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圓‘寸地’,無生之物。
濃稠如液體的白色霧氣籠罩大地阻擋了所有的視線,綿緩流動,竟然還有擴散的趨勢。
說是‘寸地’,但被白霧所籠罩的區(qū)域也已經(jīng)達到了三四十里地。
沒人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甚至那三個高懸在天空之上腰間掛配著斬妖司令牌的人也不知道白霧其內(nèi)的樣子。
斬妖司李柳赫然就在其中。
另外兩人一男一女自然也是斬妖司的人,與李柳不同的是,他們腰間掛配的是金色的令牌,這兩人竟然都是斬妖司的金牌斬妖使。
直接來了兩個金牌斬妖使,可見斬妖司的行動力和對此次事件的重視程度。
金色巨鳥上與李柳共乘一騎的女人,看容貌年齡大約在三四十歲的樣子看向身旁御劍懸空的男人問道:“有什么發(fā)現(xiàn)么?”
男人皺著眉,過了稍許搖了搖頭說道:“沒有察覺到任何妖氣,靈力的波動。”
女人和男人都神色驚異的看向下方的粘稠濃霧,在來到這里之前,李柳已經(jīng)將她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了兩人。
但他們還并不知道真正的實情,只是通過蛛絲馬跡判斷出了一個大概的過程。
可是當(dāng)真正到達這里看到此處異象后,無不露出驚駭神色。
察覺到他們的表情,李柳輕聲問道:“小姨,這些霧氣到底是怎么回事兒?”
觀視下方的濃霧越久,兩個斬妖司金牌使的表情便越發(fā)凝重。
“你看不出來么!”被李柳換做小姨的女人聲音淡漠,反問這李柳。
“魂魄成潮!如此之多的枉死怨魂,生平僅見!”懸劍而立的男人解答了李柳的疑惑。
“怎么可能!”李柳從未如此失措,驚愕的脫口而出。
在他身旁的女人冷冷的瞥了她一眼,似乎很不滿意她此時表現(xiàn)出來的樣子。
“現(xiàn)在我們就在你說的土垚村的正上方?!?p> 彌漫的白色濃霧遮住了所有山林,高峰,但兩位金牌斬妖使必然有自己的手段能確認(rèn)方位。
而他們此時確實也正在土垚村的正上方,只是此處的白色濃霧愈發(fā)的濃厚。
不,不只是濃厚!周圍的白霧,亦可說是魂魄在向著這邊涌動。
李柳心神恍惚,怎么會有如此之多的怨魂,若不是自己提前離開,恐怕就要成為這些魂魄中的一員了!
“這么多的魂魄,你有辦法超度么?”御劍男子問道。
李柳的小姨看了眼右手手腕上的一串菩提手串,“你也太瞧得起我了,現(xiàn)在唯一的辦法就是立刻讓斬妖司設(shè)法請來所有能請來的高僧,法師來超度,引渡亡魂?!?p> 下一秒,御劍男子就取出了一個青銅銅鈴搖晃了一下,閉目沉心,和某人溝通交流了起來。
而李柳的小姨取下了手腕上的菩提手串一把扔了出去。
手串見風(fēng)而長,眨眼間就變得巨大無比,隨著變大,每顆柱子上都有一個梵文小字,小字上釋放耀眼金光,直照下方魂魄海洋。
金光一接觸魂魄海洋,巨大的沸水融雪聲,可沒過一會兒,魂魄海洋開始劇烈的翻騰了起來。
就在下方魂魄快要狂暴的時候,女人在一剎那掐動指決將菩提手串收了回來。
下方的魂魄海洋很快就回歸了平靜。
她只是做個實驗,想要看看是否能在其他人趕來前先行限制魂魄海洋的壯大和擴張。
很顯然,雖然是一個個單個的魂魄,可他們已經(jīng)凝聚在了一起,沒有足夠力量,根本不可能超度其中任何一個亡魂。
御劍男子使用青銅銅鈴與某人交流,這一交流便是盞茶功夫。
李柳站自己小姨身邊大氣都不敢喘,從小到大,她最怕的就是身邊這個小姨。
而此刻,自己這個小姨散發(fā)著自己最熟悉的,往往都是自己犯了大錯時才會出現(xiàn)的凌冽氣息,表情也跟之前的淡漠神態(tài)完全不一樣。
詫異,驚愕,難以置信,各種的表情是李柳從未見到過得。
“李柳!到底怎么回事兒!此次事件到底有幾個核心人物!”
小姨突然的質(zhì)問,讓李柳打了個激靈,“我在泌陽城接到的任務(wù),除我之外還有三人。”
女人突然嚴(yán)厲的質(zhì)問也驚動了一旁正好收起銅鈴的御劍男子,“怎么了,你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
“下方土垚村中,正有人在操縱這場魂災(zāi)!”
男子腳下飛劍突然拔高直沖云霄,隨后俯沖而下,幾乎是貼著‘白色濃霧’不停地環(huán)繞飛行,期間還會朝內(nèi)扔著什么東西。
每在一處扔下,就會引起無數(shù)魂魄小范圍的狂涌噴薄,可沒一會兒就會平息恢復(fù)成之前緩慢流動的樣子。
男子御劍回到了金色巨鳥的身邊,“果然沒錯!有人在控制這場魂災(zāi)!”
留意到一臉茫然的李柳,男子特意解釋說道:“我的控魂符在一剎那就被消弭干凈,若是沒有人控制命令的亡魂殘魄絕不可能做到。”
“我要進去一趟?!崩盍男∫堂嫔珗砸愕恼f道。
“不要胡來!若是無主的魂災(zāi),你我說不定堅持一段時間沒有任何問題,可現(xiàn)在這是被人操縱的魂災(zāi),即便是你我也很有可能有去無回?!?p> 男人言辭一轉(zhuǎn),聲調(diào)略微小了些說著:“而且還是這樣的魂災(zāi),能控制這場魂災(zāi)的人,恐怕是與司主相同等級的人物了!”
“不,我一定要進去,若是無主的魂災(zāi),我們還可設(shè)法拖延一二,等準(zhǔn)備齊全再超度引魂?!?p> “你在外面接應(yīng)我?!闭f罷,女人大手一揮,李柳隨即飄蕩向飛劍,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穆湓诹四凶由砗蟆?p> 金色巨鳥俯沖而下,一頭扎進了濃稠的魂魄海洋之中。
“唉!”御劍男子憂愁的哀嘆了一聲,很顯然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可手中卻是迅速掐訣,腳下飛劍帶著自己和李柳攀升。
于此同時,男子再度搖動鈴鐺,情況又有了新的變化,斬妖司的司主要來了。
金色巨鳥在沖入魂魄海洋中后就附著在了女人的手背上變成了一個金色的小雀紋身。
而女人無時無刻的感受到四面八方,傳來無數(shù)魂魄,怨恨,憤怒的海量情緒,即便是她心神也有了一絲晃動。
終于,女人‘砰’的一聲砸在了地上。
他看到了一個人,應(yīng)該可以稱為人,幾乎沒有了血肉一般,表皮直接貼在了骨頭上。
這個人正是秦錚。
少年秦錚,形似枯槁。
就是這個家伙在操控這場史無前例的魂災(zāi)?女人難以置信的想到,似乎已經(jīng)是個死人了!
她沒有妄動,過了好一會兒,看到了只剩表皮覆蓋著的心臟跳動了一下。
秦錚似乎也察覺到了有人來了,眼皮微微動了一下,卻是沒有力氣再睜開。
連眼皮都沒力氣睜開,但卻是齒骨開合;“下一個?!奔?xì)不可聞的三個字。
女人看到,濃稠不可辨別的海洋魂魄中,凝聚出了一個老人的樣子,隨后這個老人朝著枯坐在那里似乎馬上就要死亡的家伙,彎腰一拜。
秦錚受禮,怨魂入體。
他僅憑一己之力,在超度這場駭人聽聞的魂災(zāi)!
女人駭然,下一秒,無數(shù)狂涌過來的亡魂將她扔出了魂災(zāi)。
少年枯坐,非死即死。
一息一亡魂,整七日夜,觀魂亦觀潮。
我與此地坐,觀潮七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