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意義
鐵棘村的整體經(jīng)濟狀況的困窘并沒有影響到魚人個體的居住特色,除去跑到紅楓城定居的魚人,其余魚人和祖祖輩輩一樣都生活在自己建造的魚人小屋里。
魚人小屋通常由極具粘性的泥土與防蟲樹枝混合而成,建在有汩汩水流的淺水區(qū),下面安裝一對或高或低的高蹺,高度取決于是否受到潮汐的侵擾。
魚人作為兩棲生物,還是很喜歡潮濕的環(huán)境的。莫洛克以及鐵棘村的村民都是屬于生活在近海區(qū)的甜水魚人一族,而非頭頂?shù)踔粋€生物燈泡常年生活在黑暗無光深海里的寒光魚人一族。
彌漫在空氣中的高濃度水汽會讓他們感到舒適,但若是要全年泡在水里則會讓他們感覺難受,這也是鐵棘村的魚人小屋大都有高蹺而非直接在水里建造的原因。
小屋的外觀相當(dāng)原始,看起來就像是泥土與樹枝雜亂無章的堆積而成,很不顯眼。與其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大多數(shù)魚人小屋的內(nèi)墻通常都經(jīng)過精心裝飾。
一些描繪了分枝珊瑚,而另一些則包含貝殼和石頭的馬賽克,而另一些則擁有令人驚訝的精致海藻掛毯。
小屋通常向空氣開放,用小木柱支撐屋頂。魚人睡在水里或海藻編織的墊子上,綁得足夠牢固以保持其形狀,但仍然足夠松散,看起來像長方形的小網(wǎng)。珊瑚鉤在墻壁或柱子上固定武器和其他物品。
魚人是一個智慧種族,他們的審美體現(xiàn)在自己小屋的內(nèi)墻裝飾上。
莫洛克的家外表與一般的魚人小屋無二,土黃色的泥土與樹枝膠合在一起,孤零零的聳立在山谷水潭的邊上。因為不需要考慮海洋潮汐,其小屋底下的高蹺比尋常魚人弄的要低一些。
魚人的廚房頗為簡陋,一個被煙熏得有些黑糊糊的灶臺靜靜躺在廚房的一角,已經(jīng)蛛網(wǎng)密布,看得出是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沒用了。
莫洛克對此并不奇怪,鐵棘村的魚人大都生吃魚,只有少數(shù)會追求所謂的格調(diào)弄點火吃熟食。
赤色魚人翻出一把干枯枝葉扎成的掃帚樣的工具將灶臺上的蛛網(wǎng)打掃干凈,又熟練地往里面塞了些柴火,打了個響指,一團微弱的火焰出現(xiàn)在灶臺里散發(fā)出熱量。
與尋常魚人不同,莫洛克是堅定的熟食主義者,所以在有條件的情況下,他是會想盡辦法生火給自己弄到熟食的。
打開買回的藥包,將水與藥材一齊倒入陶罐里熬煮,坐在灶前等待火候,莫洛克此時終于閑下來,他開始清理自己此行的收獲。
這次外出接活莫洛克共得銀幣銀幣一千七百二十枚,在卡司大叔的餐廳和穆坦努斯一起吃烤魚時已經(jīng)按照八二分成分出三百四十四枚銀幣去表弟。余下的一千三百四十六枚銀幣里,母親的藥兩百枚銀幣一包,共三包花去六百枚銀幣,可以堅持三個月。
莫洛克帶著余下的七百六十六枚銀幣回到了家,然后在臥室里對話時掏出了一百枚銀幣給母親傍身以備不時之需,所以這一趟出行回來莫洛克的手里現(xiàn)在只余下六百七十六枚銀幣了,加上原有積蓄一百零四枚,共七百八十枚銀幣。
七百八十枚銀幣,這其實不算是一個小數(shù)目。
前文提過,一個底層的魚人苦工干滿一天也就能夠拿到一枚銀幣的報酬。而在五六年前莫洛克在碼頭當(dāng)搬運工人的時期,那會的工人價格還不到一個銀幣。
某位偉大的社會學(xué)家曾經(jīng)說過,一個人的工資是他的勞動力價值的顯性表達。用專業(yè)術(shù)語來說,就是,工資是勞動力作為商品的價值的貨幣表現(xiàn)形式。
根據(jù)其提出的勞動價值理論,勞動力的價值,是由生產(chǎn)、發(fā)展、維持和延續(xù)勞動力所必需的生活必需品的價值決定的。
它包括三個部分:
1.維持勞動者本人生存所必需的生活資料的價值。
2.為維持勞動者家屬的生存所必需的生活資料的價值。
3.勞動者接受教育和訓(xùn)練所支出的費用。
此外,勞動力價值的構(gòu)成還包含有一個歷史和道德的因素。在不同的國家或在同一個國家的不同歷史時期,勞動者所必需的生活資料的數(shù)量和構(gòu)成也是有區(qū)別的。
所以勞動力價值的最低界限,是由生活上不可缺少的生活資料的價值決定的。
一旦勞動力價值降低到這個界限以下,勞動力就只能在萎縮的狀態(tài)下維持。
換言之,一個銀幣已經(jīng)涵括了一個人基本衣食住行所需的花費,七百八十枚銀幣在現(xiàn)世還是相當(dāng)有購買力的,足夠莫洛克在家歇息一段時間了。
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這就是玩命的勾當(dāng)所具有的特點。
鑒于這次自己能夠在家呆相當(dāng)長的一段時間再出去,莫洛克對接下來的行動作了一個短期的規(guī)劃。
除去趁著自己難得回家一次要把家里的里里外外各個角落都打掃干凈,莫洛克還計劃著要利用上周圍這個環(huán)境。
山谷清幽寂靜,小瀑布如一尺白綾披在長滿青苔的巖壁上,流水沖擊而下,形成了一汪不大不小的清潭。
潭水滿溢而出,化作一條清澈的小溪,經(jīng)由金黃色的沙灘流出山谷,最后順著河流匯入淺水灣。
這種意境,這種開闊的環(huán)境,不種點什么可惜了。
莫洛克感覺自己靈魂深處有一股莫名的情緒在呼喚,要開發(fā)利用好這片土地。
“那你想種點什么呢?”
臥室里,老人接過莫洛克雙手端過來的濃稠湯藥,低下頭小飲了一口,對著魚人問道。
“還沒想好,”魚人搖搖頭,“我只是初步有了這個念頭,在沙地上種點什么,魔藥、果蔬都可以,然后再在水潭里養(yǎng)些什么東西,比如魚之類的?!?p> 老人的臉上露出疑惑的神情,她有些不理解:“為什么要這樣呢?我們現(xiàn)在的生活并不需要這些東西?!?p> “我的潛意識告訴我這樣做會讓我們活得更好?!蹦蹇诉t疑著回答母親提出的問題,他也覺得這個理由很牽強,但靈魂深處的呼喚卻如此強烈。
“我們現(xiàn)在不好嗎?”老人將碗放在自己的腿上,委婉勸說著自己的兒子,“你好不容易才擁有了一份很好的工作,更應(yīng)當(dāng)把心思放在工作上。而且說實話,我看不到這樣做的意義在哪。若是有閑情,你或許可以把時間花在應(yīng)該做的事上?!?p> “什么才能算是有意義的事?什么才叫應(yīng)該做的事?”
“采礦、出海、捕魚、販賣,這才是鐵棘村魚人應(yīng)該做的事,是我們從祖輩開始就在做的事。正是這些工作讓我們換取到了物資,讓魚人的種族與血脈得以延續(xù)。努力修煉,然后將自己的經(jīng)驗技法記錄在祭司傳承石板上,這是你可以選擇要做的有意義的事?!?p> 老人的話語帶著一股莫名的肅穆,如同從遠古傳來,在敘述中緩緩展開魚人先輩生存奮斗的畫卷,帶著一種傳承的意味。
莫洛克沒有被這種奇怪的情緒感染,他只是搖了搖頭:“我不明白,種花養(yǎng)魚與這些事是相互矛盾的嗎?”
“不,這些事本身并不矛盾,是時間讓他們矛盾。你現(xiàn)在處于修煉的黃金期,更應(yīng)該打好基礎(chǔ)抓緊時間提升實力?!?p> 老人對莫洛克勸勉道,“你說的這些,在我看來只是小孩子的玩樂,就如在海灘上堆沙雕般,一時興起,然后或是被海風(fēng)吹散,或是被潮汐沖垮?!?p> “唯有自身的修為實力才永遠跟隨著你,是你最堅定的倚仗。青銅階還遠遠不夠,你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沒必要分心在這些事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