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燕京的晚風與月光
不知多少個確認流程的完畢,人造的鋼鐵在內(nèi)部燃起火焰和動力,從跑道上起飛,
拉長空氣的嗡鳴震顫,飛入平流層的夜空。
“我還是第一次坐頭等艙,空間確實比經(jīng)濟艙大很多啊?!碧K沐若坐在舷窗邊,好奇又興奮的四處張望,與安靜坐在她對面的端木戀形成了鮮明對比。
白發(fā)的少女用兜帽罩住頭發(fā),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桌面上的白色小臺燈。
顧眠知道,這是她常見的發(fā)呆環(huán)節(jié)。
趙秋柏笑道:“等以后坐慣了就不覺得新奇了,咱們十七局的經(jīng)費一向是很高的?!?p> 因為孔菲要坐鎮(zhèn)南懷主持大局的原因,這次的領(lǐng)隊由另外一個四轉(zhuǎn)強者趙秋柏擔任。
顧眠接話道:“其實也不一定,靈氣復蘇開始,局里的人數(shù)肯定會越來越多,人一多,這經(jīng)費可能就削減了。”
“哈哈?!壁w秋柏笑道:“那也要先減我們這些老人的工資嘛,不能讓年輕人沒了福利?!?p> 說笑之際,旁邊突然傳來一聲驚呼:“哎,您,您是?”
顧眠疑惑的看過去,只見一位穿著制服的漂亮空姐正睜大眼睛看著他,用手捂住嘴,壓低聲音道:“您是網(wǎng)上視頻里的那個人?”
顧眠眨眨眼睛,點頭道:“嗯,我是?!?p> 漂亮空姐很興奮的掏出了一個小筆記本和簽字筆,蹲下來問道:“我能請您給我簽個名嗎?”
顧眠遲疑了一下,看著對面趙秋柏大叔看熱鬧的眼神,接過筆寫下了“風眠之刃”四個大字,將筆和本還給了空姐。
這是他上次世少賽時起的代號,風是法系,眠是名字,刃則是攻擊手段,現(xiàn)在看來十分羞恥,可惜這代號只能取一次,根本改不了。
“非常感謝您,請問您和您的同伴需要什么服務(wù)呢,我一定竭盡全力?!?p> “來兩瓶可口可樂就可以?!鳖櫭叩馈?p> “我要果汁?!碧K沐若補充道。
將星星眼的空姐打發(fā)走,趙秋柏揶揄道:“可以啊小眠,你可以出道當偶像了?!?p> 顧眠苦笑:“大叔你就別開我玩笑了,這次大賽全程直播,哪怕網(wǎng)友查不到我的信息,我的同學總是知道的,到時候我的真名也就藏不住了?!?p> “沒關(guān)系嘛?!壁w秋柏寬慰道:“以后你上學的時間也不會有多少了,如果擔心你父母也大可不必,國內(nèi)無論是云華還是其他組織,都不敢動他們的。”
顧眠默默點頭,國內(nèi)的不法組織,大多由覺醒能力后肆意妄為的人所組成,但并不意味著他們沒有家人,十七局成員和家人的信息有頂級的網(wǎng)絡(luò)保護,可這些人沒有,他們家人的動向都在官府的掌控之中。
所以就形成了一種難言的默契:我不對普通人犯重罪,也不去針對你們十七局成員的家人,那無論我怎樣,你們也不去找我親人的麻煩。
迄今為止,敢于打破默契的人寥寥無幾,且都死的很慘。
注意到端木戀一直沒說話,顧眠看過去,發(fā)現(xiàn)她不知何時已經(jīng)靠著艙壁睡著了,兜帽還沒摘下來,雪白的發(fā)遮擋著臉頰與眼眸,安然如像深夜路燈下飄落的雪花。
很快,剛才的空姐將幾瓶飲料拿了過來,蘇沐若勉強嘗了嘗果汁,她剛上飛機的興奮勁一過,就昏昏欲睡起來。
畢竟今天從上午九點到晚上,她幾乎都在練習,拼命的學習治療法術(shù)與基礎(chǔ)三術(shù)的同時,還總是忍不住留意顧眠那邊的動靜,現(xiàn)在已經(jīng)相當疲憊了。
顧眠看了一眼已經(jīng)閉上眼睛的趙秋柏,輕聲道:“睡一會吧,我和空姐說了,沒人會打擾,到燕京她會叫醒我們的。”
“嗯……”蘇沐若迷迷糊糊的應(yīng)了一聲,氣息逐漸平緩下來。喝了幾口可樂后,顧眠也靠在了窗邊,閉目小憩。
他的身側(cè),晚風輕拂過云朵,與月亮一同墜入星河。
……
……
“先生、先生、我們已經(jīng)著陸了,先生?”
一道甜美的聲音不斷響起,顧眠從沉睡中醒來,有些茫然的看著面前的女人。
秦姍輕推了推面前睡的深沉的少年,見他一雙星眸緩緩睜開,在艙內(nèi)明亮的燈光下像是籠罩著一層霧氣,心不由得跳了一下,低聲道:“先生,燕京到了。”
“嗯……”顧眠沒想到自己真睡著了,看了眼舷窗外燈火通明的機場大樓,他晃了晃腦袋,讓自己清醒些,微笑道:“多謝提醒?!?p> “不用的?!泵麨榍厣旱目战氵B忙搖頭道:“這是我應(yīng)該做的?!?p> 對她點了點頭,顧眠又推醒了其他三個人,蘇沐若困的挽住他的胳膊才能勉強站穩(wěn),嘴里嘟囔著:“再,再睡一會,就一會?!?p> 端木戀自己站了起來,眸光透徹,看起來清醒,可眼神中也沒什么焦點,仿佛魂靈仍在某個不可知的地方停留。
趙秋柏爽朗笑道:“我好久沒來燕京了,走,先去酒店繼續(xù)睡一覺,再出去觀賞風光?!?p> 顧眠點了點頭,小心翼翼的護著兩個搖搖欲墜的少女,跟著趙秋柏一步步走下了舷梯。
身后,秦珊看著他們一行四人的背影欲言又止,糾結(jié)的纖手扯住制服衣擺。
她想要說出自己的名字,哪怕只會被記住幾天,可最后看著顧眠消失在視野里,終是不了了之。
顧眠一個人背著三個包,還要牽著兩個人,艱難的走出機場。
哪怕是午夜,燕京的道路上仍然不缺少車輛,燈光璀璨的公路如同蜿蜒的飄帶,環(huán)繞著棟棟高樓。
這個時候,機場周邊的出租車仍然非常多。幾人很快就搭了一輛出租車,司機中年人,很善談,與趙秋柏在前排談笑風生,后排的兩個少女幾乎是一接觸到座位就睡了過去,不自覺中相互靠在一起,白發(fā)與黑發(fā)糾纏。
“兩只瞌睡蟲?!鳖櫭咻p笑了一聲。
機場建在郊區(qū),距離市區(qū)的指定酒店還有不短的距離,而漫長的距離,總是能消磨人的耐心。
不知何時,前排的兩人都不再說話。顧眠縮在后座上,出神的看著窗外,眼前是燕京街邊絢爛的光影河流,耳畔是車輪滾過馬路的聲響,細微而綿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