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妄想(3)
紀然扒開了他的拳頭,發(fā)現(xiàn)楊言的掌心里暈染著一種黃綠與紅褐相疊加的詭異顏色,用絹帕擦了擦,露出了里面藏著的細小傷口。
楊言低頭俯視著幾乎要貼到自己下巴尖的腦袋,神色溫柔。
今日,她的發(fā)型格外好看。
結(jié)鬟于頂,并束結(jié)髾尾、垂于肩上,白色發(fā)帶束成了蝴蝶結(jié)的樣式系在發(fā)絲間,邊上還簪著一支木芙蓉花樣的白玉簪子。
“今日怎么換了個新樣式?平日里,你不是慣愛雙平發(fā)樣嗎?”
楊言的另一只手微抬了抬,想伸手撫著紀然的發(fā)頂??墒謩偵煲话?,紀然就把臉揚了起來。
楊言做賊心虛,又把手縮回了袖中。
“你說這個發(fā)髻呀?”紀然嬌俏地一笑,“好看嗎?是方才讓侍女給我梳的,說是叫……百花分肖髻!最適合春季踏青時候了。雖說現(xiàn)在是秋天,但,我覺得也還好吧!你說呢?”
“嗯?!睏钛渣c了點頭,“然然怎么都好看。”
紀然老臉一紅。
楊言的聲音慣是低沉又有磁性的,現(xiàn)在偏生又是這么近的距離,就好像楊言是貼著她的耳朵說話一樣。
口中呼出的微微熱氣吹進耳朵,好似風中飛舞的羽毛輕柔地撩過心頭,心癢酥麻。明知是顆毒藥不能靠近,卻又被它那好看的外表所欺騙、吸引,不住靠近,令人著迷。
紀然深吸一口氣,微微退了幾步。
她低著頭,教楊言也看不清面上的神色,只能從紀然微微泛紅的耳根看出些許蛛絲馬跡。
有這些蛛絲馬跡,就夠了。
楊言眼角微揚,笑如花月春風。
“好了、好了,你的手我清理完了。”紀然把手背在身后,小聲囁嚅道。
楊言抬手看了看,唇角一彎,說道:“然然,這就完了嗎?你還沒給我包扎呢?!?p> “你少在這里得寸進尺了。”紀然猛然抬頭,面上還有尚未消散的紅暈。
她瞪著楊言,又羞又惱地說道:“你這、這是把我當成什么了?我可不是伺候你的小侍女?!彼D了頓,似乎覺得自己方才的話還有些不夠狠,于是,又補充道,“你這是恃強凌弱,以小欺大!”
“然然怕不是忘了,我最喜歡的就是恃強凌弱了?!睏钛詫Υ?,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紀然,卒。
郝俊朗在院中歇了好一會兒才從院子里出來,哪知會在路上再次碰到楊言?他正準備裝作沒看見直接走開的時候,卻看見楊言身后不時地閃現(xiàn)出一個水藍色的身影。
郝俊朗心頭一滯,連帶著腳下的步伐也漸漸慢了下來。他靜靜地站在那里,看著那個水藍色的身影繞在楊言的身邊,巧笑倩兮。
直到她從楊言的身后繞出,他才完全怔在了原地。
百花髻、木芙蓉玉簪、白色發(fā)帶、水藍衣裙……
與他上一世在紀府見到她最后一面時,一模一樣。
雖然,紀然的每個模樣都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腦海里,可這個模樣,卻成了他心頭永遠的傷疤。
他好恨,好恨自己當初為什么沒有不顧她的意愿將她帶走,不然,又何至于最后是那樣的結(jié)局。
“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