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再度重相逢

　　洗完澡、刷完牙出來，溫雅已經(jīng)躺在被窩里了。陳嘉樹快速吹干頭發(fā)，掀開一側(cè)的被子，快速躺了下來。溫雅側(cè)躺著身體，被對著陳嘉樹，一動不動，好似睡著了。

　　陳嘉樹平躺著，覺得枕頭不太舒服，微微起身，將枕頭調(diào)到舒適的高度，再次躺下。這次是側(cè)躺著，和文雅背對著背。這樣好像也不對。雖說今晚只是打算睡個素覺，但這樣背對著背，離開老遠，似乎也不好。

　　有些困擾。

　　干脆又轉(zhuǎn)過身來，把手搭在了溫雅的腰間，輕輕地撫摸著。

　　感覺到被摸著有些癢癢，溫雅伸手握住了陳嘉樹的手，不讓他亂動。

　　“小雅，你能轉(zhuǎn)過身來嗎？”

　　似乎是猶豫了片刻，溫雅轉(zhuǎn)過了身體，兩個人面對著面，互相對視，呼吸都清晰可聞。

　　陳嘉樹伸出手，將溫雅抱在懷里，右手不經(jīng)意間放在了后腰下面的一點的位置上。他能明顯感覺到溫雅身體一顫，然后小心翼翼地說：“嘉樹，我，我還沒準備好，我有點怕……”

　　陳嘉樹知道溫雅會錯了意，連忙將右手拿開，輕輕拍了拍她的后背，像是哄小孩子一樣，柔聲說：“我知道，我們今晚睡個素覺，你沒準備好，我不會做傷害你的事?！?p>　　“素覺是什么意思？”

　　“就是真正地睡覺，什么都不做的那種。”

　　“噗……”文雅被陳嘉樹逗樂了。轉(zhuǎn)過身，再次背對著陳嘉樹。“那就好好睡覺啊，別亂動。我有些困了?！?p>　　“嗯，睡吧。”

　　就這樣，這對第一次出來住酒店的年輕情侶就真的睡了個素覺，一夜無話。但是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文雅發(fā)現(xiàn)自己男朋友并沒有很老實。陳嘉樹緊緊貼在他的身旁，一只手不知道什么時候伸進了她的睡衣里，。

　　輕輕地把他的收抽出來、挪開，溫雅起身進了衛(wèi)生間。正在洗漱的時候，陳嘉樹也走了進來，從后面攬住她的腰，吻了吻她的頭發(fā)，又往前湊了下，想去親女朋友的臉頰。

　　“別鬧，沒有刷牙……”雖然沒有讓陳嘉樹親，但卻也放下了牙刷，親昵地用手覆蓋上陳嘉樹的手，又微微后仰，用頭發(fā)蹭了蹭陳嘉樹的臉。

　　……

　　在陳嘉樹看來，秋天的江城是最好的江城。雖然短暫，卻舒適美麗。二十多度的氣溫，東湖附近，紅楓落葉鋪滿了道路，在這里散步，真是好享受。秋天的江城大學自然更是絕美。在老圖書館附近，既能看群山紅遍、層林盡染，也能俯瞰東湖碧波蕩漾。

　　只是可惜，陳嘉樹不是這里的學生。

　　似乎是能感受到男朋友的羨慕和失落，溫雅沒有跟他描述建鄴大學的風景，只是有意無意地往考研的話題上引。

　　在江城大學逛了許久，直到十一點的時候才和其他幾個同學匯合。同學聚會，其實也乏善可陳。無非是聊天說笑、吹牛打屁，然后吃吃喝喝，最后再安排去唱歌。他們的這個聚會自然也是這個熟悉的套路。

　　中午在江大附近的一個飯店里吃的飯，然后在東湖附近溜達了一圈，拍了一些照片，然后又約著去唱歌。在江大上學的是葉均，一個戴著眼鏡的爽朗男孩兒。但因為方言發(fā)音的問題，此君有個和外貌外形極不相符的外號——野豬。這個外號叫得極順口，連他本人都毫不介意。到了后來，就干脆簡化為“豬”。

　　葉均又打電話喊了幾個人過來，都是原本高中的校友。其中有個高挑的女孩子，名叫李熏這姑娘他們都認識，有長相和成績的因素，更重要的是他爸是高中學校的副校長。

　　而且，她是陳嘉樹上一世的妻子。

　　按照上一世的發(fā)展趨勢，他們會在七年后相遇。那個時候李熏剛剛結(jié)束研究生學業(yè)，成為云堰師范學院的一名輔導員。而陳嘉樹則剛剛結(jié)束在外地的輾轉(zhuǎn)蹉跎，回到老家云堰，成為體制內(nèi)的一員。

　　然后，相遇、戀愛、結(jié)婚、生女。

　　這一世，他們認識的時間提前了整整七年。

　　這也許就是蝴蝶效應(yīng)。

　　重生之初，當然想過去找她。可是很多人都知道陳嘉樹和溫雅的事情，這個時候去接近她，又能以什么身份呢？

　　更何況，還有那么一句話，人生出場的順序很重要。

　　陳嘉樹竭力控制住自己，不讓情緒外露。他坐在角落里，聽他們唱歌，一杯又一杯地喝著啤酒。作為高中同學，他們都知道陳嘉樹不太喜歡唱歌，每次出來都是聽歌、喝東西，而且KTV包間里面嘈雜且昏暗，沒誰注意到此刻陳嘉樹的異樣。

　　包括溫雅。

　　離散場還有半個小時的時候，葉均走到陳嘉樹跟前問：“唱一首？我們都沒聽過你唱歌?！?p>　　這時候的陳嘉樹已經(jīng)喝了一肚子啤酒，正處于微醺的狀態(tài)。陳嘉樹猶豫了幾秒鐘，點頭答應(yīng)了。然后把嘴湊到葉均跟前，讓他幫忙去點歌。

　　“你說人生如夢，我說人生如秀，那有什么不同，不都一樣朦朧……”

　　陳嘉樹原本五音不全，但后來帶女兒去學聲樂，也跟著一個老師學習了一些樂理知識和發(fā)音方法。依舊是業(yè)余水平，但在普通人中間，已經(jīng)可以說是唱得蠻好的了。

　　更何況，今天他的感情和情緒都很到位。

　　“朦朧中有你，有你跟我就已經(jīng)足夠，你就在我的世界，升起了彩虹……”

　　此刻，坐在沙發(fā)上的溫雅，可以說是五味陳雜。有驚訝，有埋怨，有欣喜，也有委屈……認識三年，戀愛兩年，她從不知道自己的男朋友唱歌唱得這么好。以前聚會喊他去唱歌，他要么找借口拒絕，要么就是坐在角落里一言不發(fā)。

　　“簡單愛，你心所愛，世界也變得大了起來，所有花都為你開，所有景物也為了你安排……”

　　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陳嘉樹和溫雅的關(guān)系，都覺得是唱給溫雅的。溫雅自己也覺得是唱給自己的。這幾個月，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陳嘉樹的疏離，很多時候她都覺得自己快要失去他了。這一次過來找他，一方面固然是想要再做一次努力，去挽回他；另一方面也是做好了分開的準備，再見一面，不留遺憾。

　　“我們是如此的不同，肯定前世就已經(jīng)深愛過，講好了，這一輩子，再度重相逢……”

　　聽了這首歌，溫雅知道，陳嘉樹又回來了。至少短時間內(nèi)，她不用擔心會失去她了。

　　只有陳嘉樹知道，這首《再度重相逢》不是唱給溫雅的，而是唱給李熏的。

　　一曲終了，又是另一曲。

　　這一曲才是給溫雅的。

　　“沿著路燈一個人走回家，和老朋友打電話。你那里天氣好嗎？有什么新聞可以當作笑話？回憶與我都不愛說話……”

　　在另一個時空，三年后的一個夜晚，陳嘉樹和溫雅會真正分開。分開那天正值圣誕節(jié)前夕，江城下著大雪。上完輔修學位課程回來的路上，出租車里播放的就是這首歌。

　　“偶爾我會想起他，心里有一些牽掛，有些愛卻不得不各安天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想起他送的那些花，還說過一些撕心裂肺的情話，賭一把幸福的籌碼……”

　　2012年的冬天，陳嘉樹離開江城，去往蜀中。在異地他鄉(xiāng)，孤獨是必然的經(jīng)歷。很多時候，他都會想起溫雅，會不由自主地回憶起戀愛時候的甜蜜，爭吵時候的歇斯底里，以及分開那天的心如死灰。

　　“在人來人往的街頭想起他，他現(xiàn)在好嗎？可我沒有能給你想要的回答，可是你一定要幸福呀……”

　　可是無論如何，人都是要往前走的。在異地他鄉(xiāng)的兩年，陳嘉樹逐漸放下，日子過得忙碌且平靜。會從朋友那里聽到一些關(guān)于溫雅的事情，但從未主動聯(lián)系過。

　　只是在心底祝福她，祝福她一定要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