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進(jìn)廠名額
問明白事情后,李廣才將其他兩人請出去,讓姜舒梅單獨留下。
“怎么樣,沒讓您老失望吧?”姜舒梅給自己邀功。
李廣才一改初次見面的客氣,傲嬌地從鼻子里哼了聲,“還行吧,算你有點本事?!?p> 不等姜舒梅反駁,李廣才又正色問道:“你可想好了,你后面當(dāng)了廠長,東西南北不會少跑,這種事說不準(zhǔn)還會遇見,不管咋樣你得承認(rèn)這次有運(yùn)氣成分,不是每次都能安然無恙?!?p> “我知道?!苯婷伏c點頭。
“那你還是不改主意?”
“不改?!苯婷菲芬豢诶顝V才拿出來就后悔的好茶,隨意道:“我不當(dāng)廠長就不會遇到危險嗎?富貴險中求,人要是沒點本事傍身遲早會被欺負(fù)死。”
李廣才眼中滿是欣賞,他以前在村里怎么從沒注意過這丫頭,這樣好的苗子不該被埋沒啊。
好在現(xiàn)在都來得及,是金子總會發(fā)光。
姜舒梅翹起唇角,李廣才這人是從特殊年代過來的,卻沒被那些過往嚇破膽。
從他行事作風(fēng)可以看出來,這人心里是有一本賬的,最欣賞那些脊梁直的人。
她的回答顯然很讓對方滿意。
不過姜舒梅也是耍了個小聰明,現(xiàn)在劫匪路霸雖然橫行,但算算時間他們也沒多少好日子了。
姜舒梅自然不用害怕。
李廣才勸阻無果后反倒一副心情愉悅的樣子,“你這丫頭膽子大,算我這茶沒白費?!?p> “合著您老考驗我呢?!苯婷奉H為無語。
李廣才卻理直氣壯,“我得為村里負(fù)責(zé),要是你沒這份膽識和氣魄還不如趁早把位置讓出來?!?p> “咱回歸正題吧,我看廠子差不多了,就差人手了,您這邊出幾個人,我也點幾個。”
說到正事,李廣才也認(rèn)真起來。
看著桌上姜舒梅寫出的名單,上面的人都是在村里磕磕絆絆才能活下去的,或者在家里受欺負(fù)的。
其中赫然還有姜鳳兒的名字。
李廣才意味深長,“我還以為你挺恨那家子的?!?p> “冤有頭債有主,姜鳳兒和我之前處境差不多,能拉一把是一把?!?p> 李廣才點點頭,越發(fā)覺得小丫頭是個可造之材。
等姜舒梅商量完回家后已經(jīng)到了黃昏,天邊晚霞彌漫,余晴村顯出幾分粗獷的美麗。
姜舒梅忍不住笑了聲,這樣的村子放在后世說不定能開發(fā)成個自然風(fēng)光的度假村,但在這個年代恐怕沒有多少人能欣賞村子的美景。
它現(xiàn)在還只是貧窮和落后的符號。
但從此刻開始,余晴村在姜舒梅的蝴蝶效應(yīng)下,已經(jīng)顫顫巍巍地邁出了第一步。
李廣才做事靠譜,第二天就將消息通知了那幾戶人,自己又根據(jù)了解添了一些名字。
最后加起來不多不多十二個人,除了一名叫梁誠的男人外,其余都是女人。
有人對這個名單不服氣,“怎么盡選了些娘們,李叔,你是要打造個娘子軍???”
“是啊,這么多女人能成什么事,還能當(dāng)工人嗎?要是外面的人知道了還以為咱村沒男人了?!?p> 李廣才面無表情,帶著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那些議論漸漸平息下來,雖然心里都不服氣,但一時之間也沒人敢再當(dāng)出頭鳥。
“那我就給你們說道原因,咱們廠實行的是盈虧自負(fù),現(xiàn)在剛剛起步,給不了多少工錢,要是找壯勞力來工廠,地里的活誰干?別到時候進(jìn)來了發(fā)現(xiàn)還不如種地的收入,再給我鬧騰起來?!?p> 這番說辭倒是讓一些人心理平衡了,余晴村本來就窮,的確也拿不出多少錢。
別看隔壁木材廠的工人口袋挺鼓,可人家那邊一直有縣政府的支持,木頭這玩意加工出來用途也廣,不愁銷路。
這邊肥皂廠前途未明,一開始的確發(fā)不出什么高工資。
這樣一想,那些身體強(qiáng)壯的男人首先打消了念頭,他們賣力氣本來就是為了一家老小,要賺不到錢那還不如種地呢。
人散開了點,卻也有幾個人留下。
“那為啥非要女人呢?男人不行嗎?”
“就是,她們那點力氣算得了啥?!?p> 李廣才和李大貴定睛一看,說話的幾個是村子里游手好閑的小青年。
平日里不想著在地里好好侍弄莊稼,總在路上轉(zhuǎn)悠,想著天上掉餡餅的美事。
這群人也不是特別在乎工資高低,只想著在廠里不用經(jīng)受風(fēng)吹日曬,家里人也能覺著他們有個正經(jīng)營生,平常能少念叨幾句。
不用李廣才回答,姜舒梅就要堵他們的嘴。
“我這活不需要賣什么力氣,只要仔細(xì)就成,我和村長這邊定了規(guī)矩,要是誰不按要求做事,出來的成品不合格浪費了材料還要倒扣錢,你們想想看自己能不能做得了再說?!?p> 幾人互相張望,也打了退堂鼓。
他們想來廠里就是圖個輕松,要求這么嚴(yán)格還輕松個屁。
剩在最后的則是名單上的人,放眼望去都是苦命人。
這些人的臉上滿是淚水,還帶著不敢相信的詫異。
“真的是我的名字嗎?村長你沒弄錯吧……”
“娘您聽到了嗎?我能去廠里干活了,以后咱們不用餓肚子了。”
梁誠手中死死握著鋤頭,淚水順著比同齡人更顯蒼老的臉龐流下。
他當(dāng)年家里也算有點家底的,可媳婦突然重病,這病衛(wèi)生所看不成,得去縣里看,治療費用高的嚇人。
村里不少人都勸他算了,花這么多錢治病不值當(dāng),而且連人家醫(yī)生都說了,就算錢花了也未必能治好。
到時候女人去的早,留下剛剛會走路的孩子和一堆債務(wù),梁誠到時候可怎么辦?
還不如留著錢再找一個呢。
梁誠不聽,硬是咬牙把錢出了,錢不夠就把地兌給別人,還不夠就想著去賣血。
最后卻應(yīng)了旁人那句話,媳婦沒了,錢也沒了。
梁誠家徒四壁沒了再娶的能力,手里甚至連地也沒有,只能在村里到處幫別人打打短工,拼了命地把兒子拉扯大。
村里不少人都指著梁誠教育自己孩子,以后可千萬別這么傻。
但誰能想到這么傻的梁誠就成了唯一被提攜進(jìn)廠的男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