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沛成和卓然他們前后腳到的重州。
此刻重州城也快守不住了,它鄰近的兩座城池,宿州和云州在上一次大戰(zhàn)中,就已經(jīng)被遼南占領。
重州城墻。
宋沛成一邊查看城墻的防御工事,一邊關心受傷將士們的安排。
李伯跟在他的身后,認真的想著什么。
“李公公,這重州是咽喉之地,我們丟不起,遼南大軍攻來,我們只能死守?!?p> 聽完宋沛成的話,李伯已經(jīng)知道了他的想法。
“重州固然重要,但死守無用。”
“宋將軍難道忘了,宿州和云州可都在遼南人手里,他們有源源不斷的補給,所以他們耗得起?!?p> “況且他們有自己發(fā)明的攻城利器鐵蜈蚣,宋將軍認為,重州能撐多久?”
這李公公哪兒冒出來的,懂的可真多。
宋沛成舔了舔舌頭。
“李公公,你現(xiàn)在是監(jiān)軍,有話直說?!?p> “既然宋將軍信任我,那容我思索片刻。”
“對戰(zhàn)遼南,我方士兵從未取勝,他們沒有士氣,沒有斗志,固守重州,最后也逃不了城破人亡的結(jié)局?!?p> “訓練槍手,攜火銃主動出擊,打了勝仗,才能恢復士氣繼續(xù)作戰(zhàn)。”
……
攻城戰(zhàn)又持續(xù)了兩日。
宋沛成率軍硬抗了下來,他心有不甘,但只能接受事實,重州守不住,只能主動出擊。
這兩日,李伯優(yōu)中選優(yōu),訓練出了一萬人的火銃隊。
傍晚,城墻。
“李公公,明日如何安排?”
“火銃隊攜帶盾牌駐守城外,隨后派兩萬輕騎,主動出城誘敵……”
夜晚,軍營篝火旁。
宋沛成站在點將臺上訓話。
“我知道你們有些人被嚇破了膽,出來參軍就是混口飯吃,你們可能沒有家人,但父老鄉(xiāng)親總是有的吧,這一戰(zhàn)若是敗了……”
“總之,明日若是有人臨陣脫逃,那你得看看有沒有老子手中的弓箭快?!?p> “我也奉勸你們一句,要是有誰活著逃了出去,別回頭,因為城里貼滿了逃兵的通緝令。”
“要是此戰(zhàn)敗了,路上我和你們作伴,保證閻王小鬼都得給咱伺候好?!?p> 次日,清晨。
斑駁厚重的城門打開。
一隊隊輕騎策馬揚鞭的沖出來,騎兵的心情如同馬蹄聲一樣雜亂不安。
他們怕死,但此時此刻怕也沒用。
城墻上數(shù)百架勁弩,在他們身后虎視眈眈,此刻誰敢轉(zhuǎn)頭,瞬間就會被洞穿。
騎兵之后是一萬火銃隊,他們手持堅硬的盾牌,小跑著來到駐點。
再之后是一萬弓箭手,這些選拔出來的弓箭手,不需要射術精湛,只要能將弓箭射的足夠遠。
戰(zhàn)鼓擂動,號角聲響起。
城門外飛沙走石,灰塵甚至遮蔽了城墻上的觀戰(zhàn)者的視線。
如潮水般的騎兵,佯裝出一副偷襲的架勢,遇到迎面而來的遼南鐵騎,一觸即退,毫不停留。
“一幫飯桶,剛才讓他們出擊,一個個慢的跟牛一樣,現(xiàn)在被遼南鐵騎追殺,個頂個拼了命的爭先恐后?!?p> “他娘的氣死老子了,老子真想下令關閉城門?!?p> 尾隨而來的遼南鐵騎并不多,他們也擔心有埋伏。
“烙鐵,扎辛讓我們不要追的太深?!币晃粷M臉絡腮胡子的遼南將領大叫著。
“旭日可兄弟,你怎么也像阿扎那樣小心,尉朝沒有男兒,都是一群綿羊,我們只管追殺,他們不會還手的。”精裝的漢子在馬上回頭答道。
“你再追下去的話,是要中埋伏的!”
“埋伏?什么樣的埋伏能傷害的了雄鷹?”
三千人,追著兩萬人,頗有一種喜慶的感覺。
烙鐵發(fā)現(xiàn)尉朝的輕騎已經(jīng)跑到了城里,可城外面還傻站著兩萬多人。
“聽我命令,繼續(xù)向前,準備放箭?!?p> 三千鐵騎靠近火銃隊,到了一箭之地,紛紛舉箭射擊。
剎那間,天空布滿密密麻麻的黑點。
“盾!”城墻上七十名傳令兵齊聲狂吼。
原本站著發(fā)呆的火銃隊立即舉起地上的盾牌。
“錚—錚—”聲不絕于耳,大部分弓箭都被盾牌擋住,少部分射到了地上。
烙鐵定睛一看,這一輪箭雨沒有任何傷害,頓時怒火沖天。
拔起大刀,正準備下令出擊,背后卻響起了撤退的號角聲。
他只好罵罵咧咧的收兵回營。
城墻上的宋沛成看到這幾千遼南人準備回去,于是再次下令騎兵出城誘敵。
“嗚—”重州城墻上號角聲再次響起。
騎兵又一次出擊。
烙鐵聽到號角聲,轉(zhuǎn)頭一看,不能忍啊!忍不了!
“狼崽子們,跟我回去宰了這群肥羊!”
這三千鐵騎再次調(diào)轉(zhuǎn)馬頭,向著剛出城的騎兵沖去。
那些輕騎看到遼南人再次殺來,毫不猶豫的掉頭就跑。
回城的與出城的撞在一起,城外頓時亂做一團。
“哈哈哈,羊群亂了,我們進去殺個痛快!”
烙鐵一馬當先,率著三千鐵騎接近那些輕騎。
“扎辛大人,這烙鐵又開始犯病了,根本不聽勸。”
“傳我命令,擊鼓,召烙鐵回營。”
鼓聲響起,遼南這三千先鋒隊頓時一愣。
遼南人作戰(zhàn),一般情況下,收兵只用號角聲,如果用上了戰(zhàn)鼓,那說明情況危急,必須領命撤回。
所有人都在等著烙鐵的決定。
此刻他也在天人交戰(zhàn)。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但是不停的話,回去又要挨揍,他娘的氣死我了,我……我還是回去吧!
這邊烙鐵決定回去。
那邊回城的輕騎停在了原地。
你們要是敢走,那我們就在你屁股后面攆著你,送你一程。
你們要是不走,還想追我們,那我們就跑。
烙鐵沒理會羊群的挑釁,不再遲疑,帶著人立即撤退。
“遼南人敗啦,一幫子軟蛋……”
“遼南逃兵,貪生怕死……”
后面響起了不遠不近的馬蹄聲,以及刺耳的叫罵聲。
長舒一口氣,烙鐵慢慢減緩了速度。
都說尉朝是禮儀之邦,沒想到戰(zhàn)場上竟然如此不要臉。
抽一頓就抽一頓吧,總好過受這窩囊氣。
“傳令,所有人隨我殺回去,一直沖鋒到城墻下方可停止。”
重州城墻上,宋沛成看到這一幕,露出了笑意。
“終于來了!”
這一次,烙鐵帶人沖殺的速度極快,約有數(shù)百名輕騎沒能及時逃回,被敵方斬殺。
“自不量力。”
烙鐵抖動著手里的大刀,臉上露出了輕蔑的笑意。
“不要放箭,直接過去沖散他們的陣型?!?p> 鐵騎眨眼間就進入了火銃的射擊范圍。
“放!”“嘭—”
最前面一排的鐵騎,要么騎手受傷跌落,要么馬兒受傷發(fā)狂,倒下了一片。
“再放!”“嘭—”
每一次射擊的只有四千只火銃,但是卻給這些遼南人造成了巨大的傷害。
看著羊群近在眼前,但是烙鐵心里發(fā)慌了。
剛才還一起作戰(zhàn)的兄弟,他習慣稱之為狼崽子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倒下了大半。
還敢往前走嗎?
面前的羊群突然就變成了獵人,獵人手里的火銃還冒著煙。
狼呢?還敢囂張嗎?
“快撤!快撤!”
烙鐵喉嚨里炸出一個聲音,心中已經(jīng)猜想到了自己的下場,要受那酣暢淋漓的鞭笞之刑。
此刻天空中又布滿了黑點。
重州城外那一萬名弓箭手,齊齊放箭。
箭雨夾雜著尉朝官兵的叫罵聲,又留下了許多遼南鐵騎的尸體。
心有余悸的回頭張望一眼,烙鐵腿軟了,帶出來三千人,現(xiàn)在呢?
剩下的人不足三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