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無力地痛呼著，士兵已經(jīng)走了，人群也散去了。
唾液和鮮血隨著破裂的下嘴唇流下。
我聽見聲音了，我看見他們了，我不應該期待的，我早該絕望了。
死了我會去哪里，還是消失。
他不禁想起那個被箭矢射穿頭的行刑人和扎得像刺猬的神官。
是那么輕易。
他們仿佛沒來過一樣，過往的一切就像是騙人的，耶努覺得自己當不了會讓人記住的人。
是啊，反正也沒什么用，都是在渴求別人的給予。
“咳……咳……”
第二天的夜晚，藍發(fā)少年依舊被釘著釘子掛在十字架上。
他的身上多了許多血跡，被士兵修理了一頓，雖然他什么也沒做。
終是有人得承擔最后，誰也不想成為那個終點。
雨落下，在地上點出斑斑的濕跡，打濕了兩人的衣衫。
積水倒映著月光。
那些高房還是那樣林立，熒光的石頭在路上閃著七彩的微光。
地上仿佛氤氳一般，積水占據(jù)一塊塊的地面，分出陸地和海洋，那些顏色爭奪著地盤。
他低著頭呡著干裂的嘴唇，在沉眠。
“還是和普通人一樣啊?！逼樟_也繞到十字架后面，倚著十字架躺下。
鐵器的聲音在夜里很清脆，耳邊響著遠處鞋子踏著積水的聲音，回響在這空無一人的廣場。
“他們知道你有咒文刀就會救你了，但是已經(jīng)沒機會了。”
因為我在這里。
“滋滋滋……”
他的手上蔓延著咒文，火焰洶涌突出，水與火在空中激起白霧。
他有一片屬于自己的區(qū)域來享受自己的卷煙，塞滿劣質(zhì)煙草的劣質(zhì)紙卷最劣質(zhì)的卷煙，對他來說是最好的慰籍。
普羅也面色陰沉地看著前方，一口接著一口，自嘲般的露出微笑。
“渴了就下雨，這樣的好運，如果有神也不是在個方向，死了坨狗屎心氣清爽多了，昨天老子睡了個好覺?！?p> “很臭啊，下著雨我都聞到了，讓我最后睡好……”
“小鬼，咽氣了就聞不到了。”
少年疲憊地睜開眼睛，“你要殺我嗎？”
“不，我來守著你，聽見聲音了嗎，雨聲里很重，他們在猶豫救不救你?！逼樟_也隨手將煙頭甩向空中，手上的火熄滅，火花在空中被澆滅。
“我聽見好久了。”
雨在地上激起點點的波紋，天空上響著雷的低吼聲。
“我不認識他們，放著我不管也是應該的……我想知道，煙草的味道，讓我也抽一次吧?！?p> “……”
“不給我嗎，我的刀和你換。”普羅也閉上眼睛。
良久。
雨淋地耶努渾身涼意，他現(xiàn)在很虛弱，感覺自己越來越沉重。
“蠢貨，我拿不到。”
普羅也甩了甩被水打濕的手，站起來舉起手臂，烈火直沖天空，暴雨為它讓開道路，水汽在十米的高空蔓延，但是無法進入到那個地帶。
看著面前的紅發(fā)大叔，厚眉毛挑著，刺頭短發(fā)也淋濕垂下，鷹鼻厚嘴，看著一副落魄混混模樣。
真奇怪。
耶努詫異地露出笑容。
普羅也不耐煩地抽出煙卷。
“會抽嗎。”
“不會?！?p> “大爺我教你?！?p> 煙卷塞進耶努的嘴里，澀澀的，很干燥，跟干殼似的嘴唇才得到濕潤，又覺著要被吸干，火辣辣的。
“吸氣。”
“咳咳咳?。 ?p> “別落下了，叼住了，習慣了嗎？”
耶努深深吸入，火焰燒入了內(nèi)臟，只覺得頭昏昏沉沉的。
就這樣睡去就好了。
一幕幕的網(wǎng)上仿佛就發(fā)生在這個雨夜里。
“甘心嗎，就這樣死了?！?p> 耶努深深地吸著氣，從鼻孔噴出氣，眼淚順著臉頰留下。
“不怎么甘心?！?p> “這樣就好，跟我說吧，你想做什么?！?p> “為什么問我?！?p> “哪來那么多道理……沒人會管的?！?p> “他們是誰……是塔里安的人嗎？”
普羅也嗤笑道：“當然是他們，不過不是士兵?！?p> “我不想別人對不起我，但是我做什么都是理所當然的，我們明明一開始就是理所當然的，我想知道，我父親的感覺?！?p> “辦不到的，在現(xiàn)在。”
“但是過了現(xiàn)在……唔……我就不想知道了，你說是不是特別不講道理……為什么沒有人告訴我真正的緣由，只想讓我做什么……
我要當上將軍，在現(xiàn)在！”
看著面前痛苦流涕的少年，普羅也深呼一口氣：“你多少歲了?！?p> “十六?！?p> “走吧，去當將軍，老子不想干了。我是伊德人，當時我也想回去當將軍，錢賺夠了，恩情也差不多了，走吧，一身輕松?！?p> 耶努對著眼前在淚水扭曲模糊的身影，耀眼的火焰照耀著他們的身影。
“我……殺了你的同伴。”
“他死了，一文不值了，我不喜歡他，同為持刀者，你會習慣一個人的。”
“你很強啊，我不會用刀，能教我嗎?！?p> “當然，動靜大了啊?！?p> 耶努雙眼瞪大，兩個帶血的釘子猛地把了出去，濺起血箭。
“嘎嘎嘎……”
耶努跪倒在地上雙手不斷顫抖。
“啊啊啊啊啊?。 ?p> 那失去知覺的雙手握成了拳頭，血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將坑洞填滿。
“哈……”
耶努眼前閃著漆黑，沒有身體的感覺，但是卻站起來了。
火光消失。
普羅也甩著手臂，染出赤紅的色彩。
他雙手插兜，向著軍營的方向走去。
“去軍營?！?p> “謝謝?！?p> 去取那把無論是過去還是未來都會無情象征著死亡的「船槳」。
“人如果不叛逆，就會屈服在壓迫里，告訴他們誰才是賤骨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