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城城門外,方清羽坐在墨鈺身旁搭話道:
“沒想到黑玉弟弟竟有這般悲慘遭遇,怪不得小小年紀就如此成熟穩(wěn)重!陳天安當真一廢物,自己天賦不行用這種方法修行!”
墨鈺心中推測,多半是蕭晨和他說的關(guān)于他身世的事,方清羽從在湘城城內(nèi)上了馬車就不停地叨擾。
“莫再叫我黑玉弟弟!指不定我年紀還比你大呢!”
方清羽脫口而出:“黑玉難道不是還未成年嗎?今年我剛滿五十五,不知黑玉多大?”
墨鈺一噎,差點忘了這里的普通人就算不修煉也人均二百歲的事實。
“對了,聽蕭伯伯說了黑玉弟弟被圈養(yǎng)的經(jīng)歷,恐怕不知世人都默認年滿雙十才算成年。黑玉今年不過十八吧?”
墨鈺實在不想理眼前這年滿五旬的青年,扭頭閉目養(yǎng)神。
蕭晨夫婦站在湘城城門處,望著馬車一點點遠去,直到不見任何蹤影。
“你對那個孩子很上心?!?p> “看著他,我就想起了我們已故的足兒。當年也差不多是在這么大的時候······”
蕭夫人瞬間紅了眼眶,打斷蕭晨道:“好好的,凈惹我傷心!再說,足兒那是為國戰(zhàn)死!你有事沒事地提起這干什么!”
“哎呀!不是你先問我怎么對他上心的嗎?”
“我還不是擔心你一時意氣用事,耽誤了殿下的要事!”
“老夫為臣做官那么多年,還沒有這點分寸?”
“你這是在怪我管的寬了!以前你可不是這樣的!年紀大了,長本事了?”
“你······哼!”
蕭晨一甩袖子,轉(zhuǎn)身回去,一路上黑著臉忍受蕭夫人的種種批評教育,時不時地吹胡子瞪眼頂上兩句嘴。
墨鈺剛離開湘城,湘城大小街道便貼滿了他的通緝令,帶有他畫像的通緝令從湘城傳往陳國各處。
經(jīng)過一個下午的趕路,墨鈺來到了安陸城,從陳國通往越國的最后邊界。
“黑玉先在馬車中等著,我出去探探風聲。”
隔著馬車墨鈺聽到方清羽和守衛(wèi)的交談聲。
墨鈺在馬車中運作靈力沖刷經(jīng)脈,通過最近兩日的摸索,他大抵掌握了一些修煉的方法。
通過呼吸和食用食物都能獲取靈氣,難的是將更多的靈氣保留在體內(nèi)并轉(zhuǎn)化為靈力。
如果沒有將靈氣轉(zhuǎn)化為靈力,那么多余的靈氣會通過呼吸、皮膚等途徑離開體內(nèi)。
雖然修道者可以通過吸收天地間的靈氣來提供能量,但是不如食用化谷后的食物來得直接便利。
而且,化谷的食物比沒有化谷的食物所含的靈力更醇厚且更容易保留在體內(nèi)。這也是為什么修煉的第一境界為化谷期。
起初墨鈺嘗試通宵修煉,竟然發(fā)現(xiàn)靈力不進反退,后來請教蕭晨,才知道原來修道之人也必須和尋常人一般每晚睡眠休息,以此來鞏固白天的修行。
在睡眠中,身體會處于完全放松的狀態(tài),此時未轉(zhuǎn)化的靈氣在體內(nèi)自行擴散,自然而然地溫養(yǎng)經(jīng)脈。
倘若一直處于清醒的狀態(tài),身體各器官、肌肉的活動都會阻止靈氣傳播。
聽蕭晨這么說的時候,墨鈺心中感到略微驚奇,這和他原本想的完全不同。
畢竟前世世界認為修道、修仙之人可完全辟谷,甚至可以不必睡覺只需打坐就行。
墨鈺一邊回顧這兩天獲得的信息,一邊控制靈力運轉(zhuǎn)了幾個周天,心想時間過得也差不多了,便停了下來。
剛睜眼,便看到方清羽正無聊地盯著他。
“黑玉真是愛修煉?。 ?p> “我不像你一般清閑?!?p> 方清羽郁悶地嘆一口氣,“入了門派有你修煉的時候!”
“門派?”
“蕭老沒有告訴你?”
“也對,畢竟蕭老那么厭惡意劍門派。黑玉要是想好好修煉,可以來意劍門派,雖然現(xiàn)在的意劍門派有一半的陳國走狗?!?p> “意劍門派是陳國的?”
方清羽眼中就流露出一絲嘲諷,“意劍門派原來是姜國的皇家學派,專門為皇室提供各種人才,后來新掌門和陳氏勾結(jié),殘害皇室,才導致今日的局面。”
“若非意劍門派的暗害,就是十個陳氏也不能敢在姜國面前蹦噠!”
“如今意劍門派分為兩大派別,陳氏一派和擁護姜氏的一派,當然兩大黨羽中還暗含著其他人。
近些年來在那新掌門的暗中打壓下,姜氏一派越發(fā)不如從前,著實讓人擔憂。不過倘若有黑玉的加入必定能扭轉(zhuǎn)局面。”
墨鈺取笑道:“既然姜氏一派不如從前,剛好方兄為姜氏一派又為何這般懈怠?五十多歲的人了還處于入境后期…”
方清羽一噎,“黑玉何必這般挖苦我,我雖修煉數(shù)十載,奈何在這方面著實資質(zhì)不佳,已停留入境后期多年。”
“還是黑玉弟弟好,還未成年已觸碰到入境后期了。這天賦怎不讓人嫉妒陷害呢?”
墨鈺低眉沉默,這倒是他第一次被別羨慕天賦。
回想起前世,那時自己談不上是什么天才,也不見得有多聰明,靠的不過是比別人更多的努力和拼勁,最終才成為精英人士。
可惜還沒來得及享受成果,便失去了丹虹,來到了這里······
“有時候,哪有什么天才,不過是超出他人的拼搏和奮斗得來的表象?!?p> 方清羽聽了他的話,嚴肅道:“黑玉你雖然說的沒錯,但是天賦是他人無論如何都得不到的東西!”
難得見他如此正經(jīng),墨鈺突然間還不適應。
方清羽又恢復了原來那副閑散德行,“若非黑玉天賦絕佳,陳天安也不會盜取你的天賦??!”
“天賦還能盜???”墨鈺眼神凝重了起來。
“陳天安比我年長十歲,資質(zhì)比我還差一等,在他沒有盜取你的天賦前,他和我一樣是入境后期,完全吸收了你的精血后,他如今是破極初期?!?p> “黑玉可知,精血一旦被他人完全吸收,那么提供精血的人此生便不能再次修煉,除非是天眷之人!”
“天眷之人?”
墨鈺喃喃道,倘若真是天眷之人,這份天賦也是原本墨鈺的,他不過是撿了一個漏。
方清羽無視他的失神,繼續(xù)道:“當然還有另一種可能,那就是這副身子換了一個人持有!”
墨鈺聞言瞳孔瞬間放大,看向方清羽。莫非他已知曉他并非原來的墨鈺?
方清羽笑著拍了一下他,“該下車了,咱們早就到了!”
尚陽城內(nèi),陳國皇宮中,國師不急不慢地來到隱龍殿。
“太子是否還在湘城?”
“天安昨天早上離開,理應傍晚時分到達湘城,倘若無事,現(xiàn)在也該回來了。莫非天安有事?”
“陳王安心,太子無礙。微臣今日耗盡靈力卜了一卦,有事的是那供血之人?!?p> 國師停頓一會兒,似是在猶豫要不要開口。
“望陳王允許微臣派出神獸!”
陳興沉下眼眸,不滿道:“國師一向不同意本王將神獸用在戰(zhàn)場之上,今日為何提出這般要求?”
“神獸蒼梧,守護姜國多年,以它的傲氣它寧愿冒死反咬一口,也不愿被用在戰(zhàn)場上殺曾經(jīng)守護的子民。”
想到五十年前險些與它同歸于盡,陳興暗地里咬牙,倘若有機會,他定親手宰了那畜牲。
神獸一族心高氣傲,寧死不屈,只會向它所承認的擁有圣龍氣運之人和有恩之人低頭。
“那供血者命格不凡,近日雖有血光之災,但會逢兇化吉。最重要的是,此人將來會與前朝太子-姜天涿有交集!”
國師語畢,陳興震驚起身,直勾勾地盯著從來都不露面的國師。
“此卦可準?”
“今日微臣多次動用靈力開卦,千真萬確!”
陳興滿臉凝重,良久,才重重地落回龍椅上。
姜朝皇帝代代相傳圣龍氣運,雖然會因為各人的天賦資質(zhì)不同而導致氣運有所差別。
但是在這片大陸上,眾生默認只有擁有圣龍氣運的人,才是正統(tǒng)皇室,才是天選之人,這樣的人建立的國家才配有正史。
姜天涿,終于露面了嗎!他那一身得天獨厚的圣龍氣運,只要殺而奪之,他陳氏就能真真正正地成立新的王國。
“國師有何打算?”
“姜天涿銷聲匿跡五十年,必定在謀劃著光復姜國,屆時定會有一場大戰(zhàn)!微臣有一計。”
國師語氣依舊冷冷淡淡,仿佛在說些無關(guān)緊要的話。
“不如設法讓神獸蒼梧去暗殺那供血者,此人乃天眷之子,他的血液可做藥引解開蒼梧的封印,這樣蒼梧必定會報恩于他?!?p> 陳興擔憂道:“這…不是放它回到姜氏手里?”
“陳王安心,那人的血液只能暫時解開神獸的封印,想要完全解開還需要封印者的血液?!?p> “況且,微臣早就在蒼梧身上下了一種可以控制它的咒術(shù),只要等到它和那供血者與姜天涿會面,便可控其心智,趁姜天涿不備助我們將其斬殺!”
“妙計??!”陳興聽后,忍不住笑著夸道。
姜氏自古便與守護神獸關(guān)系密切,懷疑任何人都不會懷疑守護神獸,倘若計謀行得通,姜天涿必死無疑!
“不過······此計有一漏洞。需要陳王先知?!?p> “國師但說無妨。”
“微臣下的這一咒術(shù)只可用一次,倘若不成,恐怕難以再次控制神獸?!?p> 陳興收斂笑意,心中飛快地計算著,姜天涿實力高強且身邊能人異士眾多,想要殺之難于上天。
“不過一頭畜牲罷了,沒用了就不必再糾結(jié)于此?!?p> “有陳王的話,微臣這就行動。”
陳興看著國師飄飄然離去,心中激動萬分之余也有幾分不安。
“或許,這就是即將夢想成真的不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