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真氣與劍的融合度不夠！”陸離看出了她劍術(shù)上的不足。
“融合度？這什么詞??？”
“就是你的真氣與你的劍融合到了什么程度?！?p> “我十二歲便練到了人劍合一的境界，練出了劍氣，氣與劍早已融合一體?！?p> “你的真氣只是貫注到了劍體之中而已?！?p> “那你還說……什么，只是？難道，這還不夠嗎？我使劍，如臂使指，意到氣到，氣貫劍身，劍氣由劍鋒發(fā)出，如實體利刃，無堅不摧！”
“還是不一樣，你試想想，你的真氣是如何在體內(nèi)運行的？與在劍體內(nèi)的運行，有沒有區(qū)別？”
“區(qū)別？當(dāng)然有?。≡僭趺凑f，劍也終歸是劍，不是自己的身體?！?p> “所以，這就是關(guān)鍵，打破不了人與劍的界限，抹平不了這個區(qū)別，就還是沒有真正的人劍合一?！标戨x自己雖然不用劍，但身邊的白冰寒與蘇炎都是天生的用劍高手，他看也看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人劍合一，同時也知道，做為一名修士，手中有劍和手中無劍，差別還是很大的。
“什么？”凌雪雁懵了，這顛覆了她長久以來的認知。連凌家的眾位長輩，在她十二歲的那一年，都公認她已經(jīng)到了人劍合一的境界，六年過去，現(xiàn)在的自己，比起那時，不知又精進了多少。而現(xiàn)在，夫君居然說自己沒有真正的人劍合一！
“人劍合一，靠的是真氣這個媒介，把人與劍聯(lián)合在一起。氣，經(jīng)過手臂，再進入到手中的劍之內(nèi)，把人與劍連在一起。但是氣到了劍體內(nèi)后，不是氣的任務(wù)結(jié)束了，而是氣的任務(wù)才剛剛開始。你的氣就是停留在了剛剛開始的階段。為什么不能繼續(xù)下去呢？因為你的氣在劍體內(nèi)太死板了，不夠靈活，起碼不像在自己體內(nèi)那般靈活。像個死物一般發(fā)出劍氣，沒有多大威力，也許你沒有察覺到，認為它威力很強，那是因為你沒有遇到修為高你數(shù)倍的修士。你可以試著讓真氣在劍體內(nèi)像在身體內(nèi)一樣，往復(fù)流轉(zhuǎn)，周而復(fù)始，形成循環(huán)……”
“形成循環(huán)？但劍只有一根細長的刃??！”
“不！劍有雙刃，你可以試著讓真氣從一側(cè)的劍刃去，在劍尖處迂回，再從另一側(cè)的劍刃回，再與體內(nèi)的真氣銜接，這樣就形成了循環(huán)。氣雖然充滿了劍體，但氣是往復(fù)流動的，不是靜止的?！?p> “什么？真氣還可以這樣用？怎么可能？劍體內(nèi)又沒有經(jīng)脈?！?p> “無需經(jīng)脈，或者，你就當(dāng)它有經(jīng)脈，或者幫它定義經(jīng)脈，把一側(cè)的劍刃當(dāng)成任脈，把另一側(cè)的劍刃當(dāng)成督脈，形成小周天循環(huán)。這樣劍才能像自己的手臂一樣。”
“幫劍定義經(jīng)脈？真是聞所未聞?！?p> “我只是做個比喻，也可以叫行氣路線。氣順著劍鋒高速移動運轉(zhuǎn)，有真氣高速通過的劍鋒像個鋸子一樣，而且是鋸齒作高速運轉(zhuǎn)的鋸子，只要你的氣夠強夠快，遇到敵人比你寶劍更堅硬的兵器，也能一斬而斷?！?p> 其實這個方法是他凝氣成劍時創(chuàng)造出來的，如果凝結(jié)出的氣劍，氣是固定的，與敵人對砍時，氣劍很容易損壞，但如果氣是高速運轉(zhuǎn)的，循環(huán)往復(fù)，生生不息，損壞處立時能填充補好，而且，氣運轉(zhuǎn)速度越快，切割力也越強。后來，他傳給白冰寒和蘇炎，發(fā)現(xiàn)此方法能運用在真劍上，效果一樣驚人。白冰寒和蘇炎是一點就通，他覺得，凌雪雁即使不能馬上學(xué)會，但加以時日，也應(yīng)該能練成。
“聽起來好新奇、好厲害！——這樣，就能人劍合一了嗎？”
“不一定，我只是舉一個氣與劍相結(jié)合，不，說結(jié)合不恰當(dāng)，應(yīng)該是相配合的例子，方便你理解，希望這個例子能幫你打開一扇全新的大門，讓你看到劍術(shù)的奧義。如果將來你能不局限于這個例子，隨時隨地創(chuàng)造出能讓氣與劍巧妙配合的方法，你才真正達到了人劍合一。
劍被創(chuàng)造出來并非偶然，傳說是九天玄女指點黃帝打造出來的。專門為了斬殺世間妖魔鬼怪，憑著劍，當(dāng)時的黃帝甚至可以斬殺修為高于自己十倍之?dāng)场?p> 所以，修士手中有劍和無劍，差別是很大的。
如果你練成了真正的人劍合一，憑此，可以打敗修為高出自己十倍但是手中無劍的修士。但這是指斗器階段的情況，到了高階斗法階段，雙方比拼法術(shù)，就另當(dāng)別論了。”
“好！夫君，我現(xiàn)在就試試?！绷柩┭阌X得，自己剛才對夫君的評價太低了，他劍術(shù)不是高出自己幾倍，而是……哎呀！算不出來！
“一開始別追求速度，慢慢行氣，慢慢感受。”
凌雪雁閉上眼睛，緩緩將真氣注入劍體之中，并驅(qū)動真氣在劍體內(nèi)做周天循環(huán)……很慢，但似乎，真的有往有復(fù)，形成了一個循環(huán)。
“好！”陸離鼓起掌來，“不愧是我愛妻！真是強夫之下無弱妻?！?p> 凌雪雁被夸得小臉通紅，但卻喜笑顏開。
“夫君，我可不可以問你個問題？”
陸離心想：她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客氣了？
他不知道，此時，他在凌雪雁心中的形象已經(jīng)有所轉(zhuǎn)變，即是丈夫，又是師父。
陸離做了表情，同時做了個手勢，示意她：請講！
“你，為什么，喊青蓮，喊得那般——親熱？”她那晚見陸離久不回來，就悄悄尋了出去，結(jié)果老遠就聽見陸離左一聲青蓮，右一聲青蓮，喊得異常親熱。
“青蓮？親熱？”陸離一臉懵懂，那個女人，我直呼其名都覺得太尊敬她了，沒喊她蛇蝎女人就很不錯了，這和“親熱”這個詞八竿子打不著啊！再說，你這個時候問這個，似乎……
陸離正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唷——，小兩口在這親熱呢！”
這聲音，柔媚婉轉(zhuǎn)！——解圍來了？
隨著聲音，一道淡綠色的身影飄落在二人一丈遠之外。
“青蓮，事隔兩日如隔兩秋啊！”這兩天，陸離一直想著如何跟她們師徒二人商談，一直想著她們師徒二人何時才能來山莊里拜訪，心里面還真一直盼著能再見到她們，早點把事情解決掉……
“你這么急著想看我的身體嗎？”青蓮真人邊說著邊看了凌雪雁一眼，心道：你都不在乎，那我還在乎？
“不過，凌姑娘在這里，似乎不大好吧！”說著一只手伸向自己的衣領(lǐng)，做勢要扯下自己的衣服……
“別！”陸離覺得她絕對是說得出做得到的女人，忙制止。
青蓮真人見到陸離驚慌的樣子，有些得意，“我今天不是來為難你的，我只想問問你……那個冒充你的淫賊是誰？——別跟我說他跟葉氏山莊沒有關(guān)系?！?p> 陸離暗道：果然聰明，這么快就調(diào)查清楚了。不過，不是那個淫賊冒充我，而是我在冒充那個淫賊。
如果只是他和青蓮真人兩個人，那他就直接說出口了，然后再和她談條件。但有凌雪雁在場，他不能直說。
“那個人是……陸離！”
陸離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么說，也許是覺得自己在冒充葉煦，那么就讓葉煦冒充自己吧！又或許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zāi)！這個災(zāi)禍自己頂了！畢竟解決了這件事后要拿一萬兩黃金報酬的。
“陸離！好！我記住了。”青蓮真人說完，轉(zhuǎn)身就走。
剛走出一步，又停住，半轉(zhuǎn)身，半回頭，略低頭，低聲說道：“你的傷——沒事吧！”
雖是簡簡單單地一句話，但是話語中卻滿含著關(guān)切。陸離認為，這個女人，不是太會演戲了就是真的心存關(guān)愛。如果是前者，不符合真人的稱號，如果是后者，她就沒那么壞！
“青蓮！”
青蓮真人聽見陸離喊她，完全轉(zhuǎn)過身來，做出一副真拿你沒辦法的非常無奈的面部表情，伸手去解自己的衣服……
“不要！”陸離急了，“我不是那個意思！”陸離雖然心里很好奇，但此刻絕對不能有半點兒猶豫！
青蓮真人及時停手了，“我不知道除了此，你還有什么其它的要求?！?p> 我在你心里就那么不堪嗎？陸離有些火大。但他還是忍住了，畢竟有正經(jīng)事情要辦。
“如果不介意，能否講一講你徒弟和那個淫賊之間的發(fā)生的事？”
今天只有青蓮真人一個人來，如果是黃鶯啼，可能還不好意講，但青蓮真人，陸離覺得，應(yīng)該不存在不好意思。
果然，青蓮真人漫步走了回來，“正好凌家妹子也在此，就讓凌家妹子也幫著評評理，那個淫賊該不該殺？”她這意思表明了，凌雪雁不必回避。她也沒注意到凌雪雁其實還是個姑娘家。
青蓮真人所講的事情經(jīng)過與葉煦所講并無出入，說明葉煦沒有說謊。
最后青蓮真人說道：“幸虧我那徒弟功力精純，道心堅韌，中了迷魂香后仍能保持靈臺一絲清明，并在那淫賊脫她衣服和他自己衣服的短暫時間里，不惜耗損真元將藥力逼出體外，否則，后果不堪設(shè)想?！?p> 她見陸離二人還有些不懂的樣子，接著解釋道：“別以為只是損耗了一絲真元，二位也是修道之人，應(yīng)該懂得，那一絲真元，也許就是未來成敗與否的關(guān)鍵?！?p> “而且……我們青蓮門的功法還有些不同，青蓮門功法只能傳女弟子，到了金丹期，如果與男子交合，那大半的修為都會轉(zhuǎn)嫁到男子身上去。做為一名修士，修為就是生命，如果修為沒了就相當(dāng)于生命沒了，那淫賊的行為與殺了我徒弟有何不同？雖然最后那淫賊并未得手，但那是因為我徒弟本身福緣深厚，不能因此淡化那淫賊的罪行。”
“所以，我怎么能因為只是被看了裸體而喊打喊殺呢！我們修道之人，思想沒那么狹隘！”
修煉界確實把修為看得如同生命，甚至比生命都重要。修煉也講究累世積修，生命沒了可以轉(zhuǎn)世重修，修為沒了，轉(zhuǎn)世重修都要受到影響。
而且修煉界的規(guī)則與凡人界的律法有些不同。凡人界的律法，重結(jié)果，不重過程，殺人，成功殺了人才算殺人。而修煉界，重結(jié)果，也重過程，不管成功與否，付諸行動了，因果報應(yīng)就成立。
所以黃鶯啼追殺葉煦也很正常，一報還一報。當(dāng)然修煉界也是弱肉強食，一報還一報還得看你有沒有那個報的實力。
青蓮真人接著說道：“今天，我青蓮門功法的秘密都說出來了，如果傳出去，那從今以后，我?guī)熗蕉嗽谛逕捊缇驮贌o安全可言了?！?p> 陸離心里不以為然，如果真是這樣，你還能告訴我倆？我們和你又不太熟。但不管真假，我不說出去就是了。
于是說道，“我會保守這個秘密的。”說完，又看向凌雪雁。
凌雪雁也說道：“我也會守口如瓶的?！?p> “那么，凌家妹子，”青蓮真人轉(zhuǎn)向凌雪雁，“你說，那個淫賊該不該殺？”
“該殺！”凌雪雁毫不猶豫地說道，“如果是我，將他千刀萬剮都不解恨?！?p> “那如果……那個人，是葉煦呢？”
“葉煦？”凌雪雁心頭一緊，不是說那淫賊假冒夫君嗎？怎么又扯到夫君身上來了？但她馬上反應(yīng)過來，這只是個單純的假設(shè)??！看把我緊張的，我真是太在意我夫君了。
“那我就親手殺了他，為你們報仇?！闭f的時候，還特意用劍尖指了指陸離，反正只是個假設(shè)！
陸離看著正對著自己的劍尖，心中感慨：單純與愚蠢只是一線之隔。
“好！有妹子這句話我就放心了?！鼻嗌徴嫒苏f完，看了陸離一眼，告辭離去。
陸離望著她俏麗的背影消失在樹林間，竟有些異樣的感覺，是孤寂、可憐、無依無靠，還是……神秘。也許，在這個世間，每一位修士的背影，在空曠的宇宙中，看起來都顯得孤寂、可憐、無依無靠，每一位修士在別人的眼里，都有點……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