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繼續(xù)練習(xí)白虹掌與幻影步,照顧她的奶媽孔媽媽跑了過來。
“公子,快回房用晚膳吧,已經(jīng)酉正了?!?p> 裴瑾瑜抬頭望天,這才發(fā)現(xiàn)天色已晚。
夜色迷蒙,不知何時,頭頂星月?lián)Q了日頭。
貫通了十二正經(jīng),身上并無排出雜質(zhì),想來是無塵無垢體在發(fā)揮作用。
能在短短半天內(nèi)接連打通十二條經(jīng)脈,百病不生無塵無垢冰肌玉骨體的作用毋庸置疑,不僅僅是無塵無垢啊。
她可不認(rèn)為活到花甲都未必能全部貫通十二正經(jīng)的一般武夫全是悟性不夠,資質(zhì)估計占大半原因。
由此可見,這具身體的潛力無窮,還有許多可以挖掘,未來可期。
一邊想著,裴瑾瑜一邊沖孔媽媽點點頭。
孔媽媽是除去裴母,另一個知道她真實性別的人,從小貼身照顧。
論感情,原主與孔媽媽感情更深,更像是母女,反倒裴母在其年幼時要打理聚寶齋,花在原主身上的時間不多。
“媽媽先回去,我隨后跟上?!?p> 就在裴瑾瑜要離去的時候,忽然腳下一頓,沉著臉沖孔媽媽擺擺手。
孔媽媽一愣,今天公子怎么這么冷淡?莫非發(fā)生什么事了?
“公子?”
裴瑾瑜心底焦急,面上不動聲色:“孔媽媽,你先離開,幫我把吃食擺到書房,我晚點用了膳要看會書。”
孔媽媽囁嚅道:“公子,你平時看書不是在臥室么?書房,都許久沒有進過人了,要臨時安排綠珠烘爐子?!本G珠是裴瑾瑜的丫鬟。
裴瑾瑜從不知道心善溫柔的孔媽媽還有磨嘰的一面,恨不能將人丟出花園。
沉默片刻,她回道:“在臥室看書也可,沒什么大不了的。你先離開吧?!?p> 孔媽媽偏不離去。
她左右看看,墻角一叢青竹簌簌作響,晃動間落在地上的陰影猶如猙獰的鬼怪張牙舞爪,假山邊上那株老榆樹的枝丫“吱嘎”作響,像是隨時斷裂。
春寒料峭,一陣風(fēng)吹過,后脖頸汗毛直豎,像是有鬼怪呵氣,冰冷如霜。
“哎呀,媽呀!”
孔媽媽嚇得一個激靈,手里的帕子無意識揉成了團。
她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左顧右盼,湊到裴瑾瑜跟前小聲說:“公,公子,我,我覺得有些不對?!?p> 孔媽媽其實比裴母還小,打小做童養(yǎng)媳,十三歲圓房,短短一年夫死子亡,被婆家當(dāng)成克夫克子的禍害給賣了。
裴母性格強勢,從來就不是個信命的,憐惜她孤苦無依,帶回了家中。
裴瑾瑜出生后,裴母就安排孔媽媽照顧。
原主長大懂事后,孔媽媽就特別依賴原主,像是真養(yǎng)了個兒子。
一遇到不順心,不開心,她就會嘮嘮叨叨沖原主抱怨,比裴母還像老夫人。
有關(guān)孔媽媽的記憶被臨時激活,蜂擁而來,讓裴瑾瑜對這位奶媽有了更真切更深入的了解。
“孔媽媽,聽話,你先回去?!庇行┎荒蜔┑牡瓦场?p> “阿瑜,你,你能先送我嗎?”孔媽媽可憐巴巴的說。
“哎!”
“走吧。”
裴瑾瑜無奈,全身緊繃,扯著孔媽媽的袖子,將人送出了花園。
良久后,再次返回時,她手里多了個尋常的青布包袱。
裴瑾瑜拎著青布包袱緩緩靠近太湖石壘成的假山。
這假山方圓足有三丈,是裴父活著的時候花大代價從姑蘇太湖走水路運回祖宅的。
隨著玩石的文人雅士增多,價值早就翻了數(shù)十倍。
這曾是裴父最為驕傲的一筆投資,充分顯示他眼光不凡,一直被古玩行同好津津樂道。
假山旁除了一顆老榆樹外,全是一叢叢盛開的芍藥,半畝大小。
天雖然晚了,芍藥花上采蜜的蜜蜂還在勞作,鬧哄哄的,不時上下飛舞。
十二經(jīng)脈貫通之后,五感變得靈敏,天地間仿佛掀開了一層薄紗。
蟲鳴鳥叫,風(fēng)吹葉動,下人的談話聲,隔壁老王的讀書聲,聲聲入耳,清晰無比。
花香木葉清香,灶上的飯菜香,甚至丫鬟身上的脂粉香,香香入鼻,亦清晰無比。
與內(nèi)功小成前,不可同日而語。
此時,在芍藥的濃香掩蓋下,裴瑾瑜捕捉到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而在神識的感應(yīng)下,一道忽強忽弱的氣息正從芍藥叢邊假山的一處石洞里傳出。
不能不說孔媽媽有小動物一樣的直覺。
就在她離去前,花園的確來了不速之客,一個藏在竹林里,一個藏在老榆樹上,一個藏在假山石洞里。
正是感應(yīng)到了這個,裴瑾瑜才一而再再而三的攆孔媽媽離去。
此時,那兩人已經(jīng)離開,唯余這位受傷之人。
“出來吧,追兵已經(jīng)走了?!?p> 裴瑾瑜在腦中快速將幻影步演練數(shù)遍,全身警惕,小心翼翼的沖假山石洞小聲喊。
她并不確定離開的兩位是在追殺這位受傷之人,但表面看來如此。
“你最好趕緊離開,免得追兵殺個回馬槍,再來堵你。”
她也不想搭理對方,更不想多事,但誰讓對方來到裴家躲藏呢。
萬一受了池魚之災(zāi),那不是倒霉么,還不如勸對方趕緊滾蛋。
“我這里有銀子有藥有食水,現(xiàn)在就丟過去,你盡快離去為妙。”
對面石洞里的人無動于衷,石洞里也毫無動靜。
“包袱丟過去了!”
裴瑾瑜又壓低聲音道。
“你不要拒絕?!?p> “就算是緣分吧。”孽緣也是緣。
小聲嘀咕著,她將手里的包袱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丟進了假山石洞里。有了內(nèi)力在身,準(zhǔn)確性大大提高。
“我現(xiàn)在離開,你上了藥,用了食水,趁著天晚,趕緊出城?!?p> “出了城就是留仙山,全是荒山野嶺,藏個把人不是問題?!?p> “好好躲一段時間,把傷養(yǎng)好。到那時天下之大,何處不可去,何處不能去?!?p> 交代完,裴瑾瑜眉頭直皺,感應(yīng)里,受傷的人一動不動,并沒有去拿包袱。
“尼瑪,不會真死了吧?!?p> 氣息的確越來越弱,已經(jīng)似有似無,仿佛真的正在死亡邊緣徘徊。
“死了也麻煩啊?!?p> 尸體好處理,挖坑埋上,丟到亂葬崗,甚至綁上石頭丟入護城河都沒問題,但萬一被追查到裴家是死前最后的落腳點,家里想不倒霉也難。
“喂,你還活著嗎?”
一想到后續(xù)無止境的麻煩,裴瑾瑜急了,矮下身子,往假山石洞里張望,仿佛眼睛能透視,看得見里面的動靜似的。
“回個話,兄弟?”
“要不,讓小弟給你瞧瞧傷?”
“我進來了?”
“別動手,我真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