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大陸廣闊異常,從北到南甚至能呈現(xiàn)出四時之景,然而最居中的當屬凌朔州。
昔日的大周皇城便在凌朔州內(nèi)。
此地乃帝王龍興之地,自大周皇朝崩塌后,天下人莫不想據(jù)此城而言正統(tǒng),因此也是斗爭得最激烈的地方。
如今掌控凌朔州的乃泗國,其掌舵者于四百年前橫空出世,成為天下頂尖強者,更是靠著手下的暗殺組織逐步統(tǒng)一了凌朔州。
然而此人性格怪誕,傳聞其形如芝蘭玉樹,身高七尺,一身修為艷艷,然而卻不開宗立派,反而自行稱帝。
因其出自雁山,故自封為雁山皇帝,世間得見其真容者少之又少,
一輛馬車走在寬敞無比的官道上,聶恒坐在外邊,不過卻只是擺著個架子。
在姬鳶的精神脅迫下,這匹馬迅速脫胎成為會自己前進的乖馬。
兩人隔著車廂聊著凌朔州的情況。
“姬鳶,你不會是想把皇城給打下來吧?”聶恒靠在車廂上,看著來往車隊以及人群,凌朔州不愧為統(tǒng)一之州,繁華程度遠飛始陽州的楚國可比。
車廂內(nèi)的姬鳶道:“我只有境界,沒怎么打過架,而且皇城本就有陣法,如今應該也落入了那位雁山皇帝的手中,我沒那么傻?!?p> 聶恒道:“那你想拿回你的家嗎?”
姬鳶道:“千年時光早已物是人非,我來看看只因戀舊,對什么皇宮并無興趣?!?p> 聶恒翻閱著凌朔州的地理書冊,說道:“歷史潮流浩浩蕩蕩啊?!?p> 大周皇朝當年的氣度,聶恒在看到皇城時便能深深感受。
天下分裂,存有諸多國家,因此皇城也多,然而只有這一處的皇城才叫皇城。
皇城城墻逾三百米之高,隔著磚石都能感受到城墻內(nèi)傳來的巨大陣法威懾力。
此城規(guī)模宏大,僅是聶恒二人所進的南面城墻都足足開了四個大門,便是如此,人潮的擁擠也讓得進城需要排隊。
“進城的每人二兩銀子,一輛車三兩,你這是七兩。”
守城士卒打量了聶恒一眼,又掀開車簾看了看。
那么貴都還有人進去?
聶恒心里暗自咂舌,照常的遞了錢,然后緩緩駕駛馬車入內(nèi)。
“一品道門煉氣境一人,男?!?p> 守城將領掂了掂銀子,旁邊一人便在某個冊子上記了下來。
馬車入內(nèi),皇城少有綠植,不過每條街道倒是寬敞無比。
街上形形色色的人群里,修行者打扮的不在少數(shù),然而沒見何人敢在城里凌空飛行。
皇城雖有雍容氣度,不過在聶恒看來也僅有一開始的視覺沖擊,后面便覺得索然無味,反倒是姬鳶掀開車簾看得津津有味。
“天下的城不都差不多嗎,我看建筑風格大同小異,也就是哪個房子更大的區(qū)別。”
進了城后姬鳶便主動要求步行,因此兩人正悠閑地散著步。
城中各色人等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秘密,因此戴個斗笠也并不突出。
“對于家,總是看不厭倦?!奔S四處打量著,不過聶恒發(fā)現(xiàn)她更多的是在看人。
問言,聶恒說道:“回家還要給門票錢,這故事我怎么聽的有點耳熟?”
跟聶恒聊了數(shù)次,姬鳶也知道此人會時不時的說些莫名其妙的話,這時不予理會便是。
“砰——”
兩人剛轉過一處街道,便發(fā)現(xiàn)巨響傳來,向前一看,原來是兩名修行者不知因為什么原因打了起來。
一名使劍,一名馭刀,兩道流光在空中交匯碰撞,竟是兩名四品強者。
根據(jù)那位雁山皇帝定下的規(guī)矩,城內(nèi)允許打斗,只需要事后付出代價便可,不過聶恒沒想到還真有人會打起來。
不過此地人潮群聚,僅是這一會功夫,便有數(shù)十人被他們外泄的真氣生生絞殺。
一時間喊聲大作,人們擁擠著想逃離,卻發(fā)現(xiàn)難以挪動。
“肆意殺我大周子民,找死?!?p> 只聽姬鳶淡淡說了一聲,聶恒便瞬間頭皮發(fā)麻,剛想出聲制止,可九品的速度哪里是他能捕捉的。
霎時間風攪人動,一道明黃色屏障將那兩名四品強者罩住,而后迅速收縮,僅一瞬,兩人直接被碾壓成一灘肉泥!
“走?!?p> 姬鳶語氣沒有任何變化,她拉住聶恒的手,伸手虛空一點,一扇空間門出現(xiàn),兩人在眾目之下迅速消失。
在眾人錯愕中僅過了數(shù)秒,就有一位紫金袍男子踏空而至。
此時,一隊隊的士卒也趕了過來,將此處團團圍住。
紫金袍男子伸手在空中一探,感受著其間的能量波動,隨后面容一變。
“竟然是九品強者,可為何大陣沒有起反應?”
男子湊著眉頭,叫了兩個人上來詢問了一下狀況。
“明黃色真氣?!”
男子臉色大變,來不及多說什么,急忙朝皇宮內(nèi)奔去。
……
……
“我的姑奶奶喲,下次別那么沖動好不,去之前你都說了你不是傻子,那怎么就突然出手了?!?p> 凌朔州某處山崖上,聶恒正烤著一只兔子。
“他們都是我大周的子民,怎能就如此死去?而且護城大陣本就是我姬氏所有,進去城中的那一刻我就知道陣法不會攻擊我?!?p> 聶恒碾碎了某種香葉,撒在兔肉上,于是便有香氣撲鼻,他聞了一下,滿足道:“我親愛的公主,大周已經(jīng)亡了呀,他們是泗國的子民,是雁山皇帝的子民,不是你的了?!?p> 因四下無人,姬鳶并未戴著斗笠,所以能清楚的看到她的表情終于有了一絲絲變化。
那是皺眉。
“你說話怎么如此放蕩,誰是你親愛的?”
“我說話有時張口就來,你別介意,介意的話可以罵我,但不能打我?!?p> 聶恒扯下小腿咬了一口,酥脆適度,唇齒留香。
看來我的烤肉技術真是進步神速,
姬鳶又恢復古井無波的臉色,只是眼神中有著些許不解。
“雖然聽起來有些……自傲,不過我還是想問問你,為什么不怕我?”
聶恒愣了愣,沒想到會是這個問題,然后說道:“第一,你很美,而我喜歡美,不會懼怕美,除非你是花毒蛇或者花蜘蛛,但顯然你不是,你只是一朵風車茉莉?!?p> “第二,雖然你是九品,但我見的高手也挺多,已經(jīng)有些麻木了,反正有皇兄護體,你也不會殺我,脾氣又挺好,更不會揍我,所以你境界實力雖高,我又何必怕呢。”
“第三,嗯……第三我甚至不想提,或許周朝還是什么國的公主對人來說還有些威懾力,但我最不在乎的就是這個,具體也沒法跟你解釋?!?p> “綜上所述,我怕你干嘛?!?p> 聶恒邊說邊吃,很快地上就只剩下一堆骨頭。
“你說話的語氣跟態(tài)度,我從沒見過?!?p> 聽完這些,姬鳶仍舊面無表情,她收攏了裙子坐在一旁的巖石上。
“我還想問一個問題,你也跟其他人一樣,覺得修行者就應該對普通人生殺予奪嗎?”
面對這個問題,聶恒難得的沉默了很久很久,姬鳶則是靜靜等著。
“我認為人是平等?!甭櫤阏f完這句,像是很糾結,過了一會才接著說道:“可這里的事,與我又有什么關系呢?你能為了他們出手,是因為你覺得周朝對如今的亂世有虧欠,這我理解,可我……只是我,對我來說,有羈絆的不過寥寥數(shù)人。”
姬鳶思考了一會,說道:“所以你是贊同道門的太上忘情之道了?”
聶恒嗤笑一番,說道:“無論是道門的太上忘情還是佛門的普度眾生,不過都是把民眾當成修煉的一部分,只是使用方法不同罷了,在我看來,本質(zhì)是一樣的——無情。”
姬鳶好奇道:“那我大周氣運之術呢?”
聶恒直白道:“掠奪天下人的氣運,你說呢?”
姬鳶短暫的沉默了一會。
聶恒又開口道:“不過至少遇到像你或者你皇兄這樣的人,天下會變好,掠奪氣運會鑄就更鼎盛的九州?!?p> “那么,你是哪樣的人呢?”
“我嗎?”聶恒抬頭看了看天,想起天機閣里的事情,說道:“對這個世界來說,你是歸人,而我只是過客,有人不想我動了主人家的東西,我也不想,可前進,已經(jīng)停不下來了?!?p> 趁著姬鳶在思考,聶恒又補了一句,說道:“你問我這么多,我問你一個問題不過分吧?”
姬鳶淡然的點點頭。
“你……是不是面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