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祠堂
洛桑到祠堂的時候,就看見自家娘親的身影。娘親在進香,可她覺得從背影都能看出娘親的失望。
“娘——”
前方的人沒有應聲,洛桑老老實實走到祠堂前,恭恭敬敬跪下。
“心中有愧,你敢拜列祖列宗嗎?”孟夫人的雙眸仍舊是閉著的,只是向來帶笑的面龐如今沒有半絲笑意。
洛桑將背脊挺直,跪在地上,卻沒有拜。
“請娘責罰?!?p> 孟夫人這才睜開雙眸,轉(zhuǎn)過頭來:“這件事我會告訴你爹,讓他來決定怎么處罰。防人之心不可無,但害人之心亦不可存,面對陌生人尚且如此,更何況熙兒是你的表兄。”
“我們孟家如今這一脈,只有你一個孩子。我們向來是將你當作男孩子培養(yǎng),詩書禮儀半分不落,可你如今這般……實在讓娘有些失望?!?p> 洛桑的雙眸因為剛哭過,眼下心中難受,雙眸又干澀,很快就紅了起來。
“娘,女兒知錯了,您和爹爹要如何處罰,女兒都沒有半句怨言?!?p> 孟家祠堂這邊如今可謂是氣溫降到了冰點,松清閣那邊秦熙卻是一驚。
“你們說什么,妹妹被姑母叫去了祠堂?”秦家的規(guī)矩,去祠堂就是上家法,妹妹不過是和自己開個玩笑,怎么就到了上家法的位份了?
他急得直跺腳,看著面前的小丫鬟:“你快帶我過去,我有法子救妹妹?!?p> 春平見秦少爺沒有生氣,反倒是愿意幫忙,帶著秦熙趕緊往祠堂方向趕。
小姐做的事她大概知道,解鈴還須系鈴人,只有秦少爺去了,小姐才有可能免去這責罰。
夏安在祠堂外面候著,只見小姐眼睛都紅了,急得團團轉(zhuǎn),春平不是去想辦法去了嗎,怎么還沒回來?
小姐之前摔下馬車之后,性情就有些變化,如今可千萬不能受什么刺激。
洛桑跪在母親的面前,眼淚不爭氣地就滾下來。
孟夫人見狀,有些心疼,可再一想到她今日的做派,又生氣:“哭什么,委屈你了嗎?”
“沒……沒有?!彼膊恢雷约哼@是怎么了,明明也認為是自己錯了,可就是忍不住淚意,“是柔兒做錯了,娘親罰的對。”
“姑母,姑母,岳先生寫信來催了!問妹妹要不要過去了?”秦熙小跑著到祠堂,上氣不接下棋,“先生有午睡的習慣,若是再不過去,恐怕不妥?!?p> 孟夫人掃了孟初柔一眼:“勿以惡小而為之,這句話,我希望你記在心里,至于這件事情,你應該受到懲罰。我會將這件事情寫信告訴岳先生,你需要為你做出的事付出代價?!?p> “我的處理,你可服氣!”
洛桑點頭:“我服?!?p> “好,那你和你熙兒去書院吧,至于熙兒那里,你自己來處理?!毙『⒆诱浅砷L的時候,任何錯誤都不能忽視,這是柔兒第一次這樣做,她也希望是最后一次。
洛桑紅著眼睛出來,就被秦熙拉了過去,小聲道:“妹妹別怕,表哥會保護你的。”
“表哥,對不起?!边@件事是她錯了,任意妄為,因為別人的事情遷怒于秦熙,“不過我保證,以后我都不會再欺負你了?!?p> 秦熙沒忍住,笑了起來:“你這叫什么欺負,這不過就是你想和表哥玩樂罷了。”
“不過不怕蟲子的小姑娘,我還真沒見過,沒看出來,妹妹柔柔弱弱的,膽子不小?!彼麄兡沁叺呐⒆樱匆娺@些東西能直接蹦起來。
洛桑沒想到,這表哥竟然是這么個性子,心中也釋然不少:“我還會爬樹呢,斗蛐蛐也會,以后我們可以偷偷溜出去玩。”
秦熙的嘴張得快要放得下雞蛋:“斗蛐蛐?爬樹?”
他以前可是聽說,他的小表妹,那是京城之中頂好的貴女,禮儀周到,冰雪聰明,小小年紀便可看出傾國傾城的模樣。
如今看來,只有后兩樣是真的,至于禮儀周到,明明就是古靈精怪。
洛桑眨眨眼睛,一臉無辜看向秦熙:“表哥該不會告訴娘吧?”
“你看表哥像那樣的人嗎?”他如今可真是越來越喜歡這個小表妹了,“我們出發(fā)吧,帶你去先生家蹭飯?!?p> 說起岳先生,洛桑心中有些惶恐,母親若是將自己做的事說了,那還沒見面,估計她就已經(jīng)在先生那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三娘,你以前是怎樣拜師成功的?”
【我沒有拜師?!?p> “什么?”她只是重新替三娘活了一世,怎么連軌跡都變了。
【我爹爹本來是要送我去岳川書院,可何淮楠也想去,我求了爹爹,將自己的機會給了負心漢?!?p> “可你不是說他上一世沒有成為何淮楠的弟子嗎?”
【對呀,岳先生不愧是大家,這種人是不會收入門下的,也只是我,當時眼瞎?!?p> “那如今呢?岳先生這一世眼神不好?”這怎么全部亂套了,從直覺來看,她莫名有點喜歡這個傳說中的怪老頭,可若是她入了門,可就成為何淮楠的師妹了!
【我不知道,這一世的事情發(fā)生了點變化,你隨機應變吧,只要別忘了之前答應的三件事就行?!?p> “我知道怎么做了,我一定要入岳先生門下,這樣我就有機會時時刻刻盯著何淮楠,他要做什么我都不會讓他成功的?!?p> 秦熙看初柔妹妹的眼睛亮晶晶的,心中好奇:“妹妹是想到了什么嗎?這么開心?!?p> “就是在想岳先生是個什么樣的人,馬上就要見到先生了,有些激動?!?p> 秦熙想了想,老師好像真的很難用什么詞來形容:“對了,老師說過一句話,或許對你有幫助?!?p> “什么話?”
“做人做事,在于心誠,但求問心無愧而已,生前身后名,隨風飄散罷了?!?p> 洛桑聞言,想到了一個人——安澤。
“桑兒,我們做事,雖不能隨心所欲,但只要對得起自己,無愧于在乎的人,就行?!?p> 后來,她就再也不將大澤百姓的排斥和大澤皇帝的言語侮辱當一回事,她在乎的人不多,師父,師兄,后來多了一個安澤。
她的心慢慢靜下來,左右再厲害,也不會比安澤更厲害,不是嗎?
安澤可是大澤國精心培養(yǎng)出來的太子,她也算是安澤的半個弟子,還承襲了青華派的藏書閣,不會這么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