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宇文方,張羽也開始收拾東西。
如今殘圖在身,繼續(xù)留在這里危險性太大了,還是先找一處隱蔽之地棲身才是。
片刻之后,張羽縱身離開烏口胡同,直奔數(shù)里外的一處莊園。
不是別處,正是盜門華興分舵,丁山的那座莊園。
張羽雖然不會什么輕功,可步履彈動之間,如開弓射箭,疾如勁風,人群之中只能勉強看到一抹殘影閃爍,眨眼就消失不見。
不消片刻,張羽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莊園之外。
仲夏,天地如烘爐。
正午時分,艷陽似火,丁山坐在涼亭之中乘涼,身旁放著幾碟冰鎮(zhèn)瓜果,還有幾名少女辛苦地揮舞著蒲扇為他扇風。
“舒服??!”
一顆冰鎮(zhèn)葡萄入口,甘甜冰涼的口感直沖天靈,讓丁山忍不住露出一個滿足的笑容。
就在這時,一旁扇風的少女忽然停了下來,頓時一股熱意席卷而來,這下惹怒了丁山:“發(fā)什么愣,給老子繼續(xù)扇,是不是想讓老子送你們?nèi)ズ笤???p> 聽到這話,幾個少女全都渾身一顫,花容失色。
誰不知道后院住的都是丁山豢養(yǎng)的打手,一個個五大三粗,精力旺盛。之前進去的姐妹沒有一個活過一個月的,這讓她們?nèi)绾尾缓ε?,一個個連忙把吃奶的力氣都使了出來。
“嘖,還挺會享受?!?p> 突兀響起的聲音讓丁山豁然一驚從躺椅上跳了起來,“誰!”
大喝一聲后方才看清來人,強壓怒火道:“張羽???你小子瘋了,敢這么和我說話?還有,你怎么過來的?”
張羽的態(tài)度固然令人生氣,但丁山更在意這小子究竟是怎么不聲不響地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的?
見他這副模樣,張羽嗤笑一聲:“能注意到這些,還算有點腦子?!?p> 接著沒理會他,朝幾名侍女笑了笑:“先下去吧,這里沒你們的事了?!?p> 一眾侍女手中動作不停,下意識看向丁山。
“都給我滾!”
眾女如聞大赦,匆匆離開涼亭遠遠的,生怕聽到什么不該聽的東西。
張羽鄙夷道:“看把人家小姑娘嚇得,平日里缺德事沒少做吧?”
丁山陰著臉,死死盯著張羽,“少廢話,你這身功夫是跟誰學的?”
丁山對自己的實力很自信,一個普通人根本不可能無聲無息靠近自己十丈之內(nèi)。
他只是想不通,這小子是怎么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練出這樣一身功夫的。
張羽不答反問:“你的修為卡在大成多久了?”
“放肆!”
張羽目中無人的態(tài)度徹底激怒丁山,當即一拍扶手,如一只大鳥射出,半空中右手成爪,閃電般抓向張羽咽喉。
張羽一動不動,單手一抬,速度不快卻恰到好處精準捏住了丁山,同時拇指一摁,正中丁山麻筋,手一抖一抹寒芒跌落。
殘影閃爍,寒芒憑空消失。
下一瞬,丁山的動作突兀定格,臉色瞬間一片蒼白。
不知何時,兩根修長如玉的手指捏著一枚一寸左右的半月形鋒刃,緊緊貼在了丁山的勃頸右側(cè)大動脈處。
即便是大夏天,丁山也能感覺一股寒意徹骨,直入心脾。
“張,張羽,有話好說……”
張羽戲謔道:“怕了?”
多年的安逸生活早就磨平了丁山的血性,毫不猶豫認錯道:“剛才是我不對,張羽,看在我從小將你養(yǎng)到大的份上……”
“要不然,你以為現(xiàn)在還能和我站著說話!?”
張羽想到這些年前身的遭遇,反扣刀鋒敲在丁山咽喉上,直痛的他雙眼翻白這才解氣,道:“你收養(yǎng)我們是為了什么大家心知肚明,況且這些年我為你賺的錢足夠抵消這些恩情了。
真要論起來,你的所作所為足以讓你死上十次。不過念在往日情分上,我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就看你要不要了。”
“要要,只要你不殺我,讓我做什么都可以……”
丁山年逾半百,對普通人來說已是遲暮,可對習武之人才正是壯年,還有大把日子好活。
何況這些年他搜刮了這么多錢財寶物,才剛剛享受沒多久,怎甘心就此了賬。
不過丁山老奸巨猾,此時應下只是權(quán)宜之計。一旦脫困他就會帶著積蓄離開金門,渡海前往京城,這些年賺的錢足夠他在京城過得舒舒服服的了。
張羽見他回答的如此干脆,就知道這老家伙心里打著鬼主意,但他并不擔心,微笑道:“丁山,你可知我為何要問你修為?”
丁山唯唯諾諾道:“這個,老朽愚鈍,的確不知?!?p> 張羽頓感無趣,也不再賣關(guān)子:“我可助你突破柔云勁大圓滿,代價便是在十年之內(nèi)聽命于我?!?p> “什么???”
丁山大吃一驚,第一個反應是不信,可接著他又升起一絲疑惑。
之前他就隱隱感覺到張羽的招式和【云龍?zhí)阶Α坑袔追窒嗨?,畢竟他的【探云手】同樣練至大圓滿,對云龍?zhí)阶ψ匀徊荒吧?p> 如果只是招式相似也就罷了,對方運勁叩打分明是【柔云勁】的運勁手法。
這讓他不禁懷疑,此子修煉的,莫非也是【柔云勁】?
似是察覺到丁山的心思,張羽主動開口:“不錯,我所修煉的功法,正是【柔云勁】,而且早已臻至大圓滿。”
“你之所以多年未能寸進,只因基礎太差,許多關(guān)隘未能參透便急著修煉下一步。多年下來已是積重難返,若無人指點,憑你自行參悟這輩子也休想突破圓滿之境。”
“原來如此!”
張羽言語不多,卻字字如雷令丁山心頭巨震。
自家人知自家事,丁山早年性情急躁,求成心切,練功之時自覺差不多便不再深研。
這些年來遲遲無法突破,也曾有所懷疑,并嘗試過從頭參悟,卻毫無頭緒。
畢竟功法他早已滾瓜爛熟,其中每一處細節(jié)都可謂“了如指掌”,如今境界已成,回看之前總覺得無有錯漏。
這并不奇怪,這就是所謂的知見障。以往的領(lǐng)悟早已根深蒂固,即便根節(jié)錯亂也早已扎根泥土之下,想要連根拔起重新梳理談何容易。
也正是因此丁山才徹底絕了修煉的心思,整日沉迷享樂。
但身為武林中人,又有哪一個不憧憬更高的武學境界?那不僅象征著更強大的力量,還有更加充沛的生機、壽命。
向來貪生怕死的丁山怎能經(jīng)得起如此誘惑,當即一咬牙:“好,老朽答應了,從今日起,任憑公子差遣,絕無二話?!?p> “先別急?!?p> 張羽似笑非笑:“丑話說在前頭,在此期間為我辦事需盡心盡力,敢有任何偷奸?;?,別怪我清算舊賬!”
丁山額頭滲出細汗,訕笑道:“公子放心,老朽必當鞠躬盡瘁,死而后已?!?p> “我期待你的表現(xiàn)?!?p> 張羽收回手,淡淡道:“先把‘柔云十七式’練一遍我看看。”
柔云十七式,正是柔云勁的動功,乃行功走勁,練筋熬力之法。
丁山聞言哪還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當即大喜,繼而又是一驚:“好一招恩威并施,想不到這小子不僅武學天賦驚人,心機手段也如此純熟,看來以后行事要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