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可是你又沒有想過如今的形式,如果沒有援軍支援,就算于謹是領(lǐng)軍的奇才內(nèi)憂外患,便是有防備在蠻人的進攻下他又能抵擋多久,更愛別說蠻人本就善戰(zhàn),現(xiàn)在據(jù)說又有利器加持?!崩钪茵堄信d趣的看著李濟,等著他給出對應的辦法。
李濟沉默了一會,搜刮了下腦中的記憶,心中突然想到了一個人,抬頭看著李忠只見他笑瞇瞇的望著自己,心中便大定,知道父親肯定跟自己想的一樣。
要是這個人他一定會調(diào)出援軍去支援于謹。
而且他突然想到今上如今這么厭惡于謹厭惡于家的人,難不成沒有那位的功勞,要知道當年他聽父親說那位跟于家走的極近。
當年那些隱秘的事情他不知道,但是這件事父親有次喝醉了同他提過,要不是一次意外上頭早就換人坐了。
但是內(nèi)情是什么他就不知道了。
不過大致也就是這樣子了。
“這個人父親應該一早就知道是誰了,他手中的權(quán)利也不小,定然能將于謹救下來,到時候這天估計都會變了?!?p> 李忠滿意的點了點頭:“孺子可教也,李家有你我也不必擔心了?!?p> “去做你該做的事吧?!?p> 李濟離開后,李忠心情就極好,這一招雖說有一定的風險,但是比起這點風險,他更不想看著與蠻人議和。
從前他感念著先皇的那點恩情,便是他想要怎么做他都無條件支持,可是議和一事他堅決不同意。
而且如今看來他也不太適合在這個位置上做。
便是再妒忌,心胸狹隘,也得以江山社稷為重,他可以不是個好人但一定得是個合格的掌權(quán)人。
這是李忠的底線,誰都可以死,君叫臣死那臣就得死,他毫無意見可是議和一事完全觸碰到了他的底線。
于謹萬萬沒有想到幾日后會收到李濟寄來的信箋,收到的時候于謹根本沒有想到里面寫的什么,他心中的第一反應就是這李濟這狗東西多半是以他的名義其實寄給自己媳婦的。
都成親還惦記自己媳婦不要臉!
結(jié)果拆開的時候,卻沒有想到是他寄給自己的,于謹看到信箋上的內(nèi)容臉上神色陰晴不定,他沒有想到竟然用他的命來議和,便是他死都行但是這議和一定不行。
于謹將信紙重重的拍在桌子上,信紙上面已經(jīng)說的很清楚了,援軍是沒有的,但是他們會想辦法。
也就是說他們還要在這里堅持到李家父子找來援軍。
想到這里,于謹心情有些微妙,到頭來他沒有想到幫他的竟然是李忠,從前他跟李忠沒有任何的交集,只是到他是也想讓他死中的其中最主要的人,可是如今卻弄巧成拙,一個議和竟將李忠偏向了他這邊。
心中有些感慨,卻也無可厚非,愛國之心誰都有,李忠但凡是個明白人都知道議和最后的結(jié)果是什么,就算結(jié)果沒有他們想象的那樣糟糕,但是將自己的國土拱手讓給蠻人,讓百姓淪為蠻人的努力這但凡是個人都做不出來。
于謹整理好心態(tài),將信箋燒掉,他現(xiàn)在唯有的辦法便是堅守撐到李家尋來的援軍,即便是他們要議和,他也堅決不同意,這是他們于家?guī)状耸叵聛淼耐恋?,不管是誰的命令他都不會放棄。
現(xiàn)在他們已經(jīng)處于劣勢了,蠻人不僅僅有厲害的武器,就連陣法策略都比以前精通許多,于謹不由的很好奇蠻人新的那位將領(lǐng),每次交鋒那為將領(lǐng)都沒有出來了,從蠻人口中也得不到更多的消息。
他心中越發(fā)的好奇了。
什么樣的人才能將他于謹逼到這種地步上來,這樣的人他今生能見一面便足以。
不過現(xiàn)在的情況已經(jīng)完全屬于劣勢了,城中的糧草到還充足,但是士兵這些天下來已經(jīng)損失嚴重,死了不少,還有不少是傷殘的兵將,剩下還好的僅僅不到一萬人。
到時候若是這城池守不住怎么辦,難道棄城往后退?
不可能一旦他退了,這里便會是第二個徐州城中的百姓的下場便會跟徐州百姓一樣。
他不能退,這是他的使命也是責任,只希望李家的援軍來的快一些。
對于李忠的信箋,于謹絲毫不擔心里面的可信度,李忠不會蠢笨到那這種事情來騙他這樣李忠根本得不到半點好處。
想必現(xiàn)在李忠也很著急去尋援兵,畢竟要是他同自己聯(lián)系的事情傳了出去,依著上面那人小心眼的性子,基本李家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于謹將信箋燒了,吩咐周許要主要身邊的人,李忠在信箋中提過,可能會有人對他暗中下手,所以不僅僅要防著蠻人也要防著自己人。
議和的書信很快就會送出去,到時候一定要萬事小心。
這次李家?guī)缀醢讶康纳砑倚悦級毫松先?,于謹一死那他們?nèi)蘸缶偷男⌒牧恕?p> 如今臨城已經(jīng)不安全了,沈柔在這里他怕到時候援軍沒有及時趕來到時候她要是落入蠻人手中后果他完全不敢想象。
為今之計便是早早將她送到其他的地方去,想到這里,于謹覺得應該早些行動了有些事已經(jīng)刻不容緩了。
沒有援軍他基本撐不下去了。
沈柔知道外面的情況有些不樂觀,但是卻不知道已經(jīng)到了這種地步,到臨城的時候,沈柔才知道城中已經(jīng)人心惶惶的,便是戰(zhàn)士也疲憊不堪,怎么抵得過那些手握兵器本就善戰(zhàn)的蠻人。
這些時日她在軍中偶爾有聽見士兵們的竊竊私語說朝中的援軍不會來了,他們?nèi)缃裨谶@里死守便是等死。
說完互相看了一眼,嘆了一口氣。
沈柔心中微微一沉她知道如今什么形式,援軍來的幾率小的可憐也就是說這臨城是受不住了。
沈柔心中生出一個想法,既然臨城守不住了,那便將城中百姓轉(zhuǎn)移然后這城讓了吧,人總歸是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她跟于謹在一起雖說不是特別了解他但是在這種事情上她知道要讓于謹棄城離開是不可能的。
難道就讓他這么帶著這些人一直死守最后城破人亡?
想到這里,沈柔抬手輕輕捂住胸口,一種窒息的感覺傳來,于謹不能死,她不想他死可是如如何才能勸他離開,朝廷如今這樣對他怎么可能派援軍來。
想到這里,沈柔輕輕嘆了一口氣,腦中想到一個堅定的想法,如果他愿意守著這臨城那她便陪著他收到最后一刻吧。
從前的那些報仇的念想在林嫣讓她離開和李濟送她出京城的時候她就有些動搖了。
如今的二人并沒有做跟當初一樣的事情,甚至還幫了她。
所有一切不好的事情都沒有發(fā)生。
如果她這一生能陪著于謹死在這臨城也算是不錯的。
想到這里先前的那些念頭都沒有了,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于謹已經(jīng)做好準備送她離開了。
回到住處的時候,于謹一身鎧甲下巴全是青色的胡渣,臉上帶著幾分疲憊,看著沈柔回來后精神好了許多。
想起心中的決定有幾分不舍,但是她活著就好,這臨城的變化太大了若是援軍能到他倒是將她留在身邊也有把握能護住,可是李忠的援軍不知道能不能及時趕到,到時候不僅僅是他,所有堅守臨城的將士都沒有活下來的機會。
那些蠻人是有多恨他多恨他手中的那些兵,他清楚的很,恨不得將他碎尸萬段,是什么下場他早已經(jīng)做好了準備,若是李忠的找來的援兵及時趕到了那一切都有轉(zhuǎn)機到時候他再去找她就行。
“回來了?!?p> “如今臨城的形勢你也看見了,蠻人的軍隊便在城外,城中的將士已經(jīng)疲憊不堪,士兵的數(shù)量也逐漸的減少,我得守住臨城?!?p> “你知道的,這一次兇多吉少,我也無法保證一定能守住。”
“阿柔,你先離開臨城好嗎?”
于謹目光定定的看著她,沈柔一怔,她知道臨城如今的形式不好,可卻沒有想到從他口中聽到了,他都這樣說肯定不僅僅是形式不好。
“我讓周許送你離開臨城,如果我能守住臨城我便回來找你,如果守不住……”
于謹頓了一下,聲音低了幾分:“那你便忘了我吧?!?p> 沈柔看著他,沒有說話,眼神帶著幾分冷漠,看的于謹有些愧疚的轉(zhuǎn)過頭去。
當初他中了蠱毒,是她求了黎述跑到苗疆求了藥才將他從鬼門關(guān)拉了回來可是這才沒多久自己又要去赴死,當初她的那番心血完全是白費了。
可是他也沒有辦法,能活著自然是好的。
從前他是覺得一輩子能死在戰(zhàn)場上已經(jīng)足以,可是現(xiàn)在他也想好好的活著,他舍不得許多東西,更舍不得人。
可是能怎么辦他不能拋下這些將士更不能拋下這一城的百姓。
今日要是將臨城丟棄,很快后續(xù)會有更多的城鎮(zhèn)淪陷,無數(shù)人都會死在蠻人的刀下,他根本做不到。
除非他先死,否者他做不到敞開城門將蠻人迎進來。
“阿柔……我……”
“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p> 沈柔抬手覆上于謹?shù)氖郑骸翱墒悄阒牢襾砼R城的目的嗎?我若是貪生怕死又怎么會來臨城?!?p> “我不想離開,我也不會離開,我跟你一起守在臨城好嗎?”
“夫君,你心中有大義我知道,可是我不想走?!?p> “有什么我們一起面對可以嗎?”
沈柔看著于謹,一字一句無比的堅定,于謹想勸說的話全部哽在喉嚨處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口、
“你可知道若是城破了你的下場是什么嗎?”
沈柔臉上浮現(xiàn)一抹笑意:“若是城破了,我自當隨你而去?!?p> 于謹一愣,心中無數(shù)的暖意包裹,伸手將沈柔攬在懷中。
“如果這次我沒守住,那我們來世在做夫妻,這一世沒有給你的,來世我做個普通人一定好好補償你?!?p> 沈柔點了點頭。
傍晚的時候,蠻人又開始攻城,沈柔從床上驚醒,于謹套上盔甲便匆匆出去。
沈柔在也沒有睡意,一直看著外面,吶喊聲不斷的響起,久久都沒有停下來。
直到中午的時候,于謹才穿著帶血的衣服回來。
蠻人暫時退了,可也僅僅是暫時,隨時都有可能又沖上來。
傷兵的數(shù)量在不斷的增加,這里的條件有限許多傷兵都得不到治療,死的竟有半數(shù)之多。
這一次下來又有幾十人受傷,這樣下來蠻人很快便能將他耗空了。
援軍何時能來。
于謹從未如此期待李忠做好一件事,此時他只想李忠快點將援軍弄來,他好痛痛快快的跟那些蠻人打上一場,讓他們長點記性日后再也不敢來犯。
可是如今僅僅是人數(shù)上就已經(jīng)完全碾壓了。
“將軍,傷兵太多了?!?p> “陳大夫一個人根本就照看不過來?!?p> 于謹沉默了片刻,轉(zhuǎn)頭看向周許:“城中還有大夫嗎?”
周許搖了搖頭,之前臨城倒是有好幾個大夫,可是臨城這邊出現(xiàn)蠻人后,基本都跑了,僅僅只有陳大夫留下來,還有的那些大夫基本都上不得臺面,看見傷兵身上的傷口和斷肢就已經(jīng)嚇得手腳發(fā)軟更別說替?zhèn)t(yī)治了。
“陳大夫年事也高了,身體已經(jīng)能完全吃不消了,這樣長期下去他倒下只是時間問題?!?p> 周許滿臉的凝重,身邊跟著的少年便是當初試藥的石頭,石頭已經(jīng)沒有當初青澀的模樣了,臉上還有一道干涸的血痕,老老實實的跟在周許身后。
于謹聽到周許這般說,伸手揉了揉有些脹疼的太陽穴,朝著周許擺了擺手:“我知道了我會想辦法處理?!?p> “將軍如今的形式,只有……”
周許的話還沒有說完,便看到于謹正冷冷的看著他,心頭一寒,瞬間跪在地上沒有再說話。
于謹將心中的煩悶壓了下去,看著周許低著頭恭謹?shù)哪樱骸耙院蟛辉S再說這種話了?!?p> “他們是在戰(zhàn)場上負傷的,我們不能放棄他們?!?p> 說完后,抬頭看向遠處:“周許,我記得你已經(jīng)二十一了吧?!?p>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