婦只能小心翼翼朝這邊挪動腳步。
唐澤也沒有注意到這個農(nóng)婦,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周圍武林人士上,要防備他們的突然偷襲,還要防備達到宗師丁兆陽的出手。
“他在說謊!”
農(nóng)婦的聲音不大還帶著一絲顫抖,好不容易說出的真相卻是被淹沒了,淹沒在討伐的聲浪中。
丁兆陽耳朵微微動了下,似乎聽到了什么聲音,但又不確定,盯著唐澤繼續(xù)前進。
“他們都在說謊!”
既然已經(jīng)開了口,農(nóng)婦干脆放開了嗓門,這帶著濃重地方口音的聲音一下把所有聲音都壓了下去。
場中一下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視線投射在這個農(nóng)婦身上。
“這個農(nóng)婦干什么的?”
“不想活了?”
“她喊什么呢?”
只是安靜了一秒,場中又開始竊竊私語,一個農(nóng)婦而已,一巴掌可以拍死,沒有人放在眼里。
“丁大俠,他們在說謊!”
農(nóng)婦感激地望了小岳飛和唐澤一眼,腳步微微顫抖卻仍然堅定不移地前進。
司陽秋眼中閃過一絲驚慌,本以為這么多人,眾口鑠金之下,道士說不清的,這個農(nóng)婦竟然還敢站出來,她在找死嗎?
“放肆,”司陽秋一聲怒喝,嚇得農(nóng)婦一哆嗦,“你知道這是誰嗎?他是丁大俠,是武道宗師,你知道說謊的代價嗎?”
唐澤眼中寒光一閃,“我看你是不是皮癢了,剛剛看來還打的輕了點,你再叫一聲試試?”
他走到農(nóng)婦身前,眼神柔和。
“大嬸,你怎么還在呢?女兒沒被嚇壞吧?等我把這個家伙抓來給你磕個頭,你就回去吧?!?p> 他本來以為這個農(nóng)婦已經(jīng)走了,走了他也不怪,百姓是天下最強的一股力量,同時也是最弱的一股力量。
所謂民為水,聚集起來就是洪水,但是一滴水呢?
在這個世界上,百姓不管是面對官府、馬賊、土匪,還是江湖人士,都是處于任人宰割的位置。
唐澤朝四周掃了一眼,并沒有看到那個小女童,頓時心里有了答案。
這不但沒有讓他感動,反而更加憤怒起來!這些江湖人已經(jīng)變成了一顆毒瘤!
唐澤的眼神中殺氣彌漫,對于自己試圖整合武林的想法產(chǎn)生了懷疑。
這些以自我為中心,視律法如無物的江湖人,真得能成為一柄最鋒利的刀嗎?
“道長,俺不能走,剛剛那個騎白馬差點撞死俺娃,是你救了俺娃,他們誣陷你,俺要是走了,那不是成了白眼狼了!”
農(nóng)婦手里攥著一塊破布,低著頭聲音低落。
一眾武林人士詫異望著眼前這農(nóng)婦,平時在他們面前唯唯諾諾,話都不敢說的普通農(nóng)婦。
這個時候竟然敢站出來,指責(zé)他們說謊?莫非她不想活了!
“喂,爺爺勸你想好了再說,我們誣陷誰了?”
“禍從口出——”
砰砰!
兩名試圖威脅農(nóng)婦的江湖人士突然飛了出去,如同破麻袋一樣掛在了墻上!
唐澤收回拳頭,有些詫異地撇過頭來。
在另一邊,收拳而立的赫然是丁兆陽,他面無表情的樣子格外嚇人。
“當(dāng)著我的面也敢威脅百姓,你們膽子不?。 倍≌钻柪滟谋砬椋屩車奈淞秩耸看蛄藗€寒顫,齊齊后退了一步。
唐澤對他舉起了大拇指,“丁大俠,果然不愧是大俠,你當(dāng)之無愧!”
丁兆陽瞅了他一眼,沒有答話,轉(zhuǎn)頭望向司陽秋,面無表情:“這位大娘說得是不是真的?”
司陽秋臉色蒼白,眼神閃爍,面對著面容平靜的丁兆陽,壓力如潮水一般涌來。
“對!”
司陽秋長噓一口氣,拳頭松了又緊緊了又松,“但是我賠了一錠銀子,又沒有真得撞傷那個小孩,怎么樣都夠了吧?”
“俺不要你的銀子,”農(nóng)婦小心從袖子里掏出一錠銀子,緩緩放在地上,眼神有些不舍。
“賠禮道歉!”丁兆陽沉聲道。
“對不起,”司陽秋眼底閃過一絲怨毒,隨即老老實實躬身行禮,“剛剛是本公子莽撞了,這錠銀子是我的賠禮,請收下!”
農(nóng)婦顯得有些不知所措,掃了面容嚴(yán)肅的丁大俠一眼,還是不敢收,直到唐澤對她點點頭,才趕緊把銀子收了起來。
“大嬸,趕緊回去吧,你娃還等著你回去做飯呢?”
唐澤一臉微笑勸大嬸走,對方猶豫地望著四周那些江湖人士,似乎是在為他擔(dān)心。
“有丁大俠在,他們不敢為難我的。”
大嬸還是走了,望著大嬸遠去的背影,還有周圍人似有似無的眼神,唐澤表情一冷,低聲囑咐了定安一句。
“你跟上去,要是有人跟蹤,直接殺了!”
黎定安擔(dān)憂地掃視了一圈,沒有急著走,但意思很明白了,他走了你接下來太危險了!
“沒事,我和種飛約在城外見面,他應(yīng)該馬上就來了,有種老相公的威名在,這些武林人士怎么也不敢殺我,”唐澤壓低聲音。
“我護送大嬸回家后馬上就過來,”黎定安點點頭,悄然隱入人群中。
此時,眾人還在震驚丁兆陽的突然出手,對于黎定安的離去并沒有太多的關(guān)注。
司陽秋壓下內(nèi)心的恥辱,指著唐澤:“丁大俠,這人偷學(xué)我花間派輕功身法暗香掠影,那又該怎么說?”
姜桃夭看到司陽秋咄咄逼人的樣子,小聲嘀咕了一句:“誰說是道士偷學(xué)的?你又沒有看到!”
聲音雖然小,但此時場中很安靜,基本上是所有人都聽到了。
“姜桃夭!”司陽秋從牙縫里蹦出這幾個字,眼神都快要殺人了。
馮秋蝶趕緊捂住自家?guī)熃愕淖彀?,“別管她,你們繼續(xù)!”
“誰……唔~”姜桃夭的話被掌門堵了回去。
丁兆陽走到唐澤身前,望著道士的眼神帶著一絲欣賞之色。
在現(xiàn)在的武林中,能有這種體恤百姓的人不多了。
“你是否有偷學(xué)花間派的身法絕學(xué)暗香掠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