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寫著一封信。
林恙要結(jié)婚了,信的結(jié)尾無疑是新婚快樂??墒鞘鹈搶懶┦裁次覅s沒有絲毫的頭緒。
初見爭吵時,他喊我‘瘋婆子’我喊他‘混球’
回了班級他和其他人一起喊我‘母老虎’我喊他‘公老虎’
熟悉起來了,他喊我‘小青’我喊他‘林有病’
吵架時,他喊我‘喬清’我喊他‘林恙’
再后來,他喊我‘清清’我喊他‘阿恙’
大學(xué)時有人說我們曖昧不清,藕斷絲連。我聽了笑了好久,笑得不是曖昧不清也不是藕斷絲連,而是這個‘我們’,要真的算起來,林恙大概真的只是拿我當(dāng)妹妹,只有我一個人污穢不堪,怎么能稱得上一句‘我們’?我笑的停不下來,笑得眼淚一滴一滴留下來也不曾發(fā)覺。
我們后來為了這事避嫌一直都在直呼大名。
我靠著椅背,思索著落款署名,我媽突然推門進(jìn)來,看到我坐在書桌前嚇了一跳‘你怎么下來了?你現(xiàn)在的身體好好養(yǎng)著或許還能好一些!你怎么能這么不愛惜你自己的身體!’她說著就哭起來。
我低聲安慰,在她走后卻遷出一抹苦笑,床下的板子若是掀起來就能看到我藏起來沒吃的藥,血癌不僅僅拖垮了我的身體,更拖垮了這個不大的小家,就算治療我也活不了多久了,我早些死了,這個家至少不會被拖累的更差。
而我突然想起要寫這封信,大概是種預(yù)感——將死之人對自己死期的預(yù)感。
我最后動了動筆,把信封好,就趴在桌子上瞧著月亮,今天的天灰蒙蒙的,瞧不著星星,只能看見月亮孤零零的掛在那。于是我笑著輕聲說‘沒關(guān)系,還有我陪著你。’頓了頓‘也謝謝你陪著我。’然后我就這么笑著閉上了眼,睡得級熟,熟的醒不來。
我最后好像聽到有人在我身邊哭,有人在有條不紊的安排著什么,我想,我大概是真的要睡一個很長很長的覺了,那封信會陪著我永葬地底,永遠(yuǎn)不會被寄出去,所以我想我干脆就任性這么一回。
于是。
信的結(jié)尾。
我寫著。
愛你的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