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代江湖

　　“齊鯉拜見先生”隨著齊鯉言語，只見一襲白衫拱手彎腰，一揖深下不起。

　　“孩子，受苦了。原本以為不會太久，沒想到出了這檔子事，是老朽糊涂了。先讓周小子把你父親留給你的兩把佩劍取來吧，這么些年先讓他物歸原主?！?p>　　老人開口，同時揮手示意門外周虹去屋內(nèi)取劍。

　　“不敢，先生深明，有心讓齊鯉鍛煉拳腳，齊鯉感謝先生還來不及。倒是之有一事想請先生解惑，兒時先生總說我還小，如今應(yīng)是到時候了?！?p>　　齊鯉才起身說著。

　　“你一開口老朽便知道你要問這些東西。也罷，有些兒時和你說不清楚的東西是該好好理一理了?！?p>　　“就從那代江湖來說吧”

　　“那是前朝的事了，老朽當(dāng)時還是一無名儒生。你父親就已經(jīng)是那個時代的翹楚了，能與你父親江湖相爭的好像只有那宋玄一人，那時的江湖頂端就只是兩人之爭。

　　但宋玄是前朝藩王，本意就不是謀江湖而是謀天下，對于江湖名頭真的看的很輕，他帶兵反后，你父親稱其是亂臣賊子之行，與其割袍斷義，投軍舊朝，和那宋玄沙場對峙。

　　私心便是爭出一個天下第一，而后的結(jié)果就是你父親輸了，輸?shù)煤軕K，那宋玄武道天賦高的嚇人。

　　當(dāng)時的他單輪心境世間無人可敵，就修為也應(yīng)是已經(jīng)摸到仙人的門檻，離那仙人之境應(yīng)是就差半步。你父親一戰(zhàn)敗后心境全毀，走火入魔全身真氣化作陽火，戰(zhàn)場一人出城以瘋魔之姿敵宋玄七十萬鐵甲，被馬蹄生生踩死。

　　他那次出城拒敵已知必死，只留一份氣脈存于你的氣海之中，本意是溫養(yǎng)你身，但事實(shí)證明他錯了，錯的一塌糊涂。如此精純氣脈又怎是你一少年能承受的住，不只沖碎氣海還傷及心竅。為了保全你的性命，當(dāng)時老朽機(jī)緣巧合下修得一本奇門遁甲術(shù)，鉆研透悟了前半部，本想著在你氣海之中布陣將那道氣脈封鎖在深處讓你從此當(dāng)個普通人也好，但經(jīng)不住你母親求我，說什么

　　“他齊陽的兒子心氣一定不輸齊陽，若是普普通通的過一輩子就罷了，若是以后知道心中不知要多苦悶，孫武只管用那術(shù)法換命。以我命換他命?！?p>　　在你兒時我不敢和你說，怕你沖動出事因此心境受損，但誰能想到你小子這么爭氣，一舉給木家打碎還拿到那靈犀果了呢?！?p>　　說道這里老人眼角彎成一道新月，從心底冒出的笑意竟是怎么也壓不下去，嚴(yán)厲言語中無不流露慈愛和自豪。只待到老人平整情緒之后繼續(xù)開口

　　“之后的那一仗前王苦求老朽和你父親生前那些至交，我們應(yīng)著你父親的面子下才答應(yīng)。那一仗老朽布奇門陣?yán)橙f有余，但不過只是困敵半月就一道氣脈枯竭跌境二品，武道根骨盡毀。不得已才隱退，這后半輩子將著奇門后半部法字決研究透徹，力求以草木之威鎮(zhèn)壓純粹武夫。這在你去木家這段閑暇時間里也想透徹了，這代江湖終究容不下老朽這等前朝余孽，如今你氣海完好，老朽這僅剩的一道氣脈渡你，就當(dāng)老朽這個做長輩的盡一盡晚來這么些年的情分，你可莫要拒絕老朽啊?！?p>　　“齊鯉不敢”

　　“那便好，你且聽老朽繼續(xù)講完。當(dāng)時那代江湖的高手，大多同你父親近乎氣節(jié)連枝。但而后那代先王的做法卻是傷透了我們的心，他見你齊家用途已盡便將你丟在七十萬鐵甲前求宋玄留他狗命。

　　但宋玄而聽聞此事后，將你接回自家府中修養(yǎng)身體。還將在登王之后將自身本命氣脈渡于你來穩(wěn)固氣海，要不然他怎能以半步仙人之軀因病而死。老朽還記得他死前找到我說的那番話

　　“我有愧他齊家，齊陽的兒子便交于你托付了，我便先去和齊陽相會，生前沒能和他一起打江山，死后便是有這機(jī)會了。你放心，本王在上面是天子，在下面也同樣！”

　　事實(shí)證明他宋玄將這代廟堂筑成盛世，他兒子宋毅將這代江湖盡顯風(fēng)流，豈是我們小人之心中的那般昏庸無度。而宋毅所謂肅清廟堂江湖人更是抹那代江湖殘留的一切消息，讓你父親生前仇敵無法尋到你的總計(jì)，重新打開這代江湖的門庭。

　　將江湖從他，你，這代重新煥發(fā)活力。他父子兩個一心要讓這天下不異眼于你父子，說到底他宋家無愧天下，無愧你齊家?！闭f到此處，老人語氣低落，齊鯉同一旁不知何時取劍歸來的周虹同樣不知思索著什么，不過幾息后，老人再次開口“我孫武，他齊陽，那代江湖，都愧這大滿，都有愧他宋玄?！?p>　　“如此嗎”

　　齊鯉神色一時低落，而后只覺得丹田處那道小魚氣脈竟是甩尾游蕩，張口竟是錚錚龍鳴，似乎在回應(yīng)著什么。至此處，齊鯉開口道“齊鯉一生是對是錯，無愧于本心，不使自身心境蒙塵便是，對他宋家我父親欠下的我自然會還，先前本意只是走一趟江湖，而如今齊鯉想爭爭那天下第一，先生覺得如何？”

　　老人這才瞪大了眼睛仔細(xì)掃視著眼前的年輕人，只是一連說了三個好之后捧腹大笑，隨后示意周虹拿劍上前

　　“這是你父親當(dāng)初佩劍之二，還未給你講過其中玄妙。劍體雪白用小楷刻與劍柄兩字素染，還這一把劍體漆黑刃刻七星的叫鴻撫，素染銳鋒落刃無血，鴻撫無刃劍氣殺人。

　　這是其中兩劍，剩下還有三劍流落江湖。要是有機(jī)緣還能尋回來，三劍分別為黃龍，秋水一對飛劍，還有名叫梨木的一把誅邪道劍?！?p>　　簡單介紹后，老人兩指捻了捻嘴角胡須，說道“老夫還有一事相求，你答應(yīng)后便開始渡氣?！?p>　　“先生盡管說，我能辦得到的一定去辦”

　　“帶上周虹一起去罷”

　　“……”

　　“怎么，你看不上他本事武藝？那你可不知，僅僅五年啊，老夫一身奇門術(shù)他可得了十分精髓，他那其余功夫嘛是稍微差了些，不過應(yīng)該也還好?！?p>　　“回先生，齊鯉倒不是嫌棄，只是有些煩躁他話多?！?p>　　“……”

　　這次輪到老人無言可對，不過精明的老人還是想出了對策。

　　“不過就是話多嘛，他若是多言我準(zhǔn)你打他他不準(zhǔn)還手便是了”

　　……

　　約莫三炷香后

　　“放開天池，靈明，風(fēng)侯，空府四穴引氣入體”

　　老人運(yùn)起那道精純氣脈，將其生硬灌入齊鯉四穴中。強(qiáng)行串竅入體，齊鯉緊咬牙關(guān)，按理說有第一次串竅后還有那一道小魚氣脈固守氣海，本不應(yīng)如此生痛，但老人這道氣脈所帶來的磅礴真氣并不比那傾瀉出的龍形真氣差到哪里，由此也可見老人境界圓滿時是如何可怖。

　　……

　　又三炷香后，齊鯉起身對老人鞠躬一拜，和周虹兩人牽馬回城。

　　大恩不言謝！

　　“這才對了嘛，他們這一代的江湖才真才稱得上是真江湖啊”

　　老人看著兩個年輕人牽馬越來越遠(yuǎn)的身影，轉(zhuǎn)身回到石穴之中。

　　在齊鯉一行離城后第五天，孫武老人隱居的整座伏牛山脈似乎是經(jīng)過地動后在一聲巨響后整座坍陷地中。整座山脈消失不見，而其中那石穴雖然坍塌，而那片迭蘿香叢似乎意外的完好無損。

　　先前周虹言說自己身世的故事中漏說了一段。

　　自他正式拜師孫武老人的時候，每次見到這花叢便會說句

　　“這花真好看”

　　就這日復(fù)一日的無心之言倒是深印在老人心底。以至于這偌大山脈被毀時老人用僅剩的一身殘余真氣護(hù)住了這一叢迭蘿香……

　　而老人也想不到在以后的江湖上齊家和宋家都能被提及之時，他孫武的徒弟已經(jīng)是天下聞名的術(shù)士了。但那時那個話多的年輕人已經(jīng)不叫周虹，那天下皆知的名字叫孫虹，當(dāng)總有后輩奇門弟子問起先生是在哪里學(xué)藝時，那個在國難中一人守住一整座皇城的武侯還是會說起一個那時地圖已經(jīng)沒記載的名字

　　“伏牛山”

　　不等后輩弟子疑惑之際

　　那時的老人總是會補(bǔ)出莫名其妙的一句

　　“那兒的花挺好看的”

　　當(dāng)然，這些也都是后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