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師傅叫我來巡山
豬八戒又要分家,只把大伙兒看的又好氣又好笑。
龍三太子聽見,笑罵道:“這個夯貨!怎么又胡說開了?”
八戒脖子一梗:“你兒子便胡說!你不看見猴哥那里哭將起來了?他是個鉆天入地,斧砍火燒,下油鍋都不怕的好漢。
如今戴了個愁帽,淚汪汪的哭來,必是那山險峻,妖怪兇狠!似我們這樣軟弱的人兒,怎么去得?”
“你且休胡扯!待我問他一聲,看是怎么說話?!?p> 龍三太子扭頭問道:“猴哥,有甚話當(dāng)面計較,你怎么自家煩惱?這般樣個哭包臉,豈不是嚇煞我也?”
孫悟空愁眉苦臉:“三太子啊,剛才那個報信的,是日值功曹。他說妖精兇狠,此處難行。果然的山高路峻,不能前進,改日再去罷。”
沙僧聞言,恐惶悚懼,扯住他虎皮裙子道:“猴哥呀,我們?nèi)B芬炎吡艘煌0耄蚝握f退悔之言?你神通廣大,趕緊想個辦法罷?!?p> 孫悟空,“一路行來,我沒個不盡心的,但只恐魔多力弱,行勢孤單?!v然是塊鐵,下爐能打得幾根釘’?”
唐僧也學(xué)會了捧哏,接過話頭道:“這經(jīng),還是要取的。如若不然,我等懸在這半路,回不是個回,進不是個進。難不成,還在此安家落戶么?”
“小唐啊,若要過得此山,得豬八戒依我兩件事兒,才有三分去得?!?p> 孫悟空哭道:“假若不依我言,半分兒也莫想過去?!?p> 豬八戒大耳朵一擺,哼哼兩句:“猴哥,你屁股一扭,就是一個坑人的餿點子。不去就散伙罷,不要攀扯上我?!?p> 唐僧:“八戒,遇事不要慌,海底撈不了,就開杠。且問你猴哥,看他叫你做甚么?”
呆子真?zhèn)€問孫悟空,“猴哥,你叫我做甚事?”
孫悟空:“第一件是看師父,第二件是去巡山?!?p> 八戒道:“看師父是坐,巡山去是走;終不然教我坐一會又走,走一會又坐,兩處怎么顧盼得來?”
“不是教你兩件齊干,只是領(lǐng)了一件便罷?!睂O悟空裝作很是隨和的說道。
八戒一聽,不禁樂了,“這也好計較,不過你就愛偏心白姑娘,??影忱县i,讓我不得不防。不知看師父是怎樣,巡山是怎樣?你先與我講講,等我挑個相應(yīng)些兒的去干罷?!?p> “看師父啊,師父去出恭,你伺候;師父要走路你扶持;師要吃齋,你化齋。若他餓了些兒,你該打;黃了些兒臉皮,你該打;瘦了些兒形骸,你該打?!?p> 八戒一聽,立馬慌了神,“這個難!難!難!伺候扶持,通通不打緊。就是不離身馱著,也還容易。
假若教我去鄉(xiāng)下化齋,他這西方路上,不識我是取經(jīng)的和尚,只道是那山里,走出來的一個半壯不壯的健豬。
伙上許多人,叉鈀掃帚,把老豬圍倒,拿家去宰了,腌著過年,這個卻不就遭瘟了?”
龍三太子慫恿豬八戒,“那你就巡山去罷?!?p> 豬八戒對孫悟空實在是不放心,又問:“巡山,又是怎么樣個講究?”
“就打探此山,打聽有多少妖怪,是甚么山,是甚么洞,我們好過去?!?p> 豬八戒想了想,點點頭,“這個小意思,比單吊幺雞強,俺老豬去巡山罷?!?p> 言罷,豬八戒撒起衣裙,挺著釘鈀,雄糾糾,徑入深山;氣昂昂,奔上大路。
等到豬八戒走遠,唐僧湊近孫悟空,低聲問:“悟空,你讓八戒去巡山,到底是幾個意思啊?”
“他不會去巡山的?!?p> 孫悟空換上一副笑臉,“這夯貨,定然會找個地方,呼呼大睡。然后編一個慌,回來欺騙我等。”
沙僧大眼珠子一瞪,“巡山查探妖怪底細,事關(guān)我等的安危,八戒師兄怎敢偷懶?他斷斷不會如此?!?p> 說完,見眾人齊齊看傻子一般的盯著自己,沙僧訕訕一撓頭,“八戒師兄他,恐怕還真干得出來這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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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悟空搖身一變,化作一只蒼蠅。
“嚶”的一翅飛將去,趕上八戒,釘在他耳朵后面鬃根底下。
那呆子只管走路,怎知道身上有人?
行了有七八里路,把釘鈀撇下,吊轉(zhuǎn)頭來,望著唐僧等人的方向,指手畫腳的罵道:“你個軟腳蝦的唐和尚,遭瘟的弼馬溫,憨包的沙和尚!
小受受一般的龍三太子,就會向那弼馬溫,獻殷勤的白骨精...啊呸!俺老豬哪點不如他?!
你們都在那里自在,捉弄我老豬來探路!大家取經(jīng),都要望成正果,偏是教我來巡甚么山?!
哈!哈!哈!曉得有妖怪,還不知道躲著些兒走,卻教我去尋他,俺老豬怎地這等晦氣哩!
我往哪里睡覺去!
睡一覺回去,含含糊糊的答應(yīng)他,只說是巡了山,就了了巡山差事也?!?p> 那呆子一時間憤憤不平,一邊罵,一邊扛著鈀,又往前走。
不多時,只見山凹里一彎紅草坡,他一頭鉆得進去,使釘鈀撲個地鋪,轂轆的睡下。
把腰伸了一伸,道聲:“快活!就是那弼馬溫,也不得像我這般自在!”
孫悟空在他耳根后,句句兒聽的分明,回頭,全都給他記在小本本上!
見豬八戒睡意朦朧,孫悟空搖身一變,變成一只啄木鳥。
這啄木鳥不大不小,上秤稱,只有二三兩重。
紅銅嘴,黑鐵腳,“唰呲呲”的一翅飛下來。
那八戒倒頭睡覺,正剛剛睡著了,被啄木鳥照嘴唇上“咔呲”的來了一下。
“哎呦,痛煞我也!”
那呆子慌得爬將起來,口里亂嚷道:“有妖怪!有妖怪!把我戳了一槍去了,嘴上好不疼痛!”
伸手摸摸,泱出血來了。
他道:“俺老豬倒霉??!我又沒甚喜事,怎么嘴上掛了耶?”
他看著這血手,口里絮絮叨叨,眼睛兩邊亂看,半天卻不見動靜。
隨后喃喃自語道:“既然無甚妖怪,怎么戳我一槍?”
忽抬頭往上看時,原來是個啄木蟲,在半空中飛。
呆子咬牙罵道:“這個亡人!弼馬溫欺負我罷了,你也來欺負我!我曉得了。這破鳥一定不認我是個人,只把我嘴當(dāng)一段黑朽枯爛的樹,內(nèi)中生了蟲,來尋蟲兒吃的,將我啄了這一下也。等我把嘴揣在懷里睡罷。”
那呆子咕嚕一翻身,依然睡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