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病嬌殺手不太冷:07逃婚
天光微亮,月影尤在。
紀小小從出生到現(xiàn)在,沒有在打扮這件事上花過那么多時間。一大早天還沒亮就被嬤嬤搖醒,眼睛還沒睜開,嬤嬤就給她換好喜袍內襯,然后利索地把她按在梳妝臺前。一頭烏黑長發(fā)在嬤嬤手里每一絲每一縷都乖順聽話,照著她的指示或折在耳后或攏在顱頂,或擰成細細的辮子,或盤成各式紋樣。倒騰了許久,直到,紀小小聽到滴漏聲聲。
寅時到了。
因著吉時已到,嬤嬤把大紅的錦緞蓋頭一蓋,一群人便魚貫而出,張羅忙活啟程出嫁事宜。
紀小小掀開蓋頭,支撐起開窗棱,朝窗外學布谷鳥“咕咕”叫了兩聲,一抹玄色身影飛身進來。
沈棲禾如期而至,她今日說不出的明亮,眼里染著一團火焰。沉聲對她說道:“從南門出去直行數(shù)十米,那里有一輛馬車等你。你到我家的城郊別院住一陣子,待事情過了,隨你自由?!?p> 紀小小邊解身上層層疊疊的嫁衣,便感激看她。“沈將軍,多謝成全。愿你與王爺白頭偕老,永結同心?!鄙驐桃娝凉M眼澄澈,不像在說謊。朝她點點頭,“一路小心”。
馬車響起粼粼之聲,走出永安街便是出城主道,紀小小掀開車簾往外看,天光暗淡,云影微光,攤販在打著呵欠陳列貨品,路上還很安靜。
第一世她拼命接近他,這一世她卻拼命逃離他。不知為何,這逃離的自由使她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她感到撲在臉上的風都是快意的。
山谷中一片寂靜,鳥兒被馬蹄聲驚動四散開去。馬車搖晃間,困意席卷了她,勒馬的嘶鳴聲傳來,紀小小的心忽然被提到嗓子眼。
她想掀開車簾看看,來不及看糾纏打斗的人影,剎那間帶著鐵銹味的獻血噴射得她滿臉都是。一個壯漢伸進一只粗臂揪住她的領口,大力把她拽出馬車,馬發(fā)狂般奮力奔馳,紀小小領間受蠻力,脖頸劇痛。在黎明未來的昏暗光線中,她看到季珩猩紅的眼,周身盡是暴戾之色,如同地獄修羅。他身上火紅的喜袍被血污染得發(fā)黑,血腥味充斥,使她泫然欲嘔。
那蒙面壯漢一手箍住她的脖子,一手與季珩纏斗。漸漸地他力不從心,見不敵季珩,將紀小小往他身上一推,長劍隨之刺來。季珩旋身擋過,隨即奮力一踢,那人便墜落馬車。季珩不顧劍傷,一手箍住紀小小肩膀,一手勒住馬繩。馬被扯痛的嘶鳴響徹云霄,但也終是被劇痛拉回了心智,停了下來。
綿綿細雨撲在她的臉上,清麗倔強的小臉一片慘白。
她一身黑衣倚靠在馬車沾滿血跡的內壁,一時間驚魂未定。
季珩沉默,艱難起身,用未被血跡浸染的袖口替她擦拭著臉頰旁鮮紅的血跡,“別怕。”
紀小小只覺得這一世的季珩陌生又遙遠,她像他掌中的雀,飛不離他的桎梏。這感覺使她快要窒息般絕望。
她忽然歇斯底里地喊道:“為什么?!為什么把我關在府里?!季珩,我是人,不是由你圈禁的物品!你憑什么轄制我!禁錮我!我不要嫁你,我不喜歡你!”
她身上本就有蔓魂草劇毒,經(jīng)秋涼的雨一淋,又動了心氣。一時間上氣接不上下氣,深吸幾口氣也沒用,眼前一黑暈過去了。
季珩望著她,從前利刃穿過胸膛都沒能使他如此心悸,無能為力的挫敗感如潮水一般漫天卷地地襲來。她……從來沒有放他在心上,即使他身體并未痊愈還為她生生挨上一劍。
要如何,她才會愛他?
畫窗外翠竹凝珠,窗下的烏木桌上有一只細長梅瓶,瓷瓶中插著一株細長蘭花。
紀小小睜開眼睛,頭疼欲裂。這一世身子骨因體內有毒素十分羸弱,黎明時一場顛簸和秋雨,一場打斗和聲討,使她已經(jīng)毫無力氣了。
她掙扎著起身,卻發(fā)現(xiàn)季珩趴在床沿邊上。
季珩顯出少見的虛弱,問她:“怎么樣?還好嗎?”
紀小小皺眉說道:“要么你放我走,要么我對你無話可說?!?p> 季珩摟著她的手臂微微顫抖,似乎忍受著極大的苦楚。“我們,非得這樣嗎?”
紀小小定定看他,眼里沒有往日的嬌軟,顯現(xiàn)出剛折的氣質來。“是。”
他忽的大手撫住少女后腦,低頭封住少女的唇,微涼的唇瓣軟甜,好似罌粟能讓人上癮。紀小小沒想到他突然之間來這一招,在那個數(shù)值100飄散之前,她憤怒地奮力推開他。她這一推恰好推到他肩上的劍傷,他皺眉低哼一聲,臉色頹然慘白如紙。
紀小小見狀趕緊探頭去查看他傷勢,季珩卻眉宇舒緩。嘴角燃起淺笑。他腦海里全是方才致命的觸感,還想再要的欲望幾乎把他燒著。
“哎,你這是何苦。我不喜歡你。而且我也記起來了。我小時候撿你回來沒有別的意思,在我眼里,你跟路邊的流浪狗沒區(qū)別,我第二天就忘了?!?p> 季珩沉默半晌,道:“我知道?!?p> “你愛的不是我,是你想象出來的幻影。你關著我,只會讓我更加討厭你?!奔o小小發(fā)現(xiàn)發(fā)火沒有用,反而這紙片一樣的身子可能會灰飛煙滅,所以想要試試跟他說道理。
“你身份特殊,身上又有毒。外面多少人等著抓你回去論功行賞。我不是關著你,是保護你?!奔剧裾f到后面,有些暈眩。但還是堅持住了。
“放過我好不好。你現(xiàn)在身份尊貴,長得又好看。要什么女人沒有。我現(xiàn)在毀了容,你娶回去又要時刻擔驚受怕圣上發(fā)現(xiàn)受牽連,不值當?shù)?。”紀小小循循善誘,見季珩始終沉默,也許他就在她的疏導放棄了。
“我不在乎,我只要你?!?p> “你這人這么倔呢!你看假若一個女子十分心慕你,你又不喜歡她,她不顧你的意愿無論如何也要嫁給你,不讓你出門,天天纏著你,你是不是會很煩啊?”紀小小坐在床上那一雙眼認真看他,循循善誘的意味十分明確。
“如果沒有心儀的女子,也不是不可以。”季珩同樣回以認真的眼神。
紀小小聞言一時氣結,不知道說什么好,只得氣惱地躺回床上,不再看他。
此時桃花端藥進來,紀小小喝完藥沒多久沉沉睡去了,羽睫低垂,脖頸纖白。
季珩傷口處經(jīng)剛剛一折騰又開裂了,待她睡著,這撕裂的痛楚使他臉色蒼白。文浩趕緊上來扶著季珩,“爺,讓桃花在這里守著吧,您若是再不好好休息,恐怕也沒命繼續(xù)照顧王妃了。”
季珩扯出虛弱的笑意,“你現(xiàn)在膽子倒越來越大了?!?p> 盡管如此,他還是由著文浩扶著他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