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不用你們操心,”二人正著急時,老夫人扶著翠竹踏進(jìn)了房門,身后跟著二爺還有豐濟(jì)藥堂的大夫,“你留著伺候三爺養(yǎng)病,其他的一概不許多嘴,蓉兒那兒我來和她說。”
看來,老夫人已經(jīng)知道三爺目前的狀況了。
長安和子琪急忙跪下請安,“是,老夫人?!?p> 大夫診斷完,寫好了方子遞給子琪,吩咐道:“三爺本就心氣郁結(jié),又有外傷在身,舊傷還沒痊愈,又染了風(fēng)寒。在下的方子可解了內(nèi)熱,卻也是活血的藥物,對外傷有損,老夫人費(fèi)心,要多注意三爺?shù)耐鈧?,一旦變化要及時告知在下。這幾日更需要靜養(yǎng),減少旁人打擾了?!?p> “那他何時會醒?”常老夫人擔(dān)憂道。
“這個……過了今晚,明日便會醒了,只是需要隨時看著,萬不可掉以輕心?!?p> 老夫人點(diǎn)點(diǎn)頭,讓二爺將大夫送出去,回頭掃了一圈屋里的人,厲聲吩咐:“老太君和三夫人那邊,都給我把嘴堵嚴(yán)實(shí)了,聽見沒?”
“是,老夫人?!弊隅骱烷L安惶恐道。
“子琪,回去收拾東西,三夫人問起,就說怕過了病氣,傷了胎,過幾日便回去。該和三夫人說什么,心里掂量著!”
“是,老夫人,奴婢明白?!弊隅鞯?。
“讓翠竹和你一起回去,別說漏了嘴?!崩戏蛉擞植环判牡?。
一旁的翠竹急忙答應(yīng)?;亓司G竹閣,子琪見是子琴值夜,心落了大半。
“三爺那邊醉就醉的厲害,似乎還有些發(fā)熱,大夫說一兩日便好了,老夫人說怕過了病氣給三夫人,這幾日就在前院歇著了?!贝渲窠忉尩?。
子琴一聽是老夫人的吩咐,又見是翠竹親自來解釋,便不敢多問什么,便道會通知夫人。只是在子琪與她道別時,悄悄握緊了她的手,小聲道了句:“你也照顧好自己?!?p> 子琪心里一暖,不知怎的,眼眶竟有些發(fā)熱。她回后罩房急匆匆的收拾了些東西,便跟隨翠竹趕往前院。
老夫人一直等在房間里,等子琪和長安將三爺收拾妥當(dāng),這才站起身,臨走時又不放心的訓(xùn)了幾句,“務(wù)必將主子看好了,若有一點(diǎn)閃失,唯你們是問!”
“是,老夫人?!弊隅骱烷L安戰(zhàn)戰(zhàn)兢兢,急忙跪著答道。
也不知老夫人是如何與三夫人說道,第二日一早,喬蓉兒果真沒來前院探望三爺。
老太君倒是沒人敢攔著,只是有老夫人陪著在場,又是安慰又是唱苦肉計,老太君氣沖沖的來,怒火朝天的將伺候的下人們數(shù)落一通,氣也就散了大半。只是原本要回常府的計劃改了,一定要等常明德病好了再回去。子琪和長安心中一苦,若是再有這么個老祖宗日日來問候,他們可是生不如死了。
子琪每日需回綠竹閣說明一下常明德的情況,安慰喬蓉兒,還得心驚膽戰(zhàn)應(yīng)付老太君和老夫人的突襲。好幾個夜里,子琪竟然夢到常明德真的兩腿一蹬,死在自己面前了,老太君一下子跳出來,將自己五花大綁,亂箭射成了篩子。嚇得她絲毫不敢怠慢,盡心盡力的侍疾,還搬了一箱子的書給據(jù)說“郁結(jié)于心”的常明德排憂解悶。
常明德自從第二日醒來,便鮮少說話,也有可能是喉嚨腫痛不能說,每日除了吃喝拉撒睡,便是坐在床上聽子琪讀書解悶。每次有人來探望,便拿被子蒙住頭裝睡。子琪無奈的很,差點(diǎn)無法遏制自己揭被子的沖動。一個大男人,縮頭烏龜當(dāng)?shù)睦硭?dāng)然。
這一日,常明德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不說話,盯著床頂?shù)膸ぷ影l(fā)呆。老太君過來看他,也只是半坐起身,虛虛行了個禮。
“祖母?!?p> “好些了嗎?”
“孫兒好多了?!?p> 老太君看他神色,沒再多說。回到后院,遣人將子琪和長安都叫了去。兩人一路上忐忐忑忑,這還是第一次,去老太君的住處。
剛跨入永福齋的院門,就看見老太君坐在一把太師椅上,兩旁伺候的人垂首而立,一點(diǎn)聲響也無。
“跪下,掌嘴!”老太君冷冰冰的吐出四個字。子琪和長安撲通一聲,齊跪在地上。人還未反應(yīng)過來,旁邊站著的一個媽媽大步上前,在二人臉上甩了兩個巴掌。
臉上火辣辣的痛襲來,子琪的腦袋嗡嗡作響。
“今日兩個巴掌是提個醒,三爺再好不利索,你們自己來請罪吧?!崩咸齾柭暤馈?p> 子琪埋著頭跪著,指甲掐進(jìn)掌心,幾乎出了血。
兩人挨了巴掌,一路上半句話都不敢多說,腫著臉回了前院。
夜幕降臨,晚上不睡白天不起的常明德又開始作妖,纏著子琪念了段野史,聽完后非要子琪跳舞給他看,子琪想到今日挨的兩巴掌,皮笑肉不笑的答應(yīng)了,拿下房間墻上掛著的寶劍,走到床前,利落的拔出劍鋒。
“我給三爺舞劍可好?”
常明德勾起嘴角,笑得猥瑣,“爺我這雙眼睛可是看過京城第一劍舞的,你可別東施效顰,污了爺?shù)难??!?p> “那就請三爺張大眼睛看好了?!?p> 鋒利的寒光繞臂一閃,突然直指常明德。
“你!”常明德猛然瞪大眼睛,冷下臉,“你敢!”
“三爺何必驚慌,奴婢跳舞而已,還請三爺多指教呢。”
“把劍拿開!”
“呦,三爺雖看過京城第一,但該是沒見過我這舞,這可是奴婢娘家很有名的舞劍姿勢,不過奴婢也是七八年沒跳過了,手生了不少?!?p> “你這賤婢!”常明德怒目而視,說話之間突然側(cè)身一翻,扔了身后的枕頭出去,不曾想子琪用劍鞘擋開,手中的長劍又送近一分,竟然抵上常明德的喉嚨。
“三爺息怒,切不可亂動,奴婢這舞看來真是手生得很,恐誤傷了三爺,那可如何使得。老夫人和老太君可不會饒了我。今日奴婢和長安因?yàn)樗藕虿恢?,挨了兩巴掌,若是再因?yàn)槿隣斚肟刺?,而讓奴婢上了三爺,那奴婢的小命可就不保了。?p> “我看你真是不想活了!”常明德咬牙切齒,聲音里透著寒意。
“三爺這話可說的不對,這幾日奴婢盡心盡力的伺候,真真是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可在旁人眼里,三爺卻還和原來一樣,氣若游絲,長睡不醒,整日在鬼門關(guān)前溜達(dá),真正不想活的該是三爺吧?怎會是奴婢呢?”
“你這賤婢,把劍放下,要不然爺饒不了你!”常明德怒道。
可子琪卻聽出了那怒意之后,微微的顫抖。她心里不由冷哼一聲。
看著抵在常明德喉嚨上閃著寒光的劍鋒,子琪微微瞇起眼睛,語氣突然前所未有的凌厲:“你身為名門之后,雙親健在,妻子賢良,更有父兄舍命為你擋風(fēng)遮雨,可你卻如此自甘墮落,縮在這一方屋檐下,每日渾渾噩噩,以欺辱婢女為樂,真真是好樣的!”
“你……豈有此理!先把劍放下!”常明德暴怒,想要發(fā)作卻苦于眼前的劍。刺骨的寒意透過劍鋒,直刺進(jìn)他心里。
“放下?”子琪冷笑一聲,“聽說你幫忙護(hù)送糧草時被刺客追殺,差點(diǎn)兒丟了性命,三爺,你果然是怕了嗎?奴婢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您也怕?”
雖然口出狂言,可子琪心中有多害怕只有她自己知道,手中的劍極力握著,才能讓常明德發(fā)現(xiàn)不了她在抖。夜晚光線昏暗恍惚,她心亂之下,眼前的常明德突然模糊,變成了常明策那張輕蔑張狂的臉,若是手再往前送出一寸,國仇家恨……一筆勾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