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失重

　　第三章

　　在會議期間，船長安排風險評估部，深空氣象部，將制定三條逃生艙返回低風險路線，以防飛船再返回過程中遭遇危險，以及逃生艙各項能源消耗預測。散會后高層聚集在一起討論飛船的逃生艙的人選。由于高層都是工作，他們都不適合駕駛逃生艙。因此他們不能選自己，最后將選取結果公布給特定的人。其中就有故飛，然后在高層的安排下進行檢查，第一第二項標準直接就篩掉了大部分人，現在只剩六個合格名單。

　　名單中有：故飛，合安，卜止，陳凌，曲明，張允六人。名單上六人被集中到走廊，由佩克帶隊，帶著他們走進測試的小房間，三輪測試很快就過去了。

　　最后根據測試結果，故飛，合安，張允三人獲得駕駛逃生艙的機會。將最終名單公布給全體工作人員，并各處詳細地解釋，對此全體員工都表示認同，畢竟這是生死的決定，任何人都不敢拿自己開玩笑。

　　根據評估部分計算，逃生艙利用小型空躍器返回地球大概要一個多月，然后地球的救援也需要一定的時間。船長決定飛船將繼續(xù)飛行兩個月，約定在擁有藍色恒星星系邊緣停留，以便地球救援能清晰知道飛船的位置。雖然說逃生艙能較快的返回地球，但是在這一個月內被迫待在一個狹小的空間，人要承受巨大的心理壓力，慶幸能上宇宙工作的心理護士花費三天的時間對他們進行心理特訓，一定程度上有效緩解心理壓力。

　　風險評估部預計所有可能出現到的風險，已經將數據傳入逃生艙數據庫。而且三人要求在逃生艙期間每隔一段時間要向飛船發(fā)布信息位置，逃生艙離飛船越遠消息傳輸會有一定的延遲。但是也是工作人員位置的有效手段。

　　在起飛前故飛來到逃生艙看著這個龐然大物，逃生艙大概是一個直徑有大型貨車那么高的圓球，頂部由高強度鋼化玻璃做的四分之一的園的小窗，以便艙內人員觀察外部情況，艙內配備小型供電器，供熱器和燃料，小型空躍器等一些必要生存設備，保障艙內人員的生命安全。艙內的供應器與飛船上的供應器不同，他們會在特定的時間，比如艙內人員處于睡眠狀態(tài)時減少供熱器的能量輸出，保障節(jié)省電源。艙內的食物也能撐兩個月。經過各部門檢查后一切準備就緒，船長決定大概兩天后準時出發(fā)。故飛聽到這個消息后內心蒙受著一種叫巨大的壓力。

　　出發(fā)前夜，陳瀾約故飛人的空臺聊天。

　　“師父，你叫我什么事？”故飛按時到達故飛，他見陳瀾正在看玻璃窗外的太空。

　　陳瀾看了他一眼：“明天，你就要去執(zhí)行重大任務，你做好準備了嗎？”

　　“應該做好準備了”故飛回答，但他的心里也感受到壓力。

　　陳瀾停頓一會，他繼續(xù)說：“你還記得你為什么會來到宇宙工作嗎？”

　　故飛沉思一會兒說：“期初是為了夢想，現在是為了家人，為了錢?！?p>　　陳瀾剛開始帶故飛時，他就打聽到故飛的母親因病被迫在醫(yī)院里躺著，家里承擔著巨額的醫(yī)療費用。故飛為了給家人爭取醫(yī)藥費，不得不鋌而走險選擇這門高風險高收益的工作。

　　陳瀾嘆了一口氣，說“撇開為了飛船全體員工的性命不說，現在關鍵時刻你要為了你的家人，你的錢為目標你就要想盡一切辦法回去。你的家人都在等著你，”

　　“嗯，我知道，”故飛被這么一說，心里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回到家，有個這個目標，他好像放松一點，他知道回家是支撐起自己活下的動力，故飛忍不住想起，他坐在母親旁邊的椅子上，母親緊緊握著他的手，輕聲說著：“對不起啊，兒子，拖累你。”

　　故飛搖著頭，淚水在框里打轉，說：“不，這是我自愿的，我一定會回來治好你的?！?p>　　隔天，全體員工都在會議室內觀看逃生艙起飛，他們?yōu)樘由摣I上祝福。故飛手握著頭盔，手里的頭盔格外的重，他緩緩地帶上頭盔，踏上逃生艙，頭也不回的坐到逃生艙內。打開逃生艙啟動裝置，眼睛目視前方，飛船的倒計時響起。

　　“五，四，三，二，一，起飛”

　　艙內打開，三顆巨型，緩緩起飛，他們飛出太空艙，在漆黑的太空中劃出一道藍色的弧線。

　　陳瀾透過玻璃窗看著他們，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他們飛走之后，飛船也要按照特定的時間去往特定地點。到該地點時，飛船的燃料會耗盡，會停滯在特定的地點，只能等待救援。

　　飛船上的工作人員將會按照原計劃繼續(xù)完成固定的任務，直到救援到來。

　　一個月過去了，一開始的通訊時間相隔大概有兩三分鐘，到現在通訊的時間逐漸加長。一個位置訊息大概要兩三天飛船才能接收到。逐漸地，飛船與三輛逃生艙失去了聯系，有可能他逃生艙飛到很遙遠的領域，也有可能逃生艙出現了意外，誰也說不準。大家只好安靜地等著，期待著他們能返回地球。

　　又一個月過去了飛船到達了預定好的?？康攸c，此時飛船的燃料用盡，沒有辦法在進行空間跳躍了。按理來說，如果逃生艙能按時抵達地球，這個時候地球應該會派出救援飛船前來救援，救援飛船上的電子掃描（電子掃描儀類似雷達，能掃描一點范圍的物體，發(fā)現有阻礙的物體，會向飛船發(fā)出警報。）靠近他們會及時通知，并發(fā)送消息。然而他們沒有收到任何的消息。會議廳上，佩克安撫眾人，稱：“可能逃生艙可能還在航行的路上”等等，安慰的話語，眾人也只能按下煩躁的情緒，繼續(xù)投入工作當中。

　　一天又一天過去了，飛船在特定目標停滯二十多天，還是沒有任何的消息。在這二十多天內，船長下令降低飛船的供電供熱效率，減緩能源的消耗。又是二十多天沒有消息，一眾員工又只能被迫無奈地等待，所有有關采礦的工作都做完了，剩下一些定期檢查飛船內部儀器是否有損壞。難得有空閑時間，船長就允許他們閑下來聊天，打牌，玩游戲勉強能緩解一下煩躁情緒。

　　陳瀾到外臺上，拿出攝影機，遠方的星空呈現一個淡黃色漩渦狀星系，中間有一些泛紅。他一直記得他跟女兒慶祝生日的約定，但現在被困在太空中，可能女兒的生日都沒辦法趕上，內心有些焦躁不已。

　　他還記得可能是因為自己從事航天工作，每一次都會帶一點不同的星空圖。女兒也跟著喜歡上的看這圖，每次希望父親能帶一點不一樣的圖片給她。他無比渴望著回去后妻子女兒的溫和的懷抱。強烈的思念充斥著他的內心。陳瀾摸著玻璃，眼睛看向遠方。

　　一個月過去了，飛船沒有收到任何消息，又過了半個月，飛船的能源還能勉強在撐十幾天，要是飛船能源一旦用完，相應的飛船上培養(yǎng)的食物也會失去熱量而被凍死，相應的飛船上的所有人將會被凍死。飛船船長下令將全體員工聚集到會議廳，只維持會議廳還有菜園的供熱供電設備，其他的設備將一并關閉，節(jié)省能源，能撐多久就撐多久。至于犯罪嫌疑人，人們就把他綁在飛船的椅子上并拿著膠布把他的嘴封上了，至今逃生艙都沒有任何的消息，飛船也沒有收到任何消息。

　　有一天，在這種封閉，高度焦躁的環(huán)境下。有人終于忍不住，他猛地站起來，陳瀾看向他，是上次那個飯?zhí)贸臣艿念^發(fā)稀疏的中年男人，他爆發(fā)大喊道：“我受不了了，我要回家！我要回地球！”同時，他走了過去到那個禿頭男人那里，準備掄起拳頭來一拳。

　　禿頭男人立刻反應過來，躲開拳頭，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你回家關我什么事?！比缓蠼o頭發(fā)稀疏的男人回擊。船上瞬間就吵鬧起來，有人在一旁起哄，也有人準備上前勸架許岷。

　　佩克等一些人員上前制止，將他捆綁在座位上。顯然這一波爆發(fā)影響到飛船上的其他人，員工焦躁的情緒浮現在臉上。佩克走上講臺說道：“我知道大家心里都很焦慮，但是沒辦法現在能做的事情只有等待，等待地球救援，難道各位能想出更好的方法返回地球嗎？”這一句堵住眾人的嘴，其中，有人嘆了口氣，他們被逼無奈等待緩慢的救援。

　　又過了八天，飛船就將菜園的有機蔬菜收割之后，關閉菜園的供電供熱系統(tǒng)。飛船分發(fā)的食物也明顯的減少，但也能基本保證不會餓肚子。飛船的能源已經所剩不多了，供熱設施提供的熱量減少，人的身體能明顯感受到，現在的溫度比飛船最適溫度要稍將幾度，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冷，眾人只能披著棉被，抱團取暖。

　　剛開始船內也有一些小吵小鬧，現在眾人都為了維持身體的熱量，也沒人再吵鬧，飛船會議廳陷入一片沉靜，只能聽見衣物摩擦的聲和說話聲。

　　陳瀾裹著厚棉被坐在會議室的一個小角落，正在看著幾個月前智能手環(huán)向地球的家人的發(fā)出的信息。之前忙于工作一直沒有時間看?，F在他又拿出來重溫一邊，家人們給陳瀾的回信上寫道：“我們過得很好，你要注意安全，我們希望你平平安安回來?！笨吹竭@，陳瀾的心仿佛又熱了起來，臉上露出了自己察覺不到的笑容。

　　許岷看到陳瀾的笑容，拖著厚重的棉被，坐到陳瀾身邊，說道：“瞧你笑得那么開心，是看到家人的消息了吧?！?p>　　陳瀾點了點頭，許岷忍不住自己說起自家往事：“唉，羨慕不得了啊，你有那么好的家，可我呢，三十多還是一條老光棍。”

　　陳瀾笑著說：“三十歲也不遲，說不定你還能遇到你夢中情人呢?！?p>　　“唉，先活命回去，才能找到夢中情人啊?！痹S岷淡笑著，兩人瞬間就沉默了，他們不知道這救援什么時候才能來到。過了一會許岷走開了。

　　陳瀾隱隱感受到肌肉在疼痛，估計是寒冷刺激到太空病，太空病發(fā)作了，陳瀾從口袋中掏出一個小藥瓶，還剩最后三顆藥丸，陳瀾倒出三顆藥丸，吞了下去。在藥物的作用下，陳瀾緩緩閉上了眼睛。

　　陳瀾睜開眼睛，他看到了妻子和女兒，女兒走在座位上，看著陳瀾。

　　她向陳瀾招招手高興地說道：“父親你快來啊，說好的跟我一起過生日，生日禮物準備得怎么樣？”

　　陳瀾一片惘然，低手看向兩只手，兩手空空，他好像沒有準備禮物。

　　陳瀾不好意思地笑道：“對不起啊，我沒準備禮物，我一定會補上的！”女兒有些小失落，但很快又恢復的笑臉，妻子捧著一大盆美食，里面都是女兒喜歡吃。

　　女兒和妻子看向陳瀾，妻子說道：“你還在等什么，快過來??！”陳瀾心中踴躍著興奮和激動，跑了過去。然后整個人猛得掉落，向下墜入的感覺讓陳瀾呼吸困難，他看著他的妻子和女兒，撕心裂肺的地大喊著：“不?。。　?p>　　陳瀾猛得睜開眼，發(fā)現自己還在飛船上，身上還裹著厚重的棉被，焦慮，無力感充斥在他的內心，他雙手捂著頭，想哭卻又哭不出來。這種感覺讓他仿佛回想起為登上宇宙做的艱苦訓練。在登上宇宙前，都必需通過考核才能收編到公司內。那一次考核讓他印象深刻。他坐在模擬太空艙，模擬宇宙環(huán)境低俗離心運動，那種窒息感，好像潮水般向他涌來，他沒辦法呼吸，張嘴卻說不出話來，密閉的艙室內只有他一個人只能默默忍受著巨大的痛苦。過了好一會兒，陳瀾才慢慢鎮(zhèn)靜下來。

　　這時人群一陣躁動，眾人聚集在飛船的某一個小窗口，陳瀾也跟著過去看。

　　他看到遠處的星空有一顆閃爍的光電的光點，飛船的通訊器發(fā)出“呲呲”的噪聲，光電正在朝他們的方向靠近。

　　陳瀾緊緊盯著那光點，心里不知道要說些什么好，只是淚水奪眶而出順著臉頰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