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水的溫度上升,藥草味串入鼻中,混雜的玫瑰香氣沁人心扉。
一切都正常。
安世義特地詢問過工作人員,藥草或者玫瑰花瓣中是否摻雜著類似毒藥的東西,得到的結果是沒有。
用排除法,現在還能令人起疑心的,只剩下池子的水了。
在水里投毒?
看著渾濁的池水,安世義吞咽了口唾沫,雙手捧起一灘水,瞇著眼睛喝下去。
靜待五分鐘,安世義的身體也沒有什么奇怪的變化,除了藥草中的苦澀味道外,沒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難不成是他搞錯了?
安世義繼續(xù)尋找周遭可疑的點,這時池水不間斷冒出的氣泡引起他的注意,水中產生氣泡的原因是加熱導致水中的氣體溢出。
可這種氣泡十分連續(xù),不間斷的向上冒泡,似乎是從池底傳出來的,也沒聽工作人員說起池子里有其他的設備。
安世義屏住呼吸,潛入水中,發(fā)現池底有數個小孔,遠遠不斷有氣體從里面冒出來,他試圖靠近,突然感覺頭昏犯惡心。
與上次同樣的癥狀!
頭昏、惡心、頭痛、嘔吐、眼花、四肢無力……這些癥狀,安世義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捂住鼻子,趕忙離開浴池。
是一氧化碳!上一次會死就是因為一氧化碳中毒導致的缺氧窒息,這種氣體無色、無味,且不容與水,從池底擴散出來以后,就不斷冒出水面。
雖然浴池并不是完全封閉的,但他離水面最近,能夠吸進身體大量的一氧化碳,在達到中度中毒的劑量之后就昏睡過去,最后窒息而亡!
安世義換好衣服,來到前臺詢問方才的工作人員去了哪里。
柜臺的小姐姐搖頭,解釋她也不知道:“好像有一陣子沒有見到他人了,興許就在樓下的加熱間里,你可以過去看看,客人著急找他是有什么事嗎?”
安世義胡亂找了個理由應付,說是水溫太高需要調低點,就快馬加鞭地沖到樓下去。
來到加熱間前,鐵門不知被誰從外部用木棍卡住。
他拿走木棍,推開門后,一股濃濃的煤炭味撲鼻而來,還有個人躺在地上,正是那可憐的工作人員。
安世義將他從里面拖出來,便大聲呼救,片刻后,柜臺小姐帶著閣樓的安保人員聞聲趕來。
安保大哥詢問說:“小伙子,這是怎么回事?”
安世義先是自我介紹,然后將發(fā)生的經過一一道來:“我在于此發(fā)現有一氧化碳……毒氣灌入水中,便急忙趕到這里一探究竟,還發(fā)現鐵門被人反鎖?!?p> 保安大哥示意柜臺小姐去喊藥者過來檢查一下,但安世義說不用:“我略懂一些醫(yī)術,他中毒不深,之所以會暈倒是因為后腦勺被重物敲擊過,幸好兇手出手的力道不大,加之我們發(fā)現的及時,他不過是暈過去,沒有生命危險,用些應急措施簡單處理一下即可!”
殺手膽子不小,在眾目癸癸之下還敢動手。
但有點令人想不通,賈強現如今都被關在自閉亭里,按理說暗殺的行動應該是結束了才對,莫不是安世義以前還得罪過什么人不成?
越想越讓人腦殼疼。
加熱間的氣體散去之后,安世義戴上口罩進去檢查現場。
火爐中的排氣通道被人為接入與浴池相接的連通器中,導致一氧化碳一部分排入浴池里,一部分在加熱間擴散開來。
想必工作人員是方才下來調試水溫的時候,被殺手擊暈,并反鎖在里面的。
在火爐前的地板上,留有一處泥土的腳印,安世義脫下工作人員的鞋子與其比對,兩者不同,留下腳印的鞋子似乎是靴子。
靴子……
回想起在自閉亭見到的點蠟燭的防水服,那人穿的是雨靴。
會不會是同一個人呢?
昏迷的工作人員清醒以后,將方才被襲擊的事情告知安世義,很可惜沒有看清楚那人的模樣,但隱約間看到一身黑色的防水服。
果然是同一個人。
安世義追問:“這附近有沒有哪里的勞工是穿防水服?”
他思量一陣后,說:“有,后山下有一間化糞池!”
……
安世義離開溫泉閣,從后門上山。
安保大哥今早負責看守的正門,并沒有看到有人穿防水服進入,根據現場留下泥土的腳印來看,殺手必然是從山上離開的。
夜間的露水讓山上的泥土十分濕潤,在經過一番搜尋后,安世義發(fā)現了一些新鮮的腳印,雖然有被刻意地擦拭掉,但依舊逃不過他敏銳的觀察。
沿著腳印往前走,饒過茂密的樹木,一座圓頂的建筑物出席在他的面前。
就是化糞池!
接連兩次妄圖在自閉亭和溫泉閣殺他的人,就在眼前。
這一次無論如何都要把殺手揪出來!
沿著山間的小路下到圓頂的側邊,現在是上班時間,安世義盡可能避開不必要的接觸。
墻壁上的天窗傳來一陣惡臭,氣味很沖,令人作嘔。
安世義找到后門的位置,準備潛入其中,這時門內突然出來一人,他趕忙躲了起來。
化糞池的勞工配有一致的工作服,都是黑色防水服搭配雨靴。此人手里拿著糞瓢和空桶,用水管的清晰干凈后,放在空地上晾曬。
本以為這家伙馬上會離開的,但沒有,反倒小心翼翼地環(huán)顧四周,行為十分可疑。
安世義躲在不遠處的草堆里,是難以被發(fā)現的。
難不成就是殺手就是這家伙?
暫時還不確定,需要繼續(xù)觀察,可接下來安世義卻看到詭異的一幕。
此人在發(fā)現沒有周遭確實沒人以后,便摘下帽子,脫下工作服,并丟到地上,然后開始跳起舞來。
“……”
安世義搞錯了兩點。
第一,這人是個女孩。
全身包裹在防水服中,一直讓安世義誤以為是個男人。加之如此辛苦的工作環(huán)境,難以想象一個女孩子為何會愿意一直在這里工作。
第二,他認識這個女孩,她就是可兒。
穿著一身簡約的灰袍,身架子偏瘦,但揮舞手腳的卻不缺乏力道,應該是長時間干力氣活,只不過營養(yǎng)跟不上的緣故。
鼻梁以上的臉都被長發(fā)給遮擋住,在起跳的時候,隱約還能看到額頭附近大面積的燒傷。
先前在自閉亭的時候,見過可兒一面。那時她就跟小辣椒說過自己是在化糞池工作,只是沒想到是在這里。
安世義沒有打擾可兒跳舞。
他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作為現場唯一的觀眾。
陽光落在她冷若冰霜的側顏上,為單調的色彩平添一道艷麗的光澤,她在空地上輕盈地舞動,活脫像一只小精靈。
開心、興奮的情緒通過空氣傳遞給安世義,一時間他不想找什么殺手,只想就這樣僅僅的看著她可兒跳舞就好!
安世義想起安徒生筆下的灰姑娘,那個因家庭不幸而遭受繼母虐待的小女孩,無論身處都保持著內心的善良與純真。
可兒就像是灰姑娘一樣,不單是生活環(huán)境艱苦,她幼年經歷也讓人心身憐憫。十五年前的元化大火,不僅奪走了她的容貌,還讓她失去摯愛的雙親,之后被家主收留,便一直在化糞池干活。
一干就是十年。
而跳舞是她唯一熱愛的,安世義對此很了解,因為羊皮日記里清楚的寫著。
而跳舞是她唯一熱愛的,安世義對此很了解,因為羊皮日記里清楚的寫著。
只不過安世義欣賞不來,對于一個大粗人來說,舞蹈藝術與他之間有著一道遙不可及的鴻溝。
面對這樣的情況,在需要鑒賞的時候,他只要說一個字即可。
“好!”
可兒跳的相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