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妖司內(nèi),群魔聚會,好不快活。
外面朝廷的反撲全然未影響到此處。
原本是操練捕快、士兵的大院子,此刻擺滿了桌案。
桌案上,一道大菜熱氣騰騰,諸多小菜搭著酒水,擺的整整齊齊。
就是地上有些五顏六色的血跡,不知是人還是妖的。
顧淵面不改色,大步走入院子中,隨意一掃,這群妖魔頭顱化作書頁,嘩嘩翻動,許多熟悉的名字掠過眼簾。
尸魔夫婦查娥、藍(lán)鏈坐于正中最上,看起來地位甚高,隨后便是通緝令上的排排好漢。
群豬環(huán)繞的屠戶張奇,紅衣飄飄、懷中摟著個羞澀女子的畫眉郎阮新,滿臉苦大仇深、一條蟒紋活靈活現(xiàn)的付人九.......
“若是一鍋端了,禁妖司怕是要跟我姓顧了?!?p> 當(dāng)然,也有許多初次見過的妖魔,比如他右手正下方,一只青面獠牙,身后立著鋼叉的惡鬼,幻十,一直惡狠狠的盯著他。
再比如,正對面一個頭生漆黑彎角,濃妝艷抹,只穿了幾根彩帶、背后蝙蝠翅膀的女魔勾梅,此刻正不斷對他拋著媚眼。
所幸,一眼掃過,書頁翻滾,大抵都是引氣境界的妖魔,還在能打的范圍之內(nèi),最強(qiáng)的便是那已經(jīng)引氣圓滿的尸魔女子。
想必如那怪嬰般的強(qiáng)大修士,都在哪個殿內(nèi)般。
在這群妖魔注目中,顧淵大踏步走到尸魔女子查娥的不遠(yuǎn)處,一屁股坐下。
兩個殘存的梅村販也急忙屁顛屁顛跟著,坐到他身后。
他們兩倒是清楚,自己不配上桌,便老老實實跟在顧淵屁股后面。
面前的桌案上,食物與酒水都已經(jīng)備好,不知是什么人做。
面前最大一盆銅鍋香氣噴涌,白煙聚而不散,只是其中翻滾的肉塊,很讓顧淵懷疑這是不是人肉。
旁邊幾碟小菜,倒是很明顯—簡單切片的內(nèi)臟,嗯,很沒有食欲。
另外幾樣就更沒食欲了,都是些人腦雜碎湯、爆炒人肝、宮保人丁.......
他不動神色,端起酒水,放在鼻間聞了聞,一股尸臭味撲來。
“什么玩意!”
狠狠把酒杯砸在地上,一腳踢翻桌子,指著下面一個半人高渾身爛肉的魚頭人道:“你這么臭,離本尊這么近,把一桌子的美食都熏臭了!”
那魚頭人呆滯的魚眼看著顧淵,一只手還舉著根雪白的大腿,顯然很迷茫,但顧淵已是大步流星走過去,要與它打斗一番。
實在是因為院中的妖魔一直都在盯著他,顯然在好奇,哪來一個從未見過的妖魔,敢坐到那高位上。
未免節(jié)外生枝,顧淵決定主動亮亮手腕,再找個理由離場。
眼看要打起來,張屠夫把嗷嗷亂叫的豬從下半身拔開,畫眉郎也是抽出了手,把面色緋紅的女子往身下一按,頗有興趣的看了過來。
那付人九倒是一直在喝酒,但眼神也一直盯著顧淵的背影。
倒是還有些實力稍弱、上不了桌案的妖魔,還在沉迷于吃喝或是交合之中。
魚頭人看著顧淵走來,緩緩起身,揮舞著手里的大腿:“嘟...嘟...”
顧淵一拳錘頭,這魚人還在嘟嘟個不停,打到頭上發(fā)出一聲沉悶的巨響,他只覺打到了金鐵之上。
那魚頭人原地打了個圈,一屁股坐在地上,發(fā)出一串急促的嘟嘟聲:“嘟嘟嘟...”
周圍妖魔卻是紛紛色變。
能坐在這里的,基本都是動過手的。
這個魚頭人肉身強(qiáng)的可怕,尤其是這魚腦袋,硬接了火炮都毫發(fā)無傷,只是暈厥了片刻。
可此刻這白甲妖居然一拳把它打成這暈頭樣,顯然是個有實力的主,不是個樣子貨。
顧淵也是驚訝不已,這還是他第一次遇到腦袋沒崩掉的主。
“腦袋這么結(jié)實?要不試試心胸或者腹腰?”
他眼神滑向這魚人腐爛的身軀。
“道友實力非凡,請上座。”
還沒等他再動手,便聽見聲音響起,是那一直盯著他的惡鬼所說。
“這是認(rèn)可我實力了?”
還沒等他回話,梅村那兩人便是一躍而起,吹噓道:“那是自然,這位道友,神通非法,身軀能硬抗洋槍,雖然不到筑基,但也和筑基修士一般,全無致命弱點,肉身強(qiáng)橫無雙!”
“是啊是?。 ?p> “而且這位道友,可是擄顱大尊的屬下,深受大尊喜愛,大尊與那光柱大戰(zhàn)時,那一聲龍吟諸位可曾聽到?”
“是啊是??!”
眼看諸多妖魔看來,這梅村兩人一說一捧道:“這位道友可是能于擄顱大尊共吟的!城內(nèi)的三聲龍吟,都是這道友發(fā)出的?!?p> “不出意外,這位道友,將來會如同章貢大人一般,成為擄顱大尊的心頭摯愛。”
諸多妖魔此刻注目威武不凡的顧淵,連連點頭:“原來如此?!?p> “道友,在下鬼魔道幻十?!蹦乔嗝驸惭赖膼汗硐蛑櫆Y行禮道。
其他妖魔也紛紛起身,向顧淵介紹門戶。
顧淵點頭不語。
就在此時,那尸魔男子藍(lán)鏈卻是突然說道:“哪來的怪物,敢說是大尊門下?我為何沒在梅嶺見過你?”
場面一靜。
這尸魔夫妻都是擄顱的下屬,這男尸“稍微”弱些,可這女尸,卻是兇狠異常。
藍(lán)鏈起身:“你是哪來的怪物,敢裝大尊的門下?”
顧淵先是一驚,隨即又立刻穩(wěn)住,怒目看過去:“你是藍(lán)鏈那個廢物?你算什么東西,敢喝問本尊?”
場面一下冷了下來。
“藍(lán)鏈大人,這位道友......”
梅嶺頭頭想說話,卻是被這尸魔男子怒吼:“滾開,你也配合我說話!”
一巴掌打過去,可他只是個啟靈后期的修士,在場妖魔之中,屬他最弱,這一下居然被梅嶺頭頭擋住了。
場面一下尷尬了。
顧淵呵呵笑道:“藍(lán)鏈,沒有查娥,你也配躺在梅嶺?”
藍(lán)鏈一邊心驚顧淵知道他和查娥姓名,猶疑顧淵當(dāng)真是梅嶺妖魔,另一邊,怒火中燒。
他本就是個真小人,除了對查娥的一片癡心外一無所有。
查娥被個負(fù)心漢害死,找到時連鼻子、心臟都被咬走,他卻是甘愿摟著查娥尸身共赴黃泉,在棺材中成為夫妻。
雖然機(jī)緣巧合下兩人一同踏入修行之道,可查娥一飛沖天,短短十年便踏入引氣,而他卻只停在啟靈后期。
藍(lán)鏈?zhǔn)冀K覺得自己碰不上她。
因此雖然查娥是個猙獰恐怖的尸魔樣,他卻一直擔(dān)心其他男子會看上查娥,再將她奪走。
此刻被顧淵如此嘲諷,恰好戳中了藍(lán)鏈的心頭痛,他撲了過來。
眼前這場景,讓顧淵想起當(dāng)初在鬼市中,同樣是查娥注視,藍(lán)鏈撲來,他卻只能拿個小火槍自保。
可眼下,他已差點能一掌拍死藍(lán)鏈。
顧淵一步踏出,巨掌拍下,重重將藍(lán)鏈一下打在地上,若非尸魔之身堅硬無比,怕是要打成肉泥。
一股尸臭味突然迅速靠近,顧淵抬頭一看,查娥已經(jīng)近在眼前。
她發(fā)出一聲尖銳的怒吼,滿臉的黑色經(jīng)脈凸起來,顯得更加猙獰,高舉雙手,狠狠插了過來。
顧淵反手一拳,一拳打在她臉上,又是一聲悶響,隨即肩膀一痛,她那鬼爪抓在白鱗上,竟然抓下一片血肉模糊的爪印。
顧淵心中驚駭,他“出道”至今,憑借著自己的無雙鐵拳、不滅肉身,自認(rèn)為是筑基下無敵,可沒想到,此刻被教做妖了。
同樣是尸魔,查娥與藍(lán)鏈的差距,堪稱云泥之別。
這查娥的身體,堅不可摧,他的攻擊,近乎無用,反而是查娥的手爪,每次都能給他留下傷口。
兩人近身打斗,樸實無華,你一拳我一爪,猶如撞擊銅鐘的咚咚聲。
顧淵不擅長打斗的弱點也是暴露無比,數(shù)次交手后,自己已是血跡斑斑。
低頭看看自己的傷口,尸氣侵蝕,血肉泛黑糜爛,顯然這尸氣帶毒,恢復(fù)能力也是被這尸毒壓制。
周圍的妖魔們已經(jīng)拉開了,津津有味的看著打斗,反正是擄顱部下自相殘殺,真死了一個也是活該。
顧淵發(fā)出一聲怒吼,運轉(zhuǎn)九獄回天大魔決,將尸氣消弭吞噬。
腦海中卻是在回憶韓擒虎的打斗技巧,此前自己并不在意,現(xiàn)在只好臨時抱佛腳了。
緩緩擺好架勢,薄薄的白霧從全身噴出。
查娥注視著顧淵吸收尸氣,卻是不打了,她聲音沙啞道:“九獄回天大魔決,師弟,你該早點說的?!?p> 她扶起趴在地上的藍(lán)鏈緩緩走回座位,留下霧中的顧淵。
“她認(rèn)出了這功法,還叫我?guī)煹?,難不成,她是擄顱的弟子,也會這法門,所以她的肉身也如此可怕?”
“師弟,坐。”
顧淵發(fā)愣間,就聽見查娥指著一旁的桌案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