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煩了。”徐生搖著頭低聲喃語。
“知道麻煩,你就比以前進步很多了。”陸河說道,轉(zhuǎn)頭看向滿面愁容的雪椰,“但你一定會說,即便麻煩也不得不做,對吧?”
“那是她的問題,要是她背后的資源不足以支持她和鄭英笑對抗,那最后的結(jié)果多半是息事寧人,到時候就不是我能插手的了?!?p> “想什么呢,一個頂流的女演員能和鄭家的三少爺分庭抗禮,那聯(lián)邦的八大家也太掉價了一點。說不定要是她背后的導演,資助者什么的知道這個消息都會選擇和她保持距離,畢竟要是被那個小心眼的鄭英笑盯上,讓他覺得自己的獵物被人動了,那家伙可能就會把矛頭轉(zhuǎn)向一切他懷疑的人。更甚者,直接將她交出去以平息鄭英笑的欲火,也不是不可能的。”
徐生并不怎么喜歡陸河的這個說法:“那么囂張,直接在京都將聯(lián)邦的律法視為無物,就沒有人來管教他?”
“當然有人能管教他的,他家里的長輩,其他八大家的成員,尊敬的總統(tǒng)閣下,議員,國防部部長……他們當然能管教這個沒輕重的小鬼。可惜,這些人要么在擬定關(guān)于天國的作戰(zhàn)計劃,要么在公開場合演講為下次競選做準備,要么和他沆瀣一氣,為維護世家的權(quán)利和威嚴不惜祝他一臂之力。算下來,還真沒有什么人能幫她?!标懞宇D了頓,懷疑的眼神投射到徐生身上,“當然,像你這種用暴力解決事情的手段不能算在其中,你可不要傻到一個人去挑戰(zhàn)聯(lián)邦世家,那可是比天北域的幾個家族還要龐大的勢力?!?p> “我明白?!毙焐鷩@了口氣,目光透過倉庫頂端的缺口,與從遙遠星空中投射下來的月光接觸,“再過五六分鐘,等聯(lián)邦檢察廳的人到這里接手,此時便與我無關(guān)了。
話音甫落,徐生心頭忽然掠過些許異樣感覺。他離開倚靠著的墻面上,緩緩移動腳步。
“怎么了?”何強看著徐生面色有異,問道。
“不清楚,但……”徐生自己都難用言語形容這種感覺,但后腦傳來的隱隱刺痛不停提醒著他四周可能有危機潛伏。這不是他的臆想作祟,這種熟悉的感覺是……天王之力的預警!
徐生悚然一驚,他才發(fā)向自己體表竟已流淌著淡淡的力量流量。
難道是在應激情況下,天王之力自行發(fā)動了嗎。
他后頸的寒毛聳立,暗運力量于雙手之間,帶著邪異意味的紫氣在他的指尖凝聚,整個倉庫頓時殺氣彌散。陸河和何強兩人與徐生相處良久,都很清楚他這幅神情只會出現(xiàn)在真正危險之刻,兩人對視一樣,緩緩遠離徐生。
在場只有四人,自己,陸河,何強,以及……雪椰。
徐生猛一抬頭,腳底生風,憑借天王之力帶來的急速于瞬息間擋在雪椰面前。后者猝不及防,被徐生帶來的勁風吹的一陣腳底不穩(wěn),險些跌落在地。
而就在徐生動身的前一刻,一柄帶有凜凜寒霜的長刀與黑暗中出現(xiàn),刀芒一閃,斬向雪椰頭顱。
砰。
刀刃斬擊于徐生手掌之上,卻恍若斬入一團云霧一般,刀速在刀刃接觸紫氣的一刻被嚴重拖慢,三寸之差,想要突破卻難如登天,如同陷入綿長難纏的膠水一般,難進分毫。
阿鼻魔威本是霸道絕倫的拳招,但此時徐生不為殺敵而為救人,用出的變招自然也和殺意凌然的原招大相徑庭。而徐生便有這自信,當日自己若是掌握這一招,那黑刀連斬傷自己都難以做到。
但當日黑刀做不到的事情,不代表這把刀也做不到。
盡管艱難,但長刀依然斬破紫氣,斬入徐生手掌。即使徐生即使再度用天王之力加持手掌,還是被斬開一道血口。
單論力量,來襲之人竟然比黑刀還要強上三分。
不只是力量,長刀之上竟還附著這刺骨的寒氣,寒氣順著徐生被斬開的血口一路延伸,凍結(jié)他的氣血與經(jīng)絡。幸好徐生退的及時,收手后一把抓起雪椰,接著反沖之力將她一把扔向在一邊觀戰(zhàn)的陸河和何強。
連退三步,徐生才穩(wěn)住身形,也真是在這三步中,他已運使力量將體內(nèi)侵入的寒氣化解,手腕一抖,些許冰屑便從他的體內(nèi)迫出,散落在地。
黑暗之中,一道陰影緩緩走出。
來者身著黑色勁裝,身形高挑,手持一柄頗具古意的長刀,刀鋒最前端隱隱有一絲血光。而他臉上則帶著一副白色面具,上以黑墨勾勒出眼,鼻,嘴等部位。徐生未曾見過見過這般奇異的面具,而見多識廣的陸河卻一下便認出這面具的由來:“戲曲里的無常將軍?”
“無常將軍”步步殺機,腳下踏過之地結(jié)起一層淡淡冰霜。雪椰看著這詭異的一幕,臉色發(fā)白,正為徐生擔憂之時,卻被陸河一把拉起。
“干什么?”
“還用問嗎,趁著徐生拖住他,我們趕緊走?!标懞雍暗?。
“你瘋了,你朋友有危險?”
“你才瘋了,有危險的是你,我兄弟是在為你擋災?!标懞雍敛涣羟榈睾浅獾?,一把把雪椰拉向自己。他看起來瘦弱,但在地下和一群黑道搶飯吃的人,又怎有可能是弱不禁風之輩,“至于徐生……他從不需要任何人擔心?!?p> 眼見目標即將脫離自己的視線,無常將軍刀刃一振,一腳蹬地,地面為之一顫,落腳之處出現(xiàn)一個半寸左右的腳印。借著反震之力,無常將軍如飛鳥般彈射向雪椰,于半空之中揮刀斬下。
寒氣被刀光帶著撲向陸河的后頸,陸河雖冷汗直冒,但還是相信徐生的能為,頭也不回地拉著雪椰向前沖去。
刀光即將斬落之刻,一股令無常將軍毛骨悚然的殺意自他身后涌先。而涌現(xiàn)的不只是殺意,更是足以碎石開碑的雄渾力量。
這一刀即使能夠取得雪椰的性命,無常將軍自己也必然死在這一拳之下。
心中既已有答案,無常將軍也不再猶豫,刀鋒一轉(zhuǎn),長刀劃破夜空,與徐生揮來的重拳相撞。
刀與拳的再次碰撞,但這次的結(jié)果卻出乎無常將軍的預料,兇煞之力在接觸的瞬間沖破刀刃上的寒氣阻隔,沿著刀刃滲入他體內(nèi)。心知不妙,無常將軍以自身異能封鎖持刀之手上的幾個大穴,內(nèi)息卻為之一滯,被徐生這一拳擊飛出數(shù)米外。
第一招,徐生落于下風。而這第二招,卻是無常將軍吃了點虧。
一拳逼退無常將軍,徐生仍不敢冒進。全力催動的一招雖破開了無常將軍的寒氣,但自己的拳也被寒氣侵蝕得十分僵硬,動作受限。
反觀無常將軍,被徐生擊退后依舊連退數(shù)步才初步穩(wěn)住體內(nèi)的傷勢,沙啞到難辨雌雄的聲音自白色戲曲面具下傳出:“天王之力?”
徐生微微一震,繼而反問道:“天國的人?”
這并不難推斷,能知道自己身懷天王之力的聯(lián)邦人實在沒有幾個,即使在和自己真正動手交戰(zhàn)后能辨認出此等力量的聯(lián)邦人也是鳳毛麟角,但若是天國人,認出天王之力的概率就大很多了。再說回無常將軍身上的力量,很明顯并非天王之力,而是一種極其強悍的異能。
無常將軍,本就是一個強悍無比的眷者,一個比徐生之前遇見過的任何敵人都更強大的眷者。
“沒有想到,聯(lián)邦之中,竟然會有人擁有天王之力?!睙o常將軍并未回答徐生的問題,只是用一聲感嘆道出自己的疑惑。
徐生將松開的五指攥緊,淡藍色的寒氣與冰屑一并被他體表運轉(zhuǎn)天王之力帶來的高溫蒸發(fā)成水汽,道:“你現(xiàn)在不走,接下來面對的就不是我,而是整個聯(lián)邦檢查局的火力了?!?p> 無常將軍不置可否,他心知徐生此語非是妄言,以他的身份和聯(lián)邦檢查局出動的速度,自己很快便會陷入四面皆敵的境地。但此次行動也非是他的最后計劃,即使失敗他也尤有后手,不過……
好不容易來一次聯(lián)邦,遇到這樣的對手,自己又怎么可能輕易放過了?
無常將軍劃開腳步,刀刃高舉過頭頂,一股比之前兩招時更為恐怖的寒氣風卷殘云般席卷過倉庫的地面,將四周沙塵,鋼管,甚至細小的昆蟲等盡數(shù)化為冰晶,短短數(shù)秒之內(nèi),徐生便恍若立于一個冰雪世界之中。
面對無常將軍的威勢,同為強者的徐生也從他那對面具下的陰翳瞳孔中讀出了他的意思。
既已沒有時間,那便以這最后一招收尾吧。
“好?!?p> 淡淡一字從徐生口中脫出,天王之力帶來的高溫和狂風更將他的身遭的寒意一并摧蝕殆盡。無常將軍釋放出的寒氣仿佛被一頭兇戾野獸的利爪撕碎一般難以為繼。
但就在這時,片片雪花洋洋灑灑地落在徐生肩頭,竟不為徐生的力量所蒸發(fā)。而細看之下,這些雪花形狀雖和正常的雪花沒有什么區(qū)別,但隱隱透著黑光。
一瞬之間,萬物恍若靜止,下落的黑雪也在這一刻停頓。在無常將軍和徐生的視線中,由倉庫頂端透下來的月光如一條極細又明亮的絲線在雪花上不停折射,直至沒于無常將軍的刀刃尖鋒處。
天地肅靜,無常拔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