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幾個呼吸,或許是幾天幾夜,沉睡不醒的楊帆沒有時間概念。
在他的意識里,他見到了一個汪洋大海,無邊無際,卻又無風無浪,高空之中懸掛著一輪紅日,散發(fā)著無窮無盡的暖陽生機。
楊帆注意到,那輪紅日不是別的,而是由數百個秦篆組成,如同一個氤氳氣團,通體泛著紅光。
此時的秦篆文字,每一個都帶著火焰,仿佛在燃燒般。
“太陽精火?”
腦海里自動浮現(xiàn)出這個名詞,他似乎對那些火焰很是熟悉。
楊帆想了想,才明白熟悉的來源。
這些火焰與在印章上感受到的暖意一模一樣。
不管是紅日,還是秦篆,都是印章失而復得之后,才再一次出現(xiàn)的。
所以,他更加確信一點,這一切的源頭是印章,是印章救了他。
或許是職業(yè)病,楊帆身為考古專家,注意力自然轉到了那數百個秦篆文字上。
這些文字極為古樸,通體閃爍著點點金色焰火。
雖是他熟悉的秦篆,但每一個都極為生僻難懂,每一個都仿佛蘊含著無窮奧義。
楊帆雖然只是解讀出粗淺含義,便感覺神魂一陣舒爽,魂海便有了進一步凝練的跡象。
……
古船仍在航行,楊帆已經清醒過來。
他看著視窗外逐漸遠去的炎海,不斷思索著。
這炎海從無邊無際,到有了圓弧的邊際,最后變成一個懸浮虛空的巨大火球。
此時,楊帆才反應過來,那火球似乎是太陽。
然后,他又看見了數顆行星,其中有一顆蔚藍色的,知道那是地球,也終于知道自己正在遠離太陽系。
各種類似眷戀、不舍、惆悵、恐懼、空寂等情緒,不受控制地涌上心頭。
他以飽含熱淚的雙眸,狠狠注視著遠去的藍色星球,似乎要將它銘刻在靈魂深處。
這種情緒似乎引起了某個存在的共鳴。
“家……回家……”
此聲有些含糊不清、斷斷續(xù)續(xù),仿佛剛學會說話不久,但又透著一股滄桑。
這不是楊帆的聲音,而是來自他左手的印章。
楊帆雖然驚異,但沒有害怕。
因為正是印章出手相救,吞噬了鬼王,讓他免遭奪舍。
他嘗試著詢問數句,但都沒有得到回應,似乎之前的聲音,都是他的幻覺。
他翻轉左手看去,除了印章外,不知何時,手心里還出現(xiàn)一個紅色秦篆文字——“禁”。
“禁”字除了顏色有些暗淡外,與之前印章底部的一模一樣,如同烙印一般。
而此刻印章的底部,則變得光滑平整。
似乎這個“禁”字,就是印章上脫落下來一樣。
與此同時,古船越飛越遠、越飛越快。
在飛過已不存在的冥王星時,古船的速度似乎達到了某個臨界點,突然整體發(fā)出轟鳴,猛地掙脫了太陽系,進入了浩瀚無比的大宇宙,以超越楊帆認知的速度,穿越著一個又一個星系。
……
星空旅行不知歲月。
楊帆不知道古船航行了多久,或許是幾個小時,或許是幾天。
在這片廣闊無邊的宇宙里,仿佛時間失去了標靶,再也無法用地球時間定義。
此時,似乎受到某種影響,他攜帶的手機也早已無法開機,徹底變成了死物。
楊帆早已平靜下來,盤坐于地板,感受著體內變化,看著不遠處的那具枯骨,已經大概明白了前因后果。
舵艙內他早已搜尋過,并沒有一點食物和水源。
總不能去吃地上那具枯骨吧。
他起身行至鬼王尸身旁,摸索出一個布袋,內有數十塊白色玉石,然后起身走向船尾的樓梯。
……
上船后,楊帆一直沒見到李大壯他們,想著可能在下面。
通往下一層的底艙樓梯不長,數十步便已到底。
映入楊帆眼簾的,是一條鋪滿枯骨的幽暗通道,顯得極為陰森恐怖。
通道兩側有著很多的隔間,像極了大學時的寢室樓。
楊帆有些無奈的,驅除這無厘頭的想法,踏在枯骨間,沿著通道一路尋找、呼喊。
……
“誰!誰在哪里?”
沒多久,一聲略帶驚慌的聲音傳來,然后有人向著此處快速靠近。
直至彼此相距很近,才認出彼此。
靠近的有兩男兩女,分別是宇文俊、哈世琦、柳佳慧,以及黃月瑜。
楊帆看到這幾人,雖有些意外,但想著之前他們獨自駕船逃離的事,卻也沒有興趣多問什么。
但是,他沒有看到李大壯,眉頭略微一皺,正要詢問。
“帆哥,可算找到你了。你沒事吧,那個怪物呢?”
只聽一個極為驚喜的聲音從后方傳來,正是李大壯。
他邁著大步,喘著極為沉重的“呼哧”聲,肩扛一根粗大的黑色石棍,扒拉開擋路的幾人,然后跑到楊帆身旁。
經過簡單了解,大家知道了彼此情況。
原來,當時駕駛快艇逃離的幾人,早就被鬼王攔住,并殺死了趙天鵬和一名船員,然后把宇文俊、哈世琦、黃月瑜三人帶至此處。
李大壯和柳佳慧上船后,也被傳送至底艙。
5人相遇后,一直在底艙里打轉,猶如遭遇鬼打墻一般,始終無法找到出路,直至楊帆到來。
……
說完這些,李大壯卻是一臉怒容,對著對面幾人連篇喝罵。
“這幫狗日的簡直該死,之前棄友而逃不說,現(xiàn)在仗著人多,又搶奪我的藥丸,簡直卑鄙無恥,豬狗不如。
哼,要不是有這根黑石棍,我鐵定要被他們謀藥害命?!?p> “你胡說八道,我們先走是去搬救兵?!?p> “你如此辱罵污蔑,怎么對得起死去的趙天鵬!”
“真是斤斤計較,都是同學一場,吃你幾粒藥丸又怎么了?!?p> 一見李大壯如此,宇文俊、哈世琦和柳佳慧三人頓時炸了,紛紛反唇相譏。
只有黃月瑜一改往日女漢子形象,站在一旁默不作聲,面孔猶有悲色。
看著吵鬧的幾人,楊帆立喝道:“夠了!在此爭論有什么意義?,F(xiàn)在最重要的事是活下去。
這艘古船還不知道要航行多久,更不知道要載我們去哪里。大家只有團結一致,才有希望活下去。”
“哼!少發(fā)你的班長威風,說的比唱的好聽。不如搞點實際的,把那瓶藥丸拿出來分了啊?!?p> 宇文俊一臉不爽地回應道。
楊帆攔住還要回擊的李大壯,對著眾人沉聲道:“俗話說,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這主艙如此之大,大家分頭尋找一切有用的東西,然后再集合交換。
記住,誰偷懶誰就會死,因為這里沒有施舍的資格?!?p> 說完,楊帆和李大壯向著通道深處離去。
其他四人面色變換數次,雖然仍是蒼白和驚怕,但也兩兩組隊,分頭尋找起來。
……
“咔嚓,咔嚓……”
楊帆二人沿著通道一路尋找。
地面上的枯骨實在太多,二人根本無法落腳,只能踏在上面前行。
這些枯骨紅的、黑的、白的,各種顏色都有,看形狀很多都不是人類骨骸,但無一例外都有著極久歷史,腐朽至極,稍稍一碰,就化為灰塵。
此時,楊帆突然想到上層艙室里的那些厚厚灰塵,莫非都是枯骨所化?
二人前進之中,帶起空氣涌動,枯骨里燃起陣陣綠火,看起來很是滲人。
這是因為空氣摩擦受熱,導致枯骨里的磷物質自燃,才形成的鬼火。
二人都學過這個知識,但親眼看見密密麻麻的鬼火,依舊頭皮發(fā)麻、渾身泛起雞皮疙瘩。
經過一番搜尋,二人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食物和水源,只發(fā)現(xiàn)許多諸如盔甲、刀劍、槍棒之類的武器,且基本都已朽爛。
此時,楊帆二人猶如撿破爛的拾荒者。
只見楊帆上身套著一件白色骨質胸甲,手捧一個青銅頭盔。
而李大壯仍是一手拎著黑石棍,一手托著銅缽。
這幾件東西雖然銹跡斑斑,但已算勉強能用的。
二人正愁沒有容器,撿了頭盔和銅缽,正好打算用來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