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輕寒立即出言阻止，莫璃璃吐了吐舌頭，又轉身對著夜無寐說，
“谷主，你說咱大梁國既然皇帝都是江湖人士出身，是不是朝堂上會有很多江湖人士呀？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嘛。”
“據(jù)我所知，除了蕭青的逍遙閣，并沒有其他江湖門派涉足朝堂。”
夜無寐回答道，
莫璃璃點了點頭，一邊繼續(xù)往下看一邊說道，
“也對哈，那叫什么來著，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也不知道那些陪皇帝打江山的江湖人士結局都怎么樣了?！?p> “結局自然好不到哪里去，也沒聽說有哪個江湖門派攀上皇家發(fā)達了?！?p> 連沐輕寒都忍不住插嘴了，
“哎呀，大師兄，還真被你說中了，你看這上面寫的，二十年前，江湖門派遭遇了一場滅頂之災，很多門派一夜之間都被滅了個干凈，咱大梁國的皇帝這也太狠了吧，也一點兒不念舊情呀?！?p> 說完莫璃璃突然想到了什么，與沐輕寒對望了一眼。
莫璃璃低聲說道，
“師父上次說咱桃源山莊被蕭青誣陷好像就發(fā)生在二十年前?！?p> 沐輕寒點了點頭，不自覺握緊了拳頭。
莫璃璃沉默了一會兒，繼續(xù)往下看。
“哇~你們再看這里，朝廷秘辛呀，咱們的皇帝竟然極少上朝，天天都在追尋長生不死之術，哎呀，這國家能治理的好么？”
“這個更不得了，直言朝政被把持在陳貴妃的母家手中。這，這是皇權旁落呀。”
“哎呀！這皇帝他老人家也不行呀，這皇帝竟然連個兒子都沒有，好不容易生了三個閨女還死了倆，這，這也不行呀，太子，乃國之根本呀。”
“哎呀呀，快看這個，我的媽呀，嚇死人了，竟然說蕭青與陳貴妃有染，三公主乃蕭青所出！天啦，咱皇帝頭上竟然頂著一頂大大的綠帽子！”
沐輕寒立即出手了，亂七八糟地閑書統(tǒng)統(tǒng)收走，不能再看了，再看還沒到京都就要因為口無遮攔被滅口了。
莫璃璃瞪圓了大眼睛，眼睜睜地看著閑書被收走，夜無寐則搖頭笑了笑。
不能下馬車，只能坐在馬車里看風景真的好無聊呀。
莫璃璃實在是閑不住，又開始講起了故事。
說什么好呢？
莫璃璃想了想，就給你們這兩個孤陋寡聞的開開眼，說說宮廷秘辛吧，就最出名的那個，貍貓換太子！
“話說很久以前有個叫宋的朝代，國王雖然有很多的嬪妃，子嗣卻很不興旺，好不容易一個叫李宸妃的妃子終于懷上了龍種，皇宮上下那是高興極了，連著大宴了整整三天。李宸妃更是母憑子貴，一下子就晉升成了皇貴妃?！?p> “李貴妃率先懷得龍種，其他的妃子都眼熱的緊，其中有一個叫劉妃的更是嫉妒得發(fā)狂，以前可是這位劉妃最是得寵了，不想讓李貴妃捷足先登了?！?p> “劉妃可是個厲害的主兒，偷偷找來了一個叫郭槐的太監(jiān)，兩人密謀著，一心想將李宸妃及其肚中的孩兒置于死地?！?p> “李貴妃也是一路小心謹慎，好不容易熬到生產(chǎn)，將將放下一顆提心掉膽的心?！?p> “那邊李貴妃臨盆在即，這邊郭槐偷偷捉了一只貍貓過來，剝了皮候著，李貴妃一誕下嬰兒，立即就被郭槐準備好的貍貓調換掉了?！?p> “皇上一看李貴妃竟然生出了一只妖物，立即龍顏大怒，下令處死了李貴妃。被替換掉的太子也陰差陽錯流落到了民間?！?p> “后來宋朝出了一位很厲害的監(jiān)察御史，發(fā)現(xiàn)了李貴妃案的種種漏洞，經(jīng)過一番徹查，最后定為冤案并為其平了冤，流落民間的太子也被找了回來?！?p> 夜無寐與沐輕寒雖然都閉著眼一言不發(fā)，但莫璃璃知道，他倆都聽得極為認真。
突然，趕車的陳乘對著馬車廂內說道，
“谷主，前面圍了一大群人，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p> “靠邊停車，你去前面看看。”
陳乘領命而去，很快就回來了。
“回稟谷主，前面是逍遙閣的人設了關卡，向過往的路人勒索銀錢?！?p> “逍遙閣的人？逍遙閣都這么明目張膽地干強盜路霸的勾當了？”
沐輕寒忿忿地說道，
“出門在外，破財消災，銀兩能夠解決的事情都不是事兒，你去取些銀兩給他們就是了?！?p> 陳乘立即照辦了，馬車也很順利地通過了關卡。
莫璃璃從馬車的窗戶往外看，只見窄窄的官道上，放了幾個木刺柵欄，被擋的幾乎都是窮苦的老百姓，逍遙閣玄衣背后繡著的飛魚圖案格外的刺目。
“逍遙閣這樣行事，天家就不管管？”
莫璃璃疑惑地問夜無寐。
“管？管得過來么？逍遙閣就是天家養(yǎng)的一條狗，狗囂張一點兒還是被允許的，要不然不就成哈巴狗了么?！?p> 夜無寐的臉上露出譏誚的神情。
莫璃璃覺得，絕對的厚黑學。
沐輕寒對夜無寐的很多想法覺得不可思議，在他看來，這世間只有黑與白，而在夜無寐那兒，明顯多了灰色地帶。
“夜兄，朝廷昏庸，官員貪腐，最終受苦的可都是老百姓，難道就任由這些人作威作福，把我們欺壓個遍不成？”
“沐兄，你對氣運一詞是怎么理解的？”
“氣運？什么氣運？”
夜無寐暗自搖了搖頭，沐輕寒身上背負著林若楠的厚望，卻將所有的精力全部都投入到了武學一道上，可知這個世上，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靠武力來解決。
武力并不能代表一切，武力說白了只能獨善其身，卻做不到兼濟天下。
“氣運，我知道，氣運，就是國運，家運，運勢，運道?！?p> 夜無寐贊許地看了莫璃璃一眼。
“不錯，璃璃說的很對，國有國運，家有家運，人也有運勢。很多時候，我們不是不做，而是瞅準了時機再做，現(xiàn)在朝廷雖然貪腐，但至少在邊境，還是有所作為的，老百姓雖然過的苦，卻還沒有到民不聊生的地步?！?p> “等到氣運耗盡的時候，才是我輩大展風采的時候。在此之前，我們只能韜光養(yǎng)晦，隱忍不發(fā)，以期一擊而中?！?p> “所以沐兄，此次京都之行，我們必須先弄清虛實再行動，千萬不可魯莽?！?p> 沐輕寒點了點頭，內心對夜無寐的一番話還是感覺挺受教的。
越往南行，同道中人就漸漸多了起來。
明明知道前方是個陷阱，卻不得不跳，但是江湖人自有江湖人的規(guī)矩與處理方式，所以一路上皆道路以目。
沐輕寒發(fā)現(xiàn)，夜無寐已經(jīng)在無形中悄悄凝聚起了一股力量，這股力量究竟有多大，還不得而知。
入夜時分，莫璃璃被叮囑好好呆在客棧睡覺，陳乘則守在莫璃璃的房間外。
夜無寐交待了，如有意外，第一時間發(fā)信號報警求救。
夜無寐與沐輕寒悄無聲息地隱入了茫茫夜色之中。
兩人一路飛檐走壁，在一家市井的賭場外停了下來。
夜無寐與沐輕寒對視一眼，大步走向賭場?？词刂税l(fā)出問詢，
“貴客有何貴干？”
“賭一賭運勢?！?p> 夜無寐答道，
“運勢怎么賭？”
“拿運氣賭?！?p> 看守之人互相點了點頭，夜無寐立即領著沐輕寒大步跨進了賭場。
賭場很大，上有兩層，下有一層，到處都是吆五喝六，沐輕寒跟著夜無寐左轉右轉，很快來到了下一層的出口。
從賭場后門出來，旁邊竟然有一條暗道，順著暗道往前走，出口竟然直達一處庭院的假山。
原擎天早已經(jīng)派人候在了出口處，兩人一到立即被迎進了內宅。
內宅里竟然已經(jīng)有三十幾號人了。原昫月也在，互相打過招呼，竟然很多都是江湖上排得上名的大家。
眾人也不廢話，都坐下商議，原擎天牽頭，
“諸位，你我都是赴京都之約，此行兇多吉少，想必大家都很清楚，現(xiàn)如今，我們各大門派是時候合成一體，共同應對了?！?p> 眾人都點頭稱是，
“原兄斗膽，做這個牽頭之人，不知道諸位可有異議?！?p> 上次在太湖原家，江湖人士就已經(jīng)折扣不少，現(xiàn)如今群龍無首，能有個主動站出來的牽頭人自然是好的，再加上原擎天急于找出真兇，還自家一個清白，積極一點兒也是正常。
原擎天環(huán)顧了一下周圍，見大家都沒有異議，遂點了點頭道，
“此次創(chuàng)辦護國堂，讓所有門派攜最優(yōu)秀的弟子前去，是何目標，各位可有什么耳聞。”
眾人皆搖頭。
“那原某斗膽猜上一猜，待到月中，江湖中各大門派都齊聚京都，是否會有被一鍋端的危險？”
眾人皆道，
“怕的就是這個，要不然，逍遙閣為何點名最優(yōu)秀的弟子前去?！?p> “那他是準備怎么個一鍋端法。即使是折了最優(yōu)秀的弟子，江湖門派卻還是在的。再說了，他也不能確定帶去的是否就是門派中最優(yōu)秀的弟子。”
“那蕭青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
眾人皆百思不得其解。
夜無寐開始發(fā)聲，
“諸位，有沒有想過，蕭青成立護國堂，旨在登記造冊。排除掉去的門派，沒去的門派就很好搜查了。”
“蕭青將我們的底細摸清，到底是何意圖？”
“夜某發(fā)現(xiàn)，有好幾個門派換了掌門，各位麻煩看一看走得近的門派，掌門是否還是原來的那個?！?p> 此言一出，眾人嘩然，都互相瞅了瞅。
“臨時換掌門，不稀奇吧，我看最近的江湖快報，桃源山莊不也新?lián)Q的莊主么？”
沐輕寒對著眾人拱了拱手，
“的確，家?guī)焺倢⑶f主之位傳于在下?！?p> 夜無寐的話點到為止，只微微笑了笑，就此揭過。
原昫月偷偷挪到沐輕寒身后，拽了拽沐輕寒的衣角，輕聲問道，
“小師妹也來了么？”
“來了，在客棧休息，夜兄的管家看著呢?！?p> 原昫月點了點頭，到底還是懼怕父親要多一點兒，正逢家中有事兒，原昫月并不敢太放肆。
眾人討論了半天，也沒討論個所以然出來，
原擎天大手一揮，
“諸位，由于實在不知逍遙閣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我等只能以不變應萬變，此去京都還有不到一日的路程，各位路上千萬小心，遇到消息互通個有無，相互間多照應著點兒。”
原大俠的肺腑之言，自然得到了眾人的積極贊同，眾人仿佛都有了主心骨，各個高高興興地告辭而去。
夜無寐與沐輕寒又消無聲息地潛回了客棧，先去見了陳乘，又進屋看莫璃璃正睡得安穩(wěn)，便一道來到了夜無寐的房間。
沐輕寒沉默了半晌，開口道，
“你覺得今日這個聚頭會是不是有點古怪？”
“你也感覺到了？”
夜無寐抬頭看了看沐輕寒。
“原大俠這樣的老江湖，也只說了些場面上的話，辦了些場面上的事情，實際的成效是一點兒也沒有呀。”
不得不說，沐輕寒的性格的確是粗中有細。
“不錯，可以說，這個聚頭會，一點意義都沒有?！?p> 夜無寐嘆了口氣，
“那原大俠為何要牽這個頭，卻又只是做表面文章?！?p> 沐輕寒皺起了眉頭。
“是呀，他提都沒提黑衣人的調查情況。三十幾個門派，江湖上的熟面孔卻不是很多，我看有天一閣的山一真人，麒麟殿的白掌門。江湖前十的大家加上原家統(tǒng)共也就不到五個?！?p> “桃源山莊很久不參與江湖事兒了，我也沒下過幾次山，江湖中的人物基本上不認識，你剛才提到的江湖門派換掌門一事，夜兄可否詳細解釋一下。”
“江湖門派換掌門，如果是發(fā)生在護國堂一事之后，無可厚非。如果是發(fā)生在護國堂一事之前，就很值得思考了。你記不記得，柳小小的情報，原大俠肯定是知道這一節(jié)的，卻在今日我提出此問題時不發(fā)一言，感覺很是蹊蹺。”
沐輕寒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江湖水深，沐輕寒做為一個江湖萌新，江湖經(jīng)驗少得可憐，立即又向夜無寐請教了江湖的切口，感覺受益匪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