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我想回家
“蕭東家,恕我冒昧,想問一問故人的下落。”
說這話的時候,她壓低了聲音,刻意躲避周圍人的竊聽。
她來到京城,自始至終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孩子。其它的事,她一概不問。今日攔路人一事,可見這人又把她扯進了是非之爭。
蕭世榮搖了搖頭,負手站在門口,額前的碎發(fā)因為他的動作,略微動了動。
“蕭某既然說了不知,那便是不知。不過這京城繁華,傅娘子想來還沒有見過,不若這兩日讓趙小將軍帶傅娘子逛一逛,如此,蕭某就不叨擾了?!?p> 語畢,也不理傅鳶欲言又止的目光,邁著步子走上他們來時乘坐的馬車,低聲吩咐,馬夫循聲離開。
“這人,無論什么時候都端著個架子,也不嫌累得慌?!?p> 爺要是穿上金翅盔甲,比這一肚子黑水的,不知道好看多少!
趙瀾清見她一直頂著那遠去的馬車,眼珠子都黏在上面了,忍不住嘀嘀咕咕兩聲。
傅鳶紅唇一勾,抓住還在嘀嘀咕咕不停的男人,抬腳往院子里走去。
“這都到了你自己的地盤了,讓你找人,你可能找到?”
她孤身一人來到京城,若是說保護自己,尚且不成困難,但要是想找到幾個孩子,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想起最初發(fā)現(xiàn)幾個孩子身份不簡單的時候,趙瀾清告訴她,幾個孩子是天皇貴胄,若是那時候能想到身份帶來這么大的掣肘,她何至于現(xiàn)在進退兩難。
是她天真,以為孩子安穩(wěn)就好。
傅鳶一個人的時候,總是在想,那幾個孩子現(xiàn)在在哪兒?能不能照顧好自己,有沒有哭鬧。有時候想得多了,她的心都忍不住顫抖,那個最壞的結(jié)果,她甚至不敢去思,不敢去想。
“我早就已經(jīng)派人去查了,你且安心。只是,有些事情,涉及到敏感區(qū)域,再謹慎也不為過。”
看著鳶鳶著急,他何嘗沒有。
幾個孩子是當今皇上的親侄子親侄女,得到孩子失蹤的第一時間,他能想到的就是被當今圣上覺察,帶了回去。
他早就查過,宮里頭沒有任何動靜,皇上身邊也沒有出現(xiàn)孩童。
和當初瑞王有牽扯的,余下一個,便是江山亂筆錄。
幾個孩子不可能知道那本冊子如今在哪里,若是落到當初的余孽手中,他們有所圖謀,更不會要了幾個孩子的命,但是再多的,也無法保證...
況且,當初能查到的人,早就被當今圣上處斬的處斬,流放的流放,能留下來的,都是東躲西藏,不敢冒頭的鼠輩,即使這些年,有一批人一直沒有放棄追查,也難找全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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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一處院子里。
薛鐘將藥給薛順服下后,端著藥碗走進廚房。
“二弟,你說咱們什么時候才能逃出去???”
自從那日他被人莫名其妙擄走,一連顛簸了好幾天,睜開眼睛就看到同樣被擄來的弟弟妹妹,就連剛剛熟悉的薛順,也在其中。
薛越沉吟一聲,抿了抿唇,有些艱難的開口,“咱們…可能回不去青山村了…”
他們好像又回到了曾經(jīng)待過的京城。
這是他心中一直以來的猜測,在前幾天念念和哥哥反復發(fā)燒的時候得到了印證。
發(fā)燒嘔吐,水土不服。
加上每天給他們送飯的幾個人說話的口音。
他幾乎可以確定,幾個人早就已經(jīng)不在豫州了。
他們幾個的身份擺在那里,早在瀾清哥和懷宇哥前后來到青山村的時候,他就應該想到,他們的身份已經(jīng)暴露了。
倒不害怕周圍那些人把他們殺了,不然也不會大費周章把兄妹幾個帶到京城。
只是…沒有機會告訴娘一聲,到底還是放心不下。
薛越現(xiàn)在只恨自己不夠強大,既沒有辦法逃出去,也沒有本事護住弟弟妹妹。他若是能像娘那樣,飛檐走壁,落掌成風,也不至于一直被困在這個院子里。
“那,那我們現(xiàn)在是在哪里?”
薛鐘一驚,往前走了兩步,抓住薛越的肩膀,漆黑的眼眸中藏著慌張。
作為幾個孩子中年齡最大的那個,薛鐘一直告誡自己不能慌張,要穩(wěn)住情緒,做好表率。
但是在無人的時候,自己也忍不住害怕,忍不住擔憂。
“我們...現(xiàn)在應該是在京城。”
“嗚嗚嗚…我要娘…我要娘…”
薛越話音剛落,就聽得一聲響亮的大哭,在寂靜的院落里異常突兀。
二人對視一眼,齊齊往門口跑去,薛念念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了門口,抱著枕頭,大哭不止。
“我要娘...嗚嗚嗚...我想回家...”
二人手足無措,看到妹妹哭的傷心欲絕,也亂了手腳,一個人把她拉到懷里,另一個連忙卷起袖子往掛滿淚痕的小臉上蹭來蹭去。
可憐小念念一張被傅鳶養(yǎng)的白白嫩嫩的小臉,被這么一蹭,紅一塊白一塊的,看起來可憐又無助。
聲音沒有小一分,在空蕩的院子中,只聽得到小女孩的哭聲,一陣又一陣。
薛越此刻心里的愧疚快將他淹沒,怪他大意,沒有注意到趴在門口偷聽的妹妹,以至于沒有瞞住?,F(xiàn)在就算是想要撒謊圓過去,也沒有合適的借口。
就在二人一籌莫展之際,忽然感到有一股莫名的壓力,自頭頂傳來。還沒有等二人搞清楚情況,一陣風略過,懷里的念念轉(zhuǎn)瞬間就落到了另一個熟悉的人懷中。
“念念不哭,娘在...娘在...”
傅鳶還在院中思索蕭世榮的用意,驟然聽到熟悉的哭聲,心里一揪,根本來不及思索就順著聲音尋去。
隨著越靠越近,聽見撕心裂肺的哭聲,傅鳶都覺得呼吸困難了幾分。她親手養(yǎng)著的崽子,何時會哭的這么凄慘。
一邊輕柔的給小哭包擦眼淚,一邊單手捋背,撫順她的氣息。
“念念不哭,娘在,娘在。”
薛鐘薛越抬頭,就看見傅鳶抱著薛念念,站在他們兩步遠的位置,像無數(shù)次在青山村那樣,輕聲哄著嚎啕大哭的薛念念。
兩人頓時睜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女人。
“娘...娘...嗚嗚嗚...娘...”
每叫一聲,小丫頭的聲音就弱上幾分,小嘴一撇,帶著委屈的顫音,一雙淚眼朦朧,仔細確認了很久,又趴在傅鳶的脖頸處,小聲嗚咽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