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車疾馳在軌道上,車輪和鐵軌有節(jié)奏的撞擊,讓蘭海在睡夢和清醒中來回折返,他感到自己渾身酸痛。
“不會是感冒了吧”,蘭海用力的吸了吸鼻子。
失業(yè)、失戀,不如意的生活,給了他一記重拳,他收拾好行囊,跑來南方,想要徹底擺脫。然而夜半時分,大海中成群飛起的銀魚,閃花了他的眼,他決定從哪里摔倒,還是從哪里站起來,便買了一大早回左江的車票。
回去還要給老段道歉,真不知道那張惡毒的嘴里會說出什么話,蘭海閉著眼睛,用力的錘了錘自己酸痛的左臂,順便回想著剛才的夢境。
夢里,不知道從哪吹來一陣黃沙,自己就莫名其妙的跑了起來,跑著跑著,卻又看到一群蝴蝶向自己飛來,忽然不知道又從哪兒竄出一群黑影,擋住飛想自己的蝴蝶。
這都什么亂七八糟的,夢果然都是毫無邏輯的胡來,蘭海已經快將周身錘了個便,他感覺身體的每個關節(jié),每寸皮膚都在酸痛。
一陣香風飄過,有些甜,更透著些許的熟悉。
蘭海努力的將自己從半睡半醒中掙脫出來,赫然發(fā)現對面坐著一個穿粉色T恤的女孩。陽光灑在側臉,映出些許光暈,煞是好看。當然,陽光也毫無保留的灑在了她面前的泡面桶上。
當這些美好,落在一般的吃喝拉撒上,總是有些打折扣,然而,這些折扣卻又是美好中必不可少的一環(huán),當你接受了這些折扣,美好才能回歸。
女孩似乎感受到了身邊的炙熱目光,那目光遠比眼前的泡面要熱辣。扭頭一看,正對上盯著自己的眼神,怔了一會,便將手邊未開封的泡面遞了過去,“別客氣”,接著露出了與窗外陽光一樣燦爛的笑容。
蘭海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了笑,伸手接過了泡面。
沒過多久,車廂里又竄出了一陣麻辣味,熱氣繚繞中,蘭海狼吞虎咽般將一碗泡面送下了肚子。
“你是多久沒吃飯了啊,吃這么快,不怕燙壞腸胃”,說著女孩遞給蘭海一張紙巾。
蘭海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都是臨時起意,啥準備都沒做,你要去哪兒???”
女孩指了指廣播,“順安,馬上就到了”。
蘭??粗读艘粫?,“我得把泡面錢給你?!?p> 女孩噗嗤一聲笑了,連忙擺手,“不用不用,我下車了還得背著,感謝你幫我處理了”,說罷,女孩開始起身收拾行李,帶的東西并不多,一個大背包似乎裝進了所有行李。
女孩揮了揮手,“走了啊,有緣再會。”
蘭海也揮了揮手,忽然想起了什么,“那,你叫什么???”
已經走出兩步的身影驀然轉了過來,淡然一笑,“我姓黃”,轉身搖了搖手便向車廂走去,透著太多的灑脫。
“黃……汀”。不知道為什么,女友的名字又從蘭海的腦中跳了出來。
有的人,就像影子,你以為已經忘記了,看不到了,可他卻總能從某些特殊的場合,突然出現在你眼前。
第二天正午,火車按時抵達了左江市。
蘭海沒做過多的猶豫,打了車,直奔了城東的月華街,跟公寓老板交了短租房的錢,便睡了進去,他感到渾身疲憊,兩天的旅途,根本得不到休息,他太需要一場安靜的睡眠。
午夜時分,蘭海終于恢復了精神,在床上翻滾了一會,思考了一陣怎么能好好的安撫段缺德后,便被嘰咕亂叫的肚子叫醒了。
看了看時間,馬上凌晨3點,這個時間段,最好的夜宵還是麻醬面。
于是便起身換了衣服,出門直奔王家面館去了。
路燈昏黃,街道上不斷回蕩著掃把劃過路面的唰唰聲,是寧靜中的一絲躁動。
蘭海點了餐,并沒有急著坐下,只是站在街邊看著燈光下的清潔工出神。
“面好了”,服務員的聲音從里屋傳來,蘭海這才進屋坐下,開始吃面。
雖然餓了很久,但他吃得并不急,他耐心的將面拌開,讓麻醬和面條充分的融合,然后在挑起一筷子送進嘴里,他在安心的享受這食物帶來的安全感。
忽的,“啪”一聲,一只手拍的桌子一震,面碗也跳了起來,蘭海嚇得一哆嗦,抬頭看去,不知道什么時候一個瘦子坐在了他的對面,正直勾勾的看著他。
“喂,你這碗面,我要了”,一股酒氣襲來,熏得蘭海頓時有些作嘔。
“我已經吃了”,蘭海看了看瘦子,自顧自的端起面碗喝起湯來。
“你不要在鬧了”,一個胖子過來將瘦子拉走,蘭海余光一掃,看著兩人離開,便不再去管,只聽見兩人嘀嘀咕咕的在說什么。
不多時,一碗面溫暖下肚,說不出的熨帖,蘭海長出一口氣,起身要走,卻看到眼前服務員已經和剛才那個瘦子扭打在了一起,這么大的動靜,自己竟然全然沒有注意。
眼見沒幾下,瘦子便被服務員打倒在地,“呸,趕緊滾”,服務員啐了一口后,便扭身開始收拾被瘦子弄亂的地面。
“小心”,蘭海脫口而出,緊接著一把將服務員推了出去,隨后一陣凌厲閃過,又是叮里當啷的一陣,桌椅皆倒,筷子調料灑了一地。
“他媽的,你今天是找死”,躺在桌椅堆里的瘦子正惡狠狠的看著蘭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