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師臉上的神情越發(fā)鄭重。
他小心翼翼地將疑似是玄金的小石頭放在了與鍛造臺相連的地火中,指尖放出一縷靈氣。
除了顧子羽,眾人的目光都隨著石頭在火焰中的旋轉(zhuǎn)沉浮,上下飄動。
不知過了多久,宋大師發(fā)出了一聲如釋重負(fù)的嘆息。
這聲音打破了甲二號房中的沉默,劉百春比顧子羽還要著急,迫不及待道:“大師?”
宋大師右手一招,牽引著石子落到自己手心。
八方閣引來的地火溫度極高,哪怕是曾經(jīng)煉體的筑基修士,手心也被燙出了一個水泡。
但是宋大師卻渾然不覺,三兩步來到顧子羽面前,急聲問道:“確實是玄晶,不知小友要什么代價,才肯將此物割愛?”
玄晶可是極為上等的煉器材料,又因其稀少的產(chǎn)量,每一出現(xiàn)都是眾多煉器師爭搶的目標(biāo)。
顧子羽看了看宋大師身邊的擺設(shè),這位煉器大師確實技藝精湛。
若能請對方為自己打造一件靈器,想來可以在宗門比試中如虎添翼。
“這玄晶很是珍貴?”
顧子羽明知故問,果然瞧見宋大師臉上露出了猶豫的神色,但對方依舊很想得到這塊材料。
他倒也坦誠,并沒有拿些玄之又玄的行業(yè)術(shù)語糊弄顧子羽。
“這塊玄晶,若是拿到拍賣行就著此時的行情,大概可以賣出八千靈石的高價?!?p> 聽到這話,劉百春和王清都是一驚。
這小小的一塊石頭,竟然如此昂貴!
宋大師一邊說著,一邊盤算著自己手頭的錢財。
如果顧子羽不漫天要價的話,他倒是想將這塊玄晶收為己用。
作為一名煉器師,收集珍貴的材料也是他的愛好。
只是宋大師做好了大出血的機會,卻見顧子羽只是看了一眼劉百春帶來的匕首。
顧子羽開口道:“那我就用這塊材料請大師幫我修補劉師兄的武器?!?p> 八千靈石,對于練氣期的弟子來說,在八方閣里也能夠挑選到一件相當(dāng)不錯的趁手武器了。
宋大師自然是欣然點頭。
眼看劉百春想要說話,顧子羽連忙抬手制止對方,繼續(xù)說道:“我還需要一件護身靈器,用來應(yīng)對十天之后的宗門比試,大師有什么想法?”
雖然顧子羽神情淡然,可是劉百春聽著他說的話,滿臉都是不好意思。
見顧子羽不打算讓自己拒絕,劉百春也只能長嘆一聲,在心中記下了這個恩情。
宋大師卻不管那么多,他只在意自己能不能得到這塊珍貴的材料作為己用。
但是顧子羽這一問,宋大師就知道此事恐怕不能輕易辦到。
對于他這等大有前途的煉器師來說,能夠用錢解決的事情往往不是問題,可如果涉及到靈器……
“罷了,也是你運氣好!”
只聽宋大師嘆氣說道,接著他就從自己的儲物袋中取出了一個大蚌殼。
這蚌殼上還沾著水漬,一拿出來就帶來了一股海水的咸腥味。
顧子羽好奇的看了過去,只見宋大師用特殊的手法敲了一圈蚌殼,打開露出了里面銀潤白色的骨片。
“這東西名叫海月骨,產(chǎn)自東海特有的一種魚類?!?p> “它們生活在深海,因為只出沒在月圓之時,所以被稱為海月。只有百年以上的海月魚,才能夠長出一片凝集了天地月華的魚骨。”
隨著宋大師的敘述,這蚌殼中保存的珍貴材料被眾人所知。
如果說要煉制護身靈器,海月骨憑借它柔韌的質(zhì)地,是相當(dāng)上乘的材料。
但僅憑著海月骨要煉制一件器物,是不夠的。
宋大師屈指敲了敲桌面,目光從握著的玄晶上劃過,盤算了幾息時間后開口說道:“按照煉器的規(guī)矩,客人一般要準(zhǔn)備兩份材料,煉器師只需要交出一樣成品?!?p> 這要求不算過分,顧子羽先前就有所聽聞。
煉丹和煉器都是有成功率的,可能在煉制的時候天時地利人和有一點不順,就會導(dǎo)致功虧一簣。
久而久之,修仙界里形成了默認(rèn)的規(guī)則,客人拿出兩份材料,而負(fù)責(zé)煉制的大師交出一份產(chǎn)品。
如果鍛造完成,材料還有剩余,那自然是歸煉器師所有。
但如果煉器師手藝不精,還敢出來接單……賠錢了,也是給自己交智商稅。
顧子羽來的時候沒有準(zhǔn)備煉器材料,自然只能在八方閣里就地購買。
宋大師看在這塊玄晶的份上,也沒有為難他,三兩下就將煉制護身靈器的選材湊齊。
不過其中最重要的兩份主材,一樣是宋大師自己拿出的海月骨,另一樣則是顧子羽的玄晶。
“玄晶有著極其堅硬的質(zhì)地,和海月骨的韌性能有極好的配合,所以這塊玄晶,有一半都要歸在消耗的材料上?!?p> 宋大師算了算,然后向顧子羽遞出了一張賬單。
加上劉百春修復(fù)匕首的費用,四舍五入下來,顧子羽的這塊玄晶剛好抵賬。
倒不是他故意卡著這個價格,玄晶雖然珍貴,可能夠賣出的價格也有一定的波動。
顧子羽不清楚行情,沒有足夠好的門路將玄晶賣出高價。
再說宋大師手中的海月骨,也是一時半會兒難以尋得的珍貴物品。
兩兩相抵,也算合適。
既然是約定好了,宋大師便開爐煉器。
隨著鍛造臺中的地火熊熊燃燒起來,房間里的溫度陡然增高,顧子羽站在兩丈開外,都能夠感受到迎面撲來的熱浪。
他身上不由自主滲出的汗水,長生訣中綿長的青木靈氣在身前形成了屏障,這才好受了些。
顧子羽定下心來,觀察著宋大師的舉動。
對方仿佛對高溫沒有知覺,任由汗水滴落,額頭被地火照得紅光發(fā)亮,掄著錘子的手臂不知疲倦,一次又一次有力的砸在了海月骨上。
瑩潤潔白的骨片在鐵錘和火焰的煅燒下慢慢延長,變薄變大。
宋大師感覺差不多了,將一旁準(zhǔn)備好的材料依次添加進(jìn)去,同時操控著地火的溫度。
他時不時往其中注入靈力,用自己的神識改變材料的形態(tài)。
直到最后,他才拿起玄晶,在由紅變紫的地火里熔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