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軍法官,三人一組,一人記錄,一人詢問目測,看此人有沒有騙人,一人站在一旁,帶領淘汰下來的人離去,免得他又重新混入人群!
第一步淘汰制度,以這些在北軍中擔任多年軍法官的經(jīng)驗來評判。
評判標準:是否識字,家中情況,被評判之人的手腳,身體,腦子是否有問題等等,非常細致,然后分為優(yōu)、良、劣三個檔次。
劣直接淘汰,劣的評價里并非沒有好苗子,有可能是他是家中獨子所以淘汰,有可能是家中父母兄長都年邁,所以淘汰。
被淘汰之人會記下信息,然后在他們返回的路上,就可以去各地少府取一定的干糧,路途所用,還會有一些獎勵。
畢竟今年日子不好過,估計他們是帶著家里大半糧食來的,其中有些人干糧已經(jīng)耗盡,霍嬗也只能做到這一步了。
優(yōu)良留下,給他們一個編號木牌,如果丟了,那就丟了唄,直接取消資格!
你連這么重要的牌牌子都能丟,上了戰(zhàn)場是不是會丟了兵刃?
他們可以離去,沒人會攔著他們,晚上會給他們有頓飯,以應對第二天的考核。
直到傍晚時分,這53741人全部檢測完畢,留下了23589人,被淘汰的其中大部分都是家中獨子,家中父母年邁一類的,沒達到標準或者濫竽充數(shù)的不到千人。
霍嬗看著這些人痛哭流涕,聽說霍嬗會妥善安排他們回去的干糧以后,又感動異常,對他行跪拜之禮!
說實話,霍嬗心中有些復雜,很遺憾,在他看來,這些人都是好苗子,放過實在是太可惜了。
不過也沒事,日后說不定還會有招兵,就算招不到這些人,他們總歸是要服役的,未必沒有機會在他手底下當兵!
“把這些人的名冊都儲藏起來,說不定日后用的到!”
“諾。”
鐘干深以為然,他和霍嬗是一個想法,這些人都是好苗子啊!
天已經(jīng)快黑了,這兩萬多人中離去的不過一千五百多人,其余人都待在原地,看熱鬧的百姓也都走光了,怕天黑回不了家。
眾人開始轉移位置,從長安城墻根下,轉移到百姓進入不了的上林苑中,來到了羽林軍營地附近。
至于回家去住的那些人,考核還沒完,你就走了,怪的了誰?
霍嬗調(diào)查了一下,基本都是富家子弟,吃不了苦,你從什么軍?
就算識字,也不要你!
而且這些人回家大吃大喝,明天精氣十足的跑來,對其他人來說公平嗎?
到達地方以后,簡簡單單一頓飯。
稠粥管夠,餅盡管吃,沒肉!
對霍嬗來說,真就是簡簡單單,但是對這些將士們大部分人來說,能夠吃飽,那已經(jīng)是最好的日子了!
所有人都心中發(fā)狠,一定要留下來,不為這口吃的,只為家中的父母妻兒。
要知道,最后留下的人,家中日后的所有賦稅,霍嬗已經(jīng)請好了詔,日后他幫這些人交,他們自然也知道這個消息。
左右不過三千人,其中還有一些關系戶,兩千多食邑罷了,卻能換來兩千多為他拼死命的將士,值不值?
本來霍嬗是準備把他們的家人直接接到自己侯國的,一戶食邑換將士一戶人。
但想了想,還是算了,除了500親衛(wèi)營可以,其他兩千多人,日后都去不了自己的侯國,這樣一來,他們不就不能和家人們團聚了嗎?
那還是算了!
霍嬗有時候不得不感嘆,劉徹對他是真的好,三千私兵,還不用自己出錢,少府幫他養(yǎng)的三千私兵,要啥給啥,真好!
………
夜半時分,潏水邊,呼嚕聲此起彼伏,聲勢震天。
霍嬗坐在一張桌子前,手里拿起一卷竹簡,借著燈光和月光,掃一眼扔到一邊,再拿起一卷,掃一眼。
旁邊五個人伺候他,人少伺候不過來!
霍嬗正在觀看這些人的名冊,看看里面有沒有自己知道的人,但凡自己知道的,那肯定是青史留名的大人物!
突然霍嬗的動作停了下來,眼神一凝,面色平靜,對著旁邊站著拿筆的江充點了點這個名字。
“記下來!”
“諾!”
江充今年二十八,身材魁梧,容貌氣派,一點都不像是一個陰險小人,他起初接到詔書以后,百思不得其解。
他很疑惑,劉徹為何會把他派到霍嬗這邊來?
難道是過來監(jiān)視霍嬗?
他恐慌,他害怕,霍嬗可不是他能惹的起的人,他有心拒絕,但是他知道自己拒絕不了。
隨后他心懷忐忑的來到這邊,這才知道是霍嬗把他要了過來,于是他更加的疑惑,他不疑惑其他,他只疑惑自己是何時進入了霍嬗的眼!
但是緊接著他激動,他興奮,這就是是根金大腿啊,若是他能夠進入霍嬗的核心,那豈不是就相當于進入了衛(wèi)霍集團的核心!
這就跟提前投注沒有絲毫風險的太子是一個道理啊!
等日后,霍嬗成了衛(wèi)霍集團的當家人,他豈不是順理成章的成為了大漢朝堂的大人物?
這可是要比幫劉徹當犬,得罪那么多人要好多了??!
所以他這幾天勤勤懇懇,任勞任怨,但是霍嬗一直沒有理他,就算是見到了他,也很是平淡,這就讓他有些患得患失了!
此時霍嬗把他叫到身邊侯著,正是好好表現(xiàn)的時候!
江充看到竹簡上的這個名字,整個人一愣,眼中滿滿都是震驚,這是服軟了?
江充沒忍住看了一眼霍嬗,霍嬗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但是看都沒看他,不容置疑的說了一個字:
“記!”
“諾!”
江充動作麻利的拿起一張布帛,持起筆,在布帛上記上這個人的名字,籍貫等信息!
“李陵,字少卿,隴西成紀人士,年二七,任侍中,李廣之孫,李當戶之子?!?p> 剛記完,霍嬗又扔過來一冊竹簡,指了指:
“這個,后面?zhèn)渥④姺?。?p> 江充連忙拿起,另起一列開始記:
“田千秋,字伯卿(無記載),長陵人士,年二三,任高寢郎,田齊后裔,軍法!”
“這個。”
江充應諾,拿起竹簡。
“蘇賢,字孺卿,杜陵人士,年二一,任郎官,蘇建之三子,栘中廄監(jiān)蘇武之弟!”
“這個?!?p> “上官桀,字少叔,隴西上邽人士,年二三,有勇力!”
霍嬗面露喜色,心里想到:
‘哈哈,終于讓我找到了,你還是來了!’
“這個記上!”
“諾!”
“趙充國,字翁孫,原隴西上邽人士,現(xiàn)遷令居,年三十,任騎士,識字?!?p> 記完以后,霍嬗也看完了小山一般的竹簡,他對著江充伸出手,江充連忙拿起布帛遞給霍嬗。
霍嬗看著這五人的名字,面色平靜,心中卻連連感嘆。
‘這是要逆天?。 ?p> 李陵不說,大家都知道,田千秋,此人是西漢名相,昭帝留的輔政大臣之一,這個就不多說了,輔政大臣四個字就足夠了。
說說他的上位史,很是離奇,他玩的是和霍嬗一個套路,他本來是一個高寢郎,就是為劉邦守陵墓的護衛(wèi)官。
巫蠱之禍后,壺關三老令狐茂上書求情,武帝沒答應,也沒為難他,但是太子死了。
田千秋表示,我學到了精髓。
然后他就想,給活著的皇帝守門,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還能提拔一下,給一個死了的皇帝守門,該咋辦呢?
然后他上了一份書,說:子弄父兵,罪當答;天子之子過誤殺人,當何罷哉!臣嘗夢見一白頭翁教臣言。
嗯,就是白頭翁……
然后劉徹就信了,對太子之事后悔的不行,說田千秋就是高祖派來教他的,直接從一個小官提拔到了九卿之一的大鴻臚。
幾個月后,丞相劉屈氂因罪被斬,然后他就成了丞相,被封為富民侯,離不離奇?
不過他能夠一直當丞相,有他的一套智慧,為大將軍霍光馬首是瞻是也。
再說說上官桀,武帝留的輔政大臣之一,他這時候還是個普通人。
史上是羽林郎起家,是不是緣分?
他出頭是因為給劉徹打傘。
有一天跟隨劉徹去甘泉宮,遇到了大風,車上的車蓋穩(wěn)不住,然后取下來讓上官桀拿著。
接著下起了大雨,他頂著一個巨大的車蓋給劉徹擋雨,有勇力,然后被賞識!
還有蘇賢,算是自己人,他是大名鼎鼎的蘇武的弟弟,他這個時候本該是死了的,但因為劉徹這兩年在長安待著,讓他逃過一劫。
史上記載他隨從圣駕祠河東后土,宦騎與黃門駙馬兩人爭船,宦騎把駙馬推到河里淹死了。
然后宦騎逃亡,劉徹下詔讓蘇賢追捕,因為沒抓到,然后服毒自殺。
最后一人趙充國,西漢名將,嗯,有本事的那種,麒麟閣十一功臣排第四。
他最開始冒頭是跟隨李廣利出征匈奴,被人包圍,斷糧好幾天,他帶領百人打破包圍圈,李廣利帶領的漢軍才得以突圍!
麒麟閣十一功臣,十一個人,自家叔父占一個名額。
剩下的十人,已逝的張湯之子張安世,現(xiàn)在還是個尚書令,杜周之子杜延年,韓說之子韓增。
這三人后兩者是關系戶,前者是劉徹送來的文書,因為記憶力出眾,看過的書都記著!
手底下光麒麟閣就有四個,第二張安世,第三韓增,第四趙充國,第七杜延年,第一還是自家叔父。
更別提最后一個蘇武本就是自己人,還把弟弟送了過來,沾上了關系。
十一個人,六個是自己人。
還有李陵、李廣利、上官桀、田千秋等等都到了自己的手下!
日后三代朝堂之巔的人物,大半都成了霍嬗的手下,你說這逆不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