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莫鶯的苦惱

　　柯刑和柯瀲對小餛飩的興趣明顯多得出乎度兮兮的意料，在午餐過后，度兮兮無意中問晚餐吃什么的時候，這對難得默契的父子一起吐出了“小餛飩”三個字。

　　度兮兮當場就笑得仰頭靠在沙發(fā)上，懷里還抱著一個軟軟的心形抱枕，笑得花枝亂顫。

　　縐紗小餛飩能夠在早餐大軍中占據(jù)自己的一席之地，必然是有獨到之處的。皮雖薄，肉雖少，可湯汁的鮮美融入著肉糜的勁道，這便是人們對它鐘情不已的原因。

　　柯瀲也是笑了，摟住度兮兮讓她靠在自己的懷里，有些無奈地捏了捏她微肉的臉蛋：“你啊，這有什么好笑的？”

　　“我也不知道?！倍荣赓獍涯X袋輕輕地靠在柯瀲的肩膀上，抬手抹去自己眼角的點點淚花，“那我們晚餐就吃小餛飩吧，到時候你們多吃點。”

　　“好！”柯瀲看著度兮兮臉蛋笑得微紅，顯出幾分嬌憨的模樣，便忍不住抬手又拍了拍她的腦袋，“你也要多吃點，別像前幾日那樣幾口便算吃過了?！?p>　　“就是，兮兮是該多吃點的?！笨滦潭酥槐?，看著小倆口感情極好的樣子，心里和面上都樂開了花。

　　想當初，本就是想著度兮兮嫁入柯家可以被多照顧幾分，那時他還希望柯瀲可以看在多年婚約的份上對度兮兮寬容幾分，也不需要多么相濡以沫，相敬如賓即可。

　　可事情總是出乎人們的預(yù)料，柯瀲和度兮兮的感情進展神速，現(xiàn)在不僅度兮兮懷了柯瀲的孩子，柯瀲更是一改“加班狂魔”的性子，基本上沒怎么離開過家門，沒怎么離開過度兮兮。

　　柯刑輕輕酌了一口清茶，目露期待和喜悅。真是希望柯瀲和度兮兮，可以一直好好的，相濡以沫，相攜至老。

　　度兮兮嬌嗔地看了他們一眼，嘟著嘴往柯瀲的懷里拱了拱腦袋，輕聲地為自己辯解：“我哪有吃那么少……”

　　只是說到最后，度兮兮的聲音已經(jīng)低了下來，還透著隱隱的心虛。度兮兮的食欲并不穩(wěn)定，這會兒可能還餓著，想要吃下一頭牛，過一會兒，她就連喝水都嫌撐肚子了。

　　但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fā)現(xiàn)度兮兮的食欲其實只在晚餐時變得不振起來，明明早餐和午餐的胃口還是很正常的，晚餐就覺得什么都吃不下去。

　　要不是度兮兮還顧忌著自己懷著的孩子和虛弱的身子，只怕她連僅有的幾口晚餐都不想塞下去。

　　見度兮兮已經(jīng)不好意思了，柯刑和柯瀲也就沒有多說，生怕讓她覺得不自在?？聻囇杆俎D(zhuǎn)移了話題：“莫鶯說她今日要來看你，你有收到消息嗎？”

　　柯瀲現(xiàn)在對度兮兮十分看重，度家來往的人家都需要經(jīng)過柯瀲的同意，莫鶯知道這一點，所以提前給柯瀲發(fā)了消息，約定了今日來柯家看度兮兮。

　　度兮兮成功被這個話題轉(zhuǎn)移了注意力，從柯瀲的懷里把腦袋露出來，笑著輕聲道：“莫鶯姐已經(jīng)跟我說過了，她三點左右會來！”

　　莫鶯算是度兮兮在這星紀時代唯一的女性朋友了，也是莫鶯在度兮兮懷孕的第一時間幫她“主持大局”，先是通知了柯刑，又把主任醫(yī)生的醫(yī)囑仔仔細細告知給那時失神的度兮兮。

　　可以說，莫鶯是度兮兮的女閨蜜，許多話，度兮兮都愿意跟她講，她愿意跟莫鶯交心。

　　柯瀲點點頭，微微眨眨眼，把度兮兮抱得更緊了些，心里微酸。

　　他知道度兮兮和莫鶯的關(guān)系好，也知道莫鶯對度兮兮來說還挺重要的，但是想到之前度兮兮跟莫鶯摟摟抱抱，黏在一起完全忽略了他的樣子，柯瀲就有些不開心。

　　說他吃醋？其實也不至于；可說他沒吃醋？其實多少也是有點的。

　　但是柯瀲深知他要做一個深明大義的好丈夫，他的心胸非常寬闊！不就是一個莫鶯嗎？就讓她來唄！只要……不是男的就行。

　　柯·吃醋·瀲：堂堂正正的男子漢才不會吃醋呢！

　　*

　　莫鶯覺得元帥大人可能不太喜歡她，明明之前元帥大人對她的態(tài)度還只是淡漠而已，但這次她來了柯家，為什么元帥大人的眼神就特別冰冷，還有些……委屈？

　　和度兮兮抱在一起，被度兮兮左一句“莫鶯姐”，右一句“莫鶯姐”的甜甜的叫著，莫鶯對元帥大人的態(tài)度越發(fā)摸不著頭腦了。

　　覺得自己全身上下都泛著醋味兒的柯瀲眼不見為凈地去了書房，讓2569緊緊跟著度兮兮，保護她的安全。

　　度兮兮見了莫鶯就不在意柯瀲了，拉著莫鶯朝自己的房間走去，身后的2569大步地小跑著才能跟上她們的腳步。

　　“你慢點兒！”莫鶯無奈地拉住度兮兮，讓她走得慢些，“就算身體好了不少，你也得顧忌著孩子??！”

　　莫楓他們兄弟幾人是和柯瀲一起陪著度兮兮去孕檢的，自然也知道看著就很虛弱的度兮兮竟然已經(jīng)比上一次孕檢時健康了不少，驚訝的同時也為度兮兮感到開心。

　　莫楓回到家，也把這件事跟莫鶯說了說，莫鶯便放在了心上。她這會兒見度兮兮這么“放肆”，頭疼得很。

　　“我這不是太想你了嘛！”度兮兮悄悄吐了吐舌頭，撒嬌似的抱住莫鶯的手臂，企圖讓莫鶯別抓著這一點不放，卻反被莫鶯伸手彈了下額頭。

　　莫鶯并沒有用力，只是做了下樣子，所以度兮兮光潔的額頭上什么痕跡都沒有。她們這會兒已經(jīng)進了房間，房門被2569關(guān)上。

　　“看來柯大元帥把你照顧得很好啊。”莫鶯拍了拍度兮兮的肩膀，目光掃視了一遍這個度兮兮和柯瀲共住的房間，臉上的笑容顯出幾分滿意來。

　　柯瀲和度兮兮的品味雖然相似，但兩個人一剛一柔，再相似的風(fēng)格湊在一起，也顯出些許的不同來。

　　度兮兮的性情溫柔體貼，冷色的格調(diào)中帶著度兮兮的柔情和可愛，反倒是將柯瀲的“冷冰冰”的風(fēng)格壓了幾分，讓這個房間看著多了些人情味兒。

　　柯瀲的生活中充滿了度兮兮的痕跡，明明只是一個房間，莫鶯卻能輕而易舉地從中看出柯瀲對度兮兮的些許縱容。

　　他自愿讓度兮兮融入自己的生活，讓度兮兮，成為他生活中的一部分，甚至是生活中的大半乃至全部。

　　而且，不止于此……

　　莫鶯看了看面前笑容甜美的少女，目光微斂?？聻囌疹櫠荣赓猓_實照顧得很好，所以才會讓當初雖然溫和卻略顯疏遠的少女變得生靈鮮活起來。

　　而她……莫鶯的心中一緊，想到今早才剛剛見過的那個陽光卻對自己不假辭色的男子，情不自禁地流露出幾分脆弱。這種情緒在莫鶯的身上出現(xiàn)，無疑是非常讓人震驚了。

　　度兮兮眨眨眼，握住莫鶯的手：“莫鶯姐，你怎么了？”

　　莫鶯在度兮兮的印象里，一直都是甩著一頭短發(fā)，能插著腰和2569哈哈大笑的豪爽女子。能讓她覺得這么難受且顯出脆弱的模樣，想必是遇到什么大事了吧？

　　莫鶯猶豫了一下，不知道這種事情和度兮兮說合不合適，可目光對上度兮兮關(guān)切的雙眸，心中的些許委屈頓時壯大了隊伍，傾斜而出。

　　“兮兮……”莫鶯有些哽咽，把自己心中的心事對度兮兮盡數(shù)吐露了出來。

　　原來，莫鶯雖然看著是個十分“男孩子”的女子，卻依然有一顆向往美好愛情的心，當她遇到心動的男人時，她也會憧憬，會難過，會……害怕。

　　莫鶯喜歡的男子，度兮兮也見過，正是跟著莫楓來過柯家的白展，那個外號黑臉的愛笑的男人。

　　白展和比莫楓年歲大，卻跟莫鶯同齡，從小和莫鶯姐弟一起長大，算是青梅竹馬，三小無猜。只是他們親近的關(guān)系，在白展成年的那一日，戛然而止。

　　那一日，白家舉辦了盛大的宴席，身為白展親近的人，莫鶯和莫楓自然受邀前往。莫鶯那時還是長發(fā)，甚至精心打扮了一番，就為了驚艷那個心動了多年的少年。

　　可白展的成年禮，還是他的訂婚宴，即使莫鶯真的驚艷了白展，卻還是無法成為那個與白展比肩的少女，無法和他站在舞池的中央，與他翩翩起舞。

　　白展的未婚妻很美，也很好，莫鶯自認無法比過她，便從此將這份還沒有吐露出來的年少愛慕隱藏了起來，毅然決然剪去了長發(fā)，進入軍部，成為眾人口中的“女英雄”。

　　可是在莫鶯精神力出岔子，被迫退下戰(zhàn)場的那一年，白展的未婚妻也被星盜殺死，年紀輕輕就離開了這個世界。

　　活著的永遠都比不過死去的人，莫鶯無意中被白展知道了隱藏多年的愛慕，可莫鶯怎么比得過那抹已經(jīng)觸摸不到的白月光呢？

　　白展開始避開莫鶯，似乎這樣就可以假裝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但莫楓跟白展的關(guān)系還是很好的，白展偶爾還是會去莫家，偶爾也會見到莫鶯。

　　莫鶯一直覺得自己已經(jīng)放下了，但得不到的總是在眼前閃現(xiàn)。今早，她就再次見到了去莫家找莫楓的白展，久違的心動感，就再次來了。

　　白展一如以往地對莫鶯露出笑容，卻在莫鶯也同樣微笑頷首之后與她擦肩而過，就仿佛剛才的那抹微笑只是一個幻覺，已經(jīng)被風(fēng)吹來，又吹散。

　　莫鶯隱藏了很多年都能忍住不說，這會兒見度兮兮在柯瀲的關(guān)照下這么幸福，委屈和心酸便一股股地都冒了出來。

　　她并不嫉妒度兮兮，畢竟度兮兮這么好，柯瀲對她好也是應(yīng)該的?？伤芰w慕度兮兮，可以和一個男人這么相愛，可以和他生兒育女，可以幸福地過一輩子。

　　度兮兮聽完，心中也是一片復(fù)雜。她對白展的印象雖有卻并不深刻。他似乎一直都是笑著的，卻總是露出幾分陰沉與難過，仿佛在懷念著什么。只是度兮兮和他不熟，所以之前也沒有開口問。

　　不過柯瀲倒是提過一嘴，白展的外號之所以叫黑臉，似乎是因為他當初被家人逼著和一個很討厭的女子訂婚，總是黑著一張臉見人，所以才有的？

　　在莫鶯的描述中，白展和未婚妻的關(guān)系似乎很好，可柯瀲也說，白展對他那個早死的未婚妻并無感情，甚至在她死后還松了口氣。

　　度兮兮不會懷疑莫鶯，更不會懷疑柯瀲，直覺認為其中必然是有什么誤會，所以讓莫鶯覺得白展還忘不掉他的未婚妻。

　　不過度兮兮心中雖然猜測著，卻不敢貿(mào)然跟莫鶯說。她知道暗戀是一種很復(fù)雜的情愫，想喜歡卻又不敢喜歡，想靠近卻又不敢靠近，終其原因，也只是因為害怕對方不喜歡自己而已。

　　雖然沒經(jīng)歷過，度兮兮卻能理解莫鶯，想了想，安慰道：“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黑臉！我以后遇見合適的，一定第一時間介紹給你。”

　　度兮兮可不是隨便說說的，她雖然知道白展對他的未婚妻沒有感情，可他對莫鶯不假辭色卻也是真的，只怕白展是真的沒有對莫鶯有過其他的想法。

　　既然沒有，那么還要糾結(jié)著白展干什么呢？度兮兮覺得，還是勸莫鶯回頭，去看看星紀時代別的好男兒才是正事。

　　想到這里，度兮兮又仔細看了看莫鶯，有些驚訝地說道：“我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莫鶯姐你的眉眼竟然這么好看，好好打扮一下，會有很多人喜歡你的！”

　　莫鶯直到現(xiàn)在都一直是女漢子的打扮，即使穿著大紅的艷色，她也能穿出一種“漢子味兒”。所以度兮兮總是沒有仔細觀察過莫鶯的五官長相，直到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莫鶯竟然也是個大美人兒。

　　不過可惜了，如果莫鶯是長發(fā)，估計會更襯她的氣質(zhì)，短發(fā)適合她的性子，卻不適合她的氣質(zhì)。

　　莫鶯也知道度兮兮是在關(guān)心自己，并沒有把她的安慰放在心上，只當她是在哄自己，捏了捏度兮兮的臉應(yīng)和著：“是是是，你莫鶯姐我天生麗質(zhì)，好好打扮肯定能迷倒帥哥一片！”

　　話說得霸氣，莫鶯的心里卻一點兒底氣都沒有，她已經(jīng)粗糙地活了好多年了，記憶中當初青春靚麗的自己，早在多年的戰(zhàn)場磨礪之中，變得愈發(fā)模糊。

　　“你別不信，我給你打扮一下！”度兮兮一看就知道莫鶯是在哄自己開心，便拉著莫鶯朝柜子前走去，翻出一條對她自己來說不太合適，卻正好適合莫鶯的長裙出來。

　　這是當時逛商場的時候，度兮兮特意給莫鶯挑選的。不僅僅是莫鶯，柯刑也有，只不過柯刑是一套名貴的茶具。誰讓柯刑比起衣著更注重喝茶呢？

　　度兮兮原本是打算讓人送去莫家的，卻覺得自己送給莫鶯更有成就感，只可惜柯瀲暫時不許她隨便出門，怕遇到危險，裙子就推遲到現(xiàn)在才和莫鶯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