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武甩了甩頭,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入眼的是熟悉的房間。
“以后再喝成這樣,腿都給你打折咯!”一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聲音響起。
王文武用手揉了揉額頭,頭都沒回:“媽?你去滬市把我接回來了?”
“啪!”王文武后腦勺一疼。
熟悉的聲音再度響起:“瞧你喝成什么樣了?還做夢去滬市了?你咋不上天呢?”
王文武總算清醒了些,這是他住了接近20年的房間,扭過頭:“媽,你……咦!媽,你變年輕了??!”
王文武母親叫陳慧先,標準的中國式家庭主婦,雖然沒出去工作,但掌管著家里的經濟大權,在家里,擁有一票否決權。
此時陳慧先眉開眼笑的說道:“媽本來就年輕?!?p> 王文武站起身,跑過去捏了捏陳慧先的臉:“這用的什么保養(yǎng)品啊,返老還童啊,完全不像60歲的人兒?!?p> “啪”又是一頭皮削過來。
“老娘今年才40你就說60了,你想失去你這個媽嗎?”
王文武撲哧撲哧的笑了起來:“媽你可真不要臉!”
陳慧先頓時臉紅脖子粗,從腳上抽出拖鞋,舉起就朝王文武屁股上打去:“老娘還治不了你了?”
“啪”“啪”“啪”
一個三連擊,疼的王文武直抽氣:“媽,我錯了,疼,疼,媽你想失去我這個兒子嗎?”
“叫你以后還喝那么多酒,人都喝迷糊了?!标惢巯群吡藥茁暎┥贤闲?,走了出去。
王文武揉著腦袋走出房門,陳慧先正在做飯。
“媽,我就不在家吃了,公司上市,我得盯著?!?p> 陳慧先一副關愛智障兒童的表情:“說什么胡話呢?喝酒把腦子喝壞了?”
“你又不……”王文武話沒說完,入目的是早就被淘汰的冰箱,早應該進廢品站的像一個大箱子一樣的電視機,扭頭望過去,廚房里只有一個小風扇一般的抽煙機,沒有一體櫥柜,沒有智能抽油煙機。
王文武沒用理會陳慧先的呼喊,一頭沖進房間里的鏡子前面。
鏡子里的小伙五官立體,如同刀刻。劍眉星目,容貌俊美。
“媽的,老子這是穿越還是重生?”
王文武大聲喊道:“媽,我手機呢?”
“在書桌抽屜里面?!?p> 王文武趕緊將手機翻了出來,是個諾基亞的磚頭機,按亮屏幕。
清楚的顯示著。
2006年7月25日11時25分08秒。
“砰!”
諾基亞手機與一只手一起狠狠地砸在書桌上,已經有十多年歷史的書桌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咯吱聲。
“我草你馬拉戈壁啊,老子公司要上市了啊。”
“申文婷,老子記住你了!”
“還有那個該死的橫穿馬路的人!”
“王文武,你就是賤啊,喝了酒開你麻痹的車啊!”
“老子辛辛苦苦20年的心血啊!”
王文武雙手抱在額頭上,身上倒著摔在床上。
“古人說過多少回了,喝酒誤事,喝酒誤事,王文武你咋就不長記性呢?”
“草他媽,以后再也不能喝酒了,嗯,立字為證!”
王文武從床上起來,找了張白紙。
以后絕不喝酒!
王文武看著紙上的字,滿意的點點頭。
以后我再創(chuàng)業(yè)的時候要陪客戶怎么辦?王文武拿起筆,在絕不喝酒的后面添了個括號,陪同客戶除外。
媽的,我還有兄弟啊,兄弟聚在一起,不喝酒少了那個味啊,草!王文武只好又添了條,陪兄弟除外。
老子要是結婚了,結婚不喝酒也說不過去啊?不能到時候再來破壞自己的規(guī)矩啊!只好又拿起筆,結婚喝酒除外。
對了,還有兄弟,兄弟結婚不敬酒等于不祝福,這樣不行,王文武搖搖頭,又寫上,兄弟結婚喝酒除外。
這下滿意了,王文武欣慰的點點頭,找了個透明膠,將紙沾在了墻上顯眼的位置。
畢竟是身價上億的老板,創(chuàng)業(yè)時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王文武適應能力很強,雖說可能又要重溫一次創(chuàng)業(yè)的艱辛,但白得了20年的經驗和市場走向,這比賬怎么算都不虧。
再活一世,資產不多個零都對不起自己?。?p> “十八的歲那年,聽著誰的音樂,誰在唱著誰的傳言。我只記得那年,你背著包,消失在人群之間……”王文武哼著歌,走出房門。
“媽,老王呢?”
“你李叔家擺弄瓷片呢!”
王文武的父親叫王建軍,是臨安大學的考古學研究院教授,這些年瘋狂迷戀上了青花瓷,前幾日不知道從哪淘來了一些元瓷碎片,老王同志如獲至寶,和同院的李教授倆人廢寢忘食,已經幾天沒著家了。
王文武毫不意外自家老爸的德性,走進廚房,伸出頭湊了過去:“炒什么呢?”
“茄子豆角?!?p> “還有嗎?”
陳慧先朝放在旁邊,已經炒好的一盤清炒苦瓜努了努嘴。
“沒肉???”
“喝完酒吃什么肉?嫌吐的不夠多?”
“我還在長身體呢!”
“那要每天給你殺頭豬嗎?”
“那倒不用,半頭就行?!?p> “滾過去盛飯!”
王文武老爺般靠在沙發(fā)上,看著忙碌的老媽,眼眶有些濕潤,這時候的陳慧先,背還沒馱,臉上也沒有明顯的皺紋,鬢角也沒有被霜花染白,還是個拿起手機打個電話都要按半天的落后大媽,而不是那個,熟練操控電腦,有些十幾家相親網站的高級vip客戶。
“王老爺,飯要喂你吃嗎?”陳慧先看著無動于衷的兒子氣不從一處打來,沒好氣的說道。
王文武趕緊起身過去盛飯。
“吃完飯去洗個澡,瞧你那脖子上,還有你吐的痕跡?!蓖鯆寠A著菜,頭都沒抬一下。
“晚上再洗吧!等會出去溜會。”
“一天洗兩回,你會掉皮嗎?”
“我為什么要把蚊子的菜洗那么干凈?”
王媽起身就是一頭皮。
“洗,洗,吃完飯就洗!”王文武縮了縮腦袋。
“對了,等會我要去你姑媽家,晚飯你自己出去吃點,還有錢嗎?”
王文武想起剛才翻手機看到的100多零錢,隨口說道:“沒有了?!?p> 陳慧先點點頭,放下筷子,從口袋里掏了50塊錢,放在桌子上。
酒精后遺癥還沒有過去,頭依舊有些疼,王文武也懶的去洗澡,養(yǎng)床上一躺,迷迷糊糊的睡過去了。
再醒來的時候天色已黑,王媽果然不見了人影。
王文武只好自己出門覓食,中午因為酒精吃的不多,這會餓的全身乏力,才走了兩層臺階,王文武就走不動了,想象了一下樓梯到小區(qū)門口,再到飯店的距離,突然感覺沒那么餓了。
“懶惰使我快樂!”王文武嘟囔了一句,轉身就走向三樓。
“張姨,是我??!”王文武將門敲的“砰砰”響。
門打開,出來一個中年婦女,看上去比王媽大很多,皮膚黝黑,頭發(fā)里偶爾也摻著白絲。腰間還系著圍裙。
“是小王啊,趕緊進來!”中年婦女趕緊拉開門,臉上有著發(fā)自內心的笑容。
“張姨,徐博呢?”王文武大大咧咧的拿起一雙拖鞋,自顧自的換鞋。
“在房間里呢,吃過飯了沒?”
“我媽出去了,沒做飯,這不就來蹭飯的嘛!”
中年婦女仿佛更開心了,手在圍裙上使勁擦了擦,把王文武翻了個跟頭的鞋子擺好。
“姨再去炒兩個菜,你先跟徐博玩會?!?p> “不用了,我昨天酒喝多了,吃不了幾口?!?p> “那更要吃點了,肚子里有東西才不會難受!”中年婦女說著,邊走進廚房,在冰箱里翻弄著。
王文武知道勸不動,也懶的再勸,推來一張房門:“鴨脖兄!”
房間里家具極其簡單,一張床,一個書桌,一個放衣服的低矮柜子,書桌前座著一個帶著耳機的膀大圓粗的漢子,說是漢子也不合適,雖然黝黑的皮膚,濃眉大眼,一副糙漢子的形象,但嘴角的絨毛卻出賣了他真實的年齡。
糙漢子聞言回過頭,一臉驚喜:“武哥,你來了!”
“在干嘛呢?”糙漢子叫徐博,從小跟王文武一起長大,穿一條開襠褲的交情,但因為自小喪父,徐母獨身撫養(yǎng)孩子,每天要打兩份工,幸而陳慧先是個大大咧咧的心善婦女,徐博小時候便基本都在王家吃晚飯,寫作業(yè)。
陳慧先瞧著娘倆可憐,不愿收徐母給的生活費,徐母是個不太會說話的,承著這份情,對王文武比對親兒子還親。經常給王文武買零食,偷偷塞零花錢,徐博想吃到自家老媽的零食,還得經過王文武的手。
“聽歌呢!”徐博揚了揚手里的一個舊mp3。
王文武拿起一個耳機塞耳朵里,皺了下眉毛:“這都多老的歌了?!?p> “都是新歌啊,怎么老了,我今天才去網吧下載的呢!”
王文武愣了一下。
媽的,今年是2006,今年是2006,今年是2006,重要的話說三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