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府景色宜人,一步一景,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繞過假石繁花,三人總算是來到了大廳。
這還是顧清贏自來到這副身體里頭一回來到衛(wèi)府內(nèi)宅。
只見古色古香的紅木座椅分列兩邊,是為客座;主座為了區(qū)別身份,特地用了價比黃金的檀香木。
雕梁畫棟,名家墨寶高掛其上,一樽青白相間的青花八寶紋雙耳抱月瓶立在門口,往前瞧去,開光人物故事紋燈籠尊直直放在主旁的桌子上,再一看,那桌上還有一只青花云龍紋膽瓶內(nèi)插著開得正艷的木芙蓉。
當真是不洋不土。
貽笑大方。
此刻大廳內(nèi)主位坐的是二皇子楚譽然以及衛(wèi)府的現(xiàn)任家主——衛(wèi)閆凱,大姨娘羅氏、二姨娘孫氏及一干女眷分別坐在下位。
落入顧清贏三人眼中的就是楚譽然和衛(wèi)閆凱相談甚歡,衛(wèi)子璇時不時同楚譽然暗送秋波,還沖著衛(wèi)子洋挑釁地笑笑。
羅氏和孫氏則各懷鬼胎,不過此刻為了讓顧清贏永遠困在丞相府,二人目前勉強算是站在了同一條線上,先準備聯(lián)起手來助二皇子把這婚退了。
至于誰的女兒能上皇家的玉碟,那就各憑本事了。
隨著顧清贏三人的到來,大廳內(nèi)原本其樂融融的氣氛一下子緊張了起來,衛(wèi)閆凱也繃緊了一張臉。
顧清贏剛邁入大廳,一個茶杯就擦著她的臉頰扔了出去。
“劃拉!”清脆的碎裂聲應地而起,瓷器碎渣四濺開來。
那張秾麗的臉掛著一如既往的調(diào)笑,仿佛剛剛不是有人向她砸了杯子,而是沖她敬了杯茶水。
“給父親請安?!鳖櫱遐A對著衛(wèi)閆凱不卑不亢地行了禮,未等衛(wèi)閆凱吱聲就直起身來沖著楚譽然的方向點了點頭,語氣端的是漫不經(jīng)心:“見過二皇子?!?p> “不知禮數(shù)的東西,跪下!”衛(wèi)閆凱重重地拍了拍坐椅,惡狠狠地說道。
二月卻是心頭一跳,舉國上下皆知二月是皇后手里一把聽話的刀,所以就連衛(wèi)閆凱和楚譽然都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皇帝的十六暗衛(wèi)之一。
皇帝把她放在皇后身邊,其實也只不過是為了監(jiān)視皇后,防止皇后做出殘害皇嗣的荒唐事。
此次出宮明面上奉的是皇后的旨意查明皇室退婚緣由,其實更多的還是皇帝暗地里吩咐她將小郡主的情況探查一二。
就連皇后也不知道自己身邊的近侍是皇帝身邊的人,故而衛(wèi)楚二人一直以為二月不足為懼,也就敢這么放肆地對一個位份正一品的郡主動輒打罵。
在南燕國皇室,眾人都有一個心照不宣的秘密——皇帝曾對容悟郡主用情至深,不過最終愛而不得。
皇后對皇帝用情也至深,所以在面對“情敵”的后代總是會“心狠手辣”一些。
衛(wèi)閆凱和楚譽然之所以敢這么放肆就是因為宮里派來的人是皇后身邊的。
肯定會對他們的作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可惜他們太過自以為是了。
敢這么對帝國功臣的后代,衛(wèi)府的好日子怕是要到頭了。
二月如是想。
顧清贏前世在商場上見過的牛鬼蛇神可比這個厲害多了,怎么可能會被他輕輕一句話嚇到:“敢問父親,女兒做錯了什么?!?p> 衛(wèi)閆凱語氣極重:“不知廉恥,不知禮數(shù),不敬尊長,不敬皇天。你錯上加錯,還敢自稱無過?我衛(wèi)府怎么教出來你這個廢物!”
“呵。”這聲輕笑在安靜的大廳里落地可聞。
“逆女!還敢不敬?”衛(wèi)閆凱沒料到顧清贏會是這個反應,一下子被氣得不輕。
顧清贏美目流轉(zhuǎn),右眼皮上的粉色小痣在陽光照耀下顯得格外誘人,櫻桃小口不疾不徐地說出話:“那逆女敢問父親,逆女何處不知廉恥,何處不知禮數(shù),何處不敬皇天,”
她頓了頓,有點心虛,不行,場子不能輸,繼而開口:“又是何處,不敬尊長?”
“你!”衛(wèi)閆凱一下子被噎住,顯然是沒有想到往日懦弱畏縮的女兒竟敢反駁自己,因而一下子不知如何接話。
“爹爹?!毙l(wèi)子洋接收到孫氏的眼神,趕忙上前為衛(wèi)閆凱奉上茶水順順氣。
她邊拍著衛(wèi)閆凱的背邊佯做生氣的樣子對顧清贏說道:“姐姐,你怎么能把爹爹氣成這個樣子,就算爹爹有說得不對的地方,那都是為了你好啊,你,哎?!?p> 她看了顧清贏一眼,不知怎么突然瑟縮了一下,像是被嚇著了似的,委屈地看了楚譽然一眼,連忙低下頭不再說話。
真會裝。衛(wèi)子璇沒搶著位置,在心底里恨得牙癢癢。
不過此刻當務之急還是幫著二皇子把這樁婚事退了。反正二皇子的心悅之人是我,二皇子妃的位置也必定是我的。
她衛(wèi)子洋算什么東西?
呵。
顧清贏準備開口就被衛(wèi)子璇打斷了:“大姐姐你怎么能瞪二姐姐呢?”
?
顧清贏內(nèi)心:就她羅氏的無語。
衛(wèi)子璇看顧清贏沒什么話說語速飛快地道:“雖然二姐姐說得確實不大合適,但你也不能瞪二姐姐呀,有什么事情咱們姐姐妹妹說清楚不行嗎?更何況你是做姐姐的,讓著我們這些妹妹怎么了?”
顧清贏此人除了專愛孔方兄,其余就沒什么怪癖了。但她有一個特別的爆點——當她說話的時候要是有人敢打斷,那么那家公司,離破產(chǎn)就不遠了。
原本顧清贏今天還只想解決解決衛(wèi)閆凱,順便處理了和楚譽然“婚約”的破事,就算是挺有意思的了。
現(xiàn)在看來,這些人可真會給自己找樂子。
顧清贏的笑容一下子就散了,衛(wèi)子璇還以為是自己說的話震懾到她了,不由得心中得意,面上也顯現(xiàn)了幾分。
“衛(wèi)子洋衛(wèi)子璇,我的母親是容悟郡主,你們的娘算什么貨色,別以為在丞相府生出了你們就覺得自己是本宮的親妹妹了。叫我一聲姐姐,你倆配嗎?”
“你!”四人同時臉色大變,她這一說,可真是戳到四人的痛腳了。
“還敢放肆!”衛(wèi)閆凱好不容易緩過氣來,拿出了一家之主的風范。
顧清贏絲毫不怵:“女兒不敢,還請父親解答剛才的問題,不然女兒心中有怨。”
“惹皇室厭棄,是為不知恥;遇長輩不請安,是為不知禮;為父的話膽敢不從,是為不尊長;見皇子不跪,是為不敬皇天!逆女,可還有話說?!”
就這?
顧清贏脊背挺得筆直,字字珠璣:“女兒是為嫡女,何須向幾個姨娘請安;女兒深居內(nèi)宅,與二皇子相見不過幼時母親還在時的寥寥幾面,母親過世后女兒與二皇子初次相遇不過是上次二皇子來退婚那次,又從何處惹二皇子厭棄?”
她話鋒一轉(zhuǎn),語氣輕佻:“若是女兒沒老糊涂的話,女兒是郡主,官居從一品,何須向一個連爵位都沒有的皇子下跪,倒是二皇子,見到本宮不行禮,到底是誰不敬皇天?”
顧清贏直直地看進衛(wèi)閆凱的眼里,一字一句地說:“女兒自認并無過錯,為何要跪!”
衛(wèi)閆凱一時有些發(fā)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