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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蟲鳴

鼠婦

草蟲鳴 不哈啤酒 976 2021-09-04 22:25:00

  太陽炙烤大地,路旁綠化樹的葉子發(fā)白蜷縮成一個圓筒。路上人們行色匆匆,生怕在路上逗留一會兒就融化在半道兒上。

  齊九爺握緊了手里的硬幣,圓形的金屬硌的他手心發(fā)疼,汗水順著額角流至脖頸,再蜿蜒進(jìn)褶皺的衣領(lǐng)消失不見,最后在后背的衣服上湮出斑駁的一片濕暗。

  汽車電車從他身邊呼嘯而過,間或有一輛三輪減緩速度摁響喇叭。齊九爺舔了舔發(fā)干的嘴唇,抬手?jǐn)[了擺,表示自己不坐,三輪就又加大馬力呼嘯而去。他便盡量將自己縮在狹窄的陰影里,時不時的探出頭,看看來沒來。

  有些人活著是為生活,有些人則是為了生存。齊九爺是后者。

  那天,天剛蒙蒙亮,他拎了個包,揣了家里所有錢,又拎一兜饃饃就坐車走了。包里是幾件衣服,原來還算各不相同的鮮亮,如今一概灰撲撲的,像是哪里批發(fā)來的灰調(diào)衣裳。

  剛來到這座城市時,他看著車來車往的大道,又看到衣著光鮮的路人,玲瑯滿目的商鋪,既手足無措,又雀躍激動,仿佛自己已經(jīng)同他們一樣了。

  直到他問了許多房子。這個水電費太貴,那個房租不便宜,找來找去,也沒找到合適的。最后在這座城市的東北方偏遠(yuǎn)角落找到一個住處。那是一棟老舊的平房,灰撲撲的,在高樓大廈的挾夾里毫不起眼。后來為了與左鄰右舍的高樓相匹配,主人家便在二樓處搭了板房。齊九爺租住的就是其中一間板房。

  而他工作的工地,是在城市的西南角,那里是這座城市剛剛開發(fā)的地方,多是像齊九爺這樣只能賣一把子力氣的。

  齊九爺從住處到工地只能坐三十分鐘一趟的公交。他現(xiàn)在就正在等回家的公交,晌午工頭告訴他們:今天高溫,下午就不干活了,今兒就先回去,明兒再來吧!

  齊九爺一邊暗暗可惜,感嘆又要少掙多少錢?一邊握著兜里僅有的鋼镚,在烈日下等公交。

  陰影過于狹窄,他便只能時不時探出頭看看車來沒來。他看著一輛輛三輪車從他面前經(jīng)過,又只剩個陰影,心里暗暗幻想哪天能抬抬手,讓三輪為他停下;又覺得既然已經(jīng)想了,那為什么不多想一點?他可以擁有一輛自己的三輪,他成了開車人,去拉別人,不用風(fēng)吹日曬,多么安逸;想著等他掙了錢,他定要穿著最光鮮的衣裳,回村子里,看誰敢再笑話他齊九爺只會賭,還有誰敢笑他的九指……那時他定要把吃得虧都還回來,讓人心甘情愿的、帶著敬畏的喊他齊九爺!

  突然眼前一片黑暗,緊握在手心的硬幣滑落在地,歪歪扭扭的滾遠(yuǎn)了,他似乎聽見忽遠(yuǎn)忽近傳來噪雜的車聲,一會兒清晰一會兒模糊的哄亂的人聲,又好像有人在高喊:叫救護(hù)車,給他遮涼扇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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