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手足情深
“哥哥!”一個八歲大的孩子興沖沖地跑進(jìn)了房間,全身臟兮兮的,似乎剛剛在泥土里面打過滾,“你看這是什么!”
那男孩揮舞了一下手中的小竹笛,做工有些粗糙,那是他自己完成的。
男孩的哥哥卻微微皺眉,似乎不太愿意有人闖進(jìn)房間:“簡騰,你再進(jìn)來,阿娘又要罵了?!?p> “不會吧,我看見阿娘下山買藥去了?!焙嗱v有些委屈地嘟嘟嘴,眼神中充滿了渴望,“哥哥,你就陪我玩一下嘛。”
“不行!爹爹說過了,今日要練功,不能出去玩。”大一點(diǎn)的男孩堅(jiān)定地拒絕了。作為家中長子,簡天逸從小被給予厚望,幾乎沒有像同齡人一樣玩耍的時間。
在大約兩百年前,有一位族人得道飛升,簡家瞬間變?yōu)楹蘸沼忻拇蠹易?,族中修士的名望也是水漲船高,幾乎到哪里都能橫著走。香火錢更是讓他們賺了個盆滿缽滿。
只可惜在那之后,簡家后人的天資就一代比一代差,簡家的處境一落千丈,那位飛升的族人上到天庭后既沒什么大作為,也很少下凡來到人界。
直到簡天逸的出現(xiàn),讓簡家人看到了最后一絲希望。他天資卓絕,骨骼驚奇,修煉的速度比常人快十倍不止,還不會遇到瓶頸。族人們理所當(dāng)然地把振興家族的希望壓在了他身上,從此他幾乎沒能踏出家門半步。
出門的那一天總會到來的。這一天,簡天逸的家父突然叫他來會客廳談話。
“孩兒啊,你長大了,是時候該前往星璇宮修行了?!焙喬煲莸母赣H如是說道。
簡天逸自然磕頭應(yīng)允,他從未試圖反抗過父親的任何抉擇,父親的意志就是他的意志。
星璇宮是簡家開設(shè)的門派,因?yàn)橐呀?jīng)逐漸沒落了,簡天逸剛到的時候,只有走投無路的窮人家的孩子才會被送來這里。山上的亭臺樓閣都豪華優(yōu)美,透露出它曾經(jīng)繁榮的景象,宛若仙境。簡天逸甚至懷疑天界是否就是這副模樣的,對于剛剛走出一片小世界的他來說,一切都是新奇的。
“好孩子,從今往后,你就跟著為師學(xué)習(xí)劍術(shù)吧?!?p> 簡天逸的新師父是一位慈祥的老爺爺,與家中不茍言笑的父親和嚴(yán)厲的夫子完全不同,讓簡天逸感到有些不適應(yīng)。
但很快,簡天逸就接受了這個名叫陶明的師父,他不僅武功高強(qiáng),而且對簡天逸很有耐心,不會像簡家人一樣幾乎是要拿著鞭子趕簡天逸向前跑。
“哥哥,你真的不下山陪我去玩嗎?今天南樂城里有燈謎猜哦,猜中還有很多獎品?!焙嗱v提議道。
簡天逸有些猶豫,現(xiàn)在他身邊唯一能管到他的,就只有師父陶明了,但這個師父是絕不會為了這點(diǎn)事去責(zé)罰他的,甚至可能會鼓勵他去和同伴多玩一會兒。想到這,簡天逸心中好像有幾只小螞蟻在爬,癢癢的,山下燈火通明的城鎮(zhèn)倒影在他眼中。
“走吧走吧!”看到簡天逸已經(jīng)動搖了,簡騰笑嘻嘻地拉起了他。這次簡天逸終于沒有拒絕,任由著簡騰帶著自己前進(jìn),臉上也久違地露出了笑容。
簡騰掏出幾個銅板買了個有點(diǎn)猙獰的面具,戴上去對簡天逸道:“看!哥哥,我現(xiàn)在可不可怕?”
“可怕,真是嚇著我了?!焙喬煲菪α恕F鋵?shí)他已經(jīng)跟著師父下山斬妖除魔過幾回了,這種小孩子玩的面具自然嚇不著他。但今天心情不錯,他也很樂意配合這個弟弟。
簡騰不滿道:“哥哥明明都沒有怕,就是在笑話我。”
“沒有在笑話你。”簡天逸將簡騰臉上的面具揭了下來,戴到自己臉上,“怎么樣?”
怎料簡騰卻突然愣住了,長大了嘴巴,雙眼瞪得像銅鈴,似乎驚恐萬分。簡天逸心中郁悶道,沒有這么可怕吧,居然真被嚇到了。
“哥哥……后面……”簡騰用顫抖著的手指了指簡天逸的背后。簡天逸轉(zhuǎn)身一看,笑容頓時僵在了臉上。
一座高山矗立在兩人面前,恐怕這還是一座火山。父親的臉像天空一樣陰沉,暴風(fēng)雨前令人窒息的寧靜撲面而來。
“簡天逸,你翅膀硬了是吧,知道出來玩了?!备赣H厲聲道。
簡天逸頓時打了一個寒顫,小聲說道:“爹爹……今天的功課已經(jīng)完成了……”
“放肆!”父親毫不留情地一把抓住簡天逸的衣領(lǐng),將他往星璇宮的方向拖,“回去我會叫你師父好好責(zé)罰你,今天先罰跪一個晚上。”
簡天逸有點(diǎn)承受不住一下從極樂掉到地獄的轉(zhuǎn)變,先是愣住了一會兒,眼淚就如同斷線的珍珠一樣落下來了。害怕又被責(zé)罵的他急忙伸手去擦,眼淚卻如同決堤的洪水,根本止不住,越擦越多。
“哥哥!哥哥!”簡騰想撥開人群追上來,卻被母親抱住了,只能眼睜睜看著簡天逸被帶走。
當(dāng)夜,簡天逸跪在門前,看著滿天的繁星,第一次開始抱怨命運(yùn)的不公。為什么他生下來就要與眾不同,他不允許出錯,不允許放松,不允許做出任何偏離家族為他設(shè)定的路途的事情。
簡天逸真的很羨慕自己的弟弟,尤其是自己在入定打坐的時候,聽到簡騰跑出家門的腳步聲,心跳就都會快幾分。從小就沒機(jī)會享受這些快樂,簡天逸因?yàn)閺奈唇?jīng)歷過,還能忍住不去奢望,今日嘗到了甜頭,卻再也忘不掉了。
那天之后,也許是父親暗中施壓,師父也嚴(yán)厲了不少,簡天逸不得不全身心投入,才能達(dá)到長輩們的要求,也逐漸沒有心思回想起那日的時光了。
因?yàn)榈艿軟]有拜入星璇宮,兩人幾乎沒有機(jī)會見面,簡天逸甚至覺得自己很快就要忘了這個弟弟了。
家中的人也對這個弟弟沒抱什么期望,幾乎對他放任自由。就連后來簡天逸得道飛升,他也沒來慶祝。直到有一日,簡騰的名字又被家人們頻繁提起,簡天逸才知道了他的去向。
“這臭小子,真是丟臉。我們簡家怎么生出這么個逆子來?!?p> “是啊是啊,要是太虛仙尊能下凡清理門戶就好了?!?p> 在天界,簡天逸一直有關(guān)心族人們的祈愿,最近卻突然收到很多要他清理門戶的請求。簡天逸實(shí)在是不明白那個只是有點(diǎn)調(diào)皮的弟弟究竟是犯了什么事才讓族人們?nèi)绱送春蕖?p> 最終,簡天逸還是下山回到了簡家,一進(jìn)門,族中長老就圍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