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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兵令

河內(nèi)征兵

征兵令 .小雞燉蘑菇. 3208 2023-02-16 18:30:05

  “哈哈,武安君果真不負寡人之望,好,太好了?!鼻卣严逋跻槐橛忠槐榭粗鴳?zhàn)前來報,不禁龍顏大悅,“丞相,快看,武安君之喜報?!?p>  “恭喜我王,賀喜我王。武安君劍指長平,長平指日可破也。只是......”范睢欲言又止,故作為難狀,捋著小胡子觀察著秦昭襄王,只見秦昭襄王臉色一變,“增兵之事刻不容緩,寡人知道三年來各郡縣抽調(diào)男丁派往長平已是極限,然而寡人立誓舉全國之力與趙國一較高低,值此勝敗之際,再難也要征,走,寡人要親自去河?xùn)|郡督促征兵征糧?!?p>  河?xùn)|郡,西到黃河,南到黃河,東達今安澤、沁水一線,北至今石樓、霍州一線偏北??は骂I(lǐng)二十縣:安邑、聞喜、猗氏、大陽、河北、蒲坂、汾陰、皮氏、絳邑、臨汾、襄陵、楊縣、平陽、永安、北屈、蒲子、端氏、獲澤、東垣、解縣。河?xùn)|郡是秦地管轄處人口大郡,擁戶二十三萬六千八百九十六,口九十六萬二千九百一十二。此番征兵,河?xùn)|郡肩負巨大使命。

  安邑辛莊,里正的梆子響從村東敲到村西,嘴里還大聲吆喝著:“村東議事,村東議事!”全村的男女老少習(xí)慣性的把頭探出籬笆墻,見有人出去,這才攙老攜幼的跟在后面,不一會村東的空地上擠滿了人。里正見大家來的差不多,高喊“坐”,便一屁股坐在石磨上。里正,本是無名無姓的流浪者,父母死于戰(zhàn)亂,十一歲就跟著流民乞討到了秦國雍城,風(fēng)餐露宿被摧殘成黑瘦精干的少年,十六便從軍入伍,伍長給他起名叫黑狗,他也便欣然接受,從軍的日子里,黑狗沖鋒殺敵一馬當先,屢獲戰(zhàn)功,一步步走到銳士什長的地位。后來在對魏征戰(zhàn)的時候,不幸被砍斷了左腿,不得不頂著上造的爵位退役種地,這一晃就是十多年。拄著一個光溜的樹藤走路總是一瘸一拐,還有那全身七八處刀傷箭疤,處處皆是碗口一般大,這枯樹般的身軀硬生生的抗了下來。黑狗身旁的那棵長了不知多少年的大柳樹,枝繁葉茂生機盎然。更像是一位智者默默的佇立著凝望著,看著這些晚輩后生們說一些稀奇古怪的家長里短,時不時用他那調(diào)皮的頭發(fā)騷擾下一個個聒噪的后生,令其抓耳撓腮也算是老年人的樂趣。

  “老少爺們,安靜安靜,聽俺說話?!焙诠菲疵弥掷锏陌鹱?,用盡全身力氣吶喊道,“官府又下了征兵令,起征年齡劃到了十五歲,誰家娃到年齡了,趕快報名,凡是報名入伍者,賞爵一級!”

  “黑狗里正,要這官爵有何用?。堪衬腥巳ツ瓯焕ゴ蛘?,現(xiàn)在還沒回來,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再去,還能活著回來嗎?!”婦人說著便哭起來,大喊自己命苦,男人是個短命鬼種種喪氣話。人群又是一片騷動,大家各說各的“要這爵位啥用,男人都死在戰(zhàn)場上,連個種都沒留下,我這婦道人家算個啥事啊!”“大壯啊,你怎么這么可憐啊,才剛滿十五就要被拉到戰(zhàn)場上廝殺了,為娘心疼你啊......”“讓俺去吧,換我娃一條性命,娃他爹還在那里等著俺呢!””讓俺去,俺這把年紀怎么也能拉兩個趙狗墊背,換俺孫兒不去如何?”“還有俺,俺要陪著老哥哥一起上戰(zhàn)場,死也好有個伴。”“算俺一個?!薄斑€有俺”......

  “你們這些老爺子還添什么亂??!這打仗殺敵就留給后生們了,征兵令明確要求年滿十五歲就當響應(yīng)入伍,年過六旬者不得從軍!”黑狗猛敲梆子,打斷了亂作一團的討論,“還有你這些婆姨,上戰(zhàn)場上得了,咋自家的田地沒了男人就種不出苗來了?男人干的都是玩命的活計,豈是你兩唇一碰來得輕快?誰家沒有個娃,該送戰(zhàn)場的就要送,仗打完了,男人和娃都回家!俺娃今年也十四周歲,俺第一個送他去!”

  眾人一陣莫言,大家都不敢說話,里正家有三個娃,黑大黑二早就隨軍出征生死未卜,如今又輪到黑三,黑狗的婆姨早年得了病早早撒手人寰,黑三這么一走家里就剩他一人,這生活都難以自理,其他家雖說嘴上硬氣,可是心里也是老心疼這個吃了戰(zhàn)爭一輩子苦的男人。

  “黑三就別去了,里正家不能沒個照應(yīng),其他家滿十五歲的娃,該去的就去,誰讓俺們也是秦人哩,赳赳老秦,共赴國難!”三老拄著拐棍走出來,說起公道話。

  “常老勿用勸阻,黑三是俺黑狗的兒子,他就有義務(wù)和其他的孩子們一樣,去為國殺敵,誰家的娃不是寶貝,誰家的娃舍得送走,俺黑狗是這村里的里正,就該做好這個榜樣。黑三,不要怪爹無情,是爹無能不能保護好你,但是上了戰(zhàn)場,一定要替爹多殺幾個敵人,爹的這條腿,還有這些傷疤都是他們留下來的!”黑狗說得慷慨激昂,感情之深時掀起身上的破衣衫漏出當年的“光榮”痕跡,惹得眾人頻頻抹起眼淚。突然有人響應(yīng)道,“黑三去得,俺家大壯也不怕?!薄斑€有俺家的辛娃。”

  辛莊,本是安邑轄區(qū)的的大村落,人丁興旺,少說也有二百口人。然而長平之戰(zhàn)爆發(fā)后,官府便按照人口戶籍掐著生辰八字一天不多一天不少的把年滿十六歲的男丁統(tǒng)統(tǒng)帶走,就像拿著生死簿陰差一般勾魂索命,三年下來除了老弱婦孺,鰥寡孤獨者村里滿打滿算也不過百人。這次郡守大人卻給了十個名額,要求三日之內(nèi)必須到位。辛莊真是牙縫里擠肉,好歹湊出十一人算是交了差,村里的婆姨縫縫補補,把換來的皮革銅鐵打造出戰(zhàn)甲兵器。

  三日期限至,夜,里正依舊是在村東空地舉辦了送軍行,燃燒的篝火竄起沖天火焰,整片夜空都被映得通紅,就連星與月也被考得白里泛黃。十一名婀娜多姿的妙齡少女飄飄而來,將佩劍戰(zhàn)盔一并交由少男手中,含情脈脈的吟唱:“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于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豈日無衣?與子同澤。王于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豈日無衣?與子同裳。王于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這場送行宴會,眾人推杯換盞,暢談過去。言語間皆是笑,眼角處卻是淚。喝的是苦酒,道的是酸水。戰(zhàn)爭對于全村而言,哪個男人沒有赴死受傷之苦,哪個女人沒有喪夫喪子之痛。然而,時代的創(chuàng)傷只能由一代又一代的人用鮮血和生命去治愈去療養(yǎng)。像這樣的村落有千千萬萬,千千萬萬個村落面對戰(zhàn)爭,都有著相同的命運——榨干了新生的勞動力。面對徭役與賦稅,偉大的勞動人民茍延殘喘著,沒有選擇的權(quán)利,更沒有選擇平凡活下去的理由,國府令下,全民皆兵。

  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生民百遺一,念之斷人腸。

  河?xùn)|郡郡守府上。

  秦昭襄王怒火沖天,拍著案幾大吼道:“王稽大膽,寡人給了你三日,你給了寡人什么?”秦昭襄王將案幾的多卷竹簡掃在王稽面前,嚇得王稽倉皇跪地,“啟稟我王,非王稽與河?xùn)|軍民之過也,自接王上之兵員征召令,郡縣不遺余力,年滿十五歲之男子,皆悉數(shù)匯于城外之軍營聽后調(diào)遣。”

  “辛莊登記二百六十三戶,為何才征十人?難道王郡守已經(jīng)征齊?”

  “啟稟我王,自上黨之戰(zhàn)起,河?xùn)|郡各縣各里皆已連續(xù)三年年年征調(diào)兵員,從未停止,眼下想這般大里也只能勉強湊夠十人?!?p>  “王稽啊,長平乃是寡人生平第一大戰(zhàn),你可知曉?”

  “臣知曉。”

  “知道為什么寡人親來河?xùn)|郡嗎?”

  “知道,督戰(zhàn)征兵事宜?!?p>  “結(jié)果如何?難道是寡人來聽你倒苦水的嗎?”

  “臣不敢嗎,還請我王明察,河?xùn)|郡登記在冊之成年男子已悉數(shù)入軍,再征,已無人可征也,還請我王寬限數(shù)日,容臣從長計議。”王稽委屈巴巴的望向丞相范睢。范睢也只好解圍道,“我王息怒,長平對峙三年,補充之兵員河?xùn)|郡是占了大頭,征召有困難是必然得。然而眼下戰(zhàn)事吃緊,各郡各縣都要完成既定指標,不光是你王稽難,大家都難,想想遠在長平的武安君和四十五萬將士,不如再給王稽三日時間調(diào)度補齊缺員,我王意下如何?”

  王稽剛要張嘴叫苦,被范睢犀利的眼神一瞪,又硬生生的吞到肚子里,頭也不敢抬等待暴風(fēng)雨洗禮?!叭??!這趙軍還會等你派援軍去了再突圍?開玩笑!”“折中一番,不如滿五千人為軍發(fā)往長平,三日為期?!薄耙埠茫桶簇┫嗟囊馑既マk,王稽啊?!薄俺荚??!薄澳闶秦┫嗟男母?,也是寡人的心腹,寡人信你就像信丞相一般把河?xùn)|郡交到你手中,不要讓寡人失望?!薄俺济靼?,這便安排屬官督促,三日內(nèi)完成兵員征調(diào)。”“去吧?!薄斑??!?p>  “丞相,軍糧督辦的如何了?”

  “啟稟我王,今年剛剛收上來的新糧已發(fā)往長平,足夠大軍三個月開支。另外,臣以高價收購民間散糧,不日便可運往前線也?!?p>  “如此甚好?!鼻卣严逋踵┝丝诓?,“凡是身有官爵俸祿者,必須不遺余力支持官府收糧,如有背馳者,丞相有先斬后奏之權(quán),宗親亦如此?!?p>  “臣領(lǐng)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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