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長者之風(fēng)
在座的人全都被劉備的氣勢所震懾住了,人人都清楚,現(xiàn)在的劉備就像一只蓄勢待發(fā)的猛虎,誰敢觸他的霉頭?
庭下一片寂靜,劉備似乎知道沒有人會回答,他嘆了口氣,繼續(xù)說道,“原來竟是匪寇作亂,百姓們才出此下策。備想知道的是,面對這樣的情況,如果換了在座的諸位,你們會視而不見嗎?”
沉默,還是沉默,連曾岐都不敢出聲。
劉備所說的每一個字他們都聽清楚了,可是他們不能說什么。因為每一個人的治下都有這樣的情況,或大或小,或多或少而已。
“我想你們是不會的,我也不會。所以我當(dāng)即派人把瑯琊北部幾個縣的大小山匪的情況逐一摸排清楚,準(zhǔn)備把他們給一鍋端了?!?p> 曾岐終于開口了,因為再不開口,曹豹可能會先把它給端了。
這一次曾岐的聲音不大,他弱弱道,“可這跟士族有什么關(guān)系?玄德公為什么一定要對伏家下手呢?
這話不像質(zhì)問,反倒像是開脫。
“曾先生聽我說,就在我準(zhǔn)備對瑯琊北部的山匪動手的時候,黃巾軍來了。其眾數(shù)萬,分兵襲擾瑯琊各縣,情勢非常危急。我只能把山匪的事情先放在一邊,分兵救援各縣,結(jié)果大家都是清楚的,托先祖庇佑,僥幸大勝黃巾。”
見曾岐一直不開口,曹豹忍不住了,“玄德大敗黃巾我自然是相信的,可是這次回來的時候怎么沒見你帶來什么俘虜呢?甚至你連本部人馬都沒有帶回來吧?”
曹豹的話不懷好意,庭中徐州文武一下子就清醒了不少。
對呀,陶公不是說讓你把瑯琊的事情全權(quán)交給蕭建處置嗎?你怎么就帶這幾個人回來了?
劉亨、糜竺不由得揪起心來,這事兒不好說呀。
劉備臉上露出既溫和又歉意的笑,“這事兒怪我?,樼鸱丝芩僚爸掠蓙硪丫?,雖然劉備已經(jīng)出手整治,可是由于此次倉促回下邳,還沒來得及根除。我不忍當(dāng)?shù)匕傩帐艿劫\寇的報復(fù),于是就擅自做主,把本就不多的部曲都留在了那里?!?p> 徐州文武面面相覷,看向了陶謙,不是你讓人家回來的嗎?陶謙滿頭黑線,曹豹你提這事干嘛?不夠你能的。
“部曲留下了,黃巾軍的俘虜自然也就留下了,我總不能就靠這幾十個人帶著那么多俘虜過來吧。況且他們都是可憐人,為了混口飯吃才做了黃巾,其行雖不可饒恕,其情卻尤為可憐。
我干脆懲罰他們在當(dāng)?shù)亻_墾田地,僅僅留下足夠家用的部分,其余的全部作為賦稅上交,既是給他們一個懲罰,也是一條出路吧?!?p> 此言一出,庭中氛圍又不同了,人人都覺得劉備真是寬厚仁慈,有長者之風(fēng)啊。徐州文武看劉備的眼神兒都變了,這一次是實打?qū)嵉挠X得,劉備如果當(dāng)上徐州刺史也是個不錯的結(jié)果。
曾岐像是沉進(jìn)去了一般,情不自禁的跟著劉備的思路往下走,“那伏家呢,想必他們也是有什么問題吧?”
曹豹都懵了,曾岐你到底站哪頭的?
“這是自然,難道我真的昏了頭,會平白無故的對他們動手嗎?”
劉備的話引起了廣泛響應(yīng),大廳里很多人都在點(diǎn)頭,顯然已經(jīng)不站在曹豹那邊了。
陳珪在心里喟嘆一聲,大勢已去,也用不著自己再擔(dān)心了,今日曹豹注定無功而返。
劉備真是人杰呀,此人必定會有一番功業(yè),只是不知道早晚而已。
陳珪都用不著再回頭看陳登,就知道這家伙會是什么樣子。
全完了,如果劉備就這樣成了事,元龍還愿意聽我的,回來繼承家業(yè),光大陳家嗎?
只能祈禱他能栽一個跟頭了,否則我陳家就是白白替他劉備培養(yǎng)了一個謀士。要知道老夫一直是把他當(dāng)做家主來培養(yǎng)的,謀士不是我的目標(biāo)。
哎!
“諸位都知道我一戰(zhàn)擊破黃巾數(shù)萬,繳獲的也不僅僅是俘虜,還有一些別的東西?!?p> 迎著眾人好奇的目光,劉備轉(zhuǎn)身從劉亨那里接過幾封信來,這是劉亨帶給鄭玄的那幾封,再加上他懷里的那些。一起拿在手里,高舉過頭頂。
“就是這些東西,幾封信,幾封瑯琊士族、山匪寫給黃巾的信?!?p> 堂內(nèi)眾人紛紛變色,陶謙的臉也變得很黑,居然敢勾結(jié)黃巾。這是誰都沒想到的事,包括曹豹,勾結(jié)黃巾呀,這是多大的罪過,和直接叛亂也差不了多少了吧。
“我來給大家念一念,這是瑯琊伏氏寫給黃巾大渠帥管亥的信?!?p> ~~~
四月辛巳,伏某拜問大渠帥。
上次見面還是幾個月之前,最近一直忙于俗務(wù),沒有時間去拜見您,只能在這里賠罪。
幾天前送的糧食你們收到了沒有?路上肯定有折損吧,渠帥麾下黃巾百萬,這些東西或許不夠,可是我們也只能拿得出來這些了?!?p> 嘶~,曾岐倒吸了口涼氣。
除了孫乾早有準(zhǔn)備,徐州官員都被這封信給激怒了。大廳里吵吵嚷嚷,亂糟糟的。
有人說伏氏竟然和黃巾軍稱兄道弟,簡直無君無父。
還有人說伏氏資敵,形同謀反,罪不可恕。
說法不一,四下里爭論個不休。
劉亨清了清嗓子,爭論的聲音響了下去,但是角落里依然在進(jìn)行。和學(xué)生時代一樣,大會小會同步。
劉備繼續(xù),“渠帥如果還想要更多的糧食的話,我倒是有個辦法,不知道渠帥您會不會接受,就說給您聽一聽。
我們之所以抽不出更多的糧食,都是因為瑯琊國相蕭建。自他到任以來,走訪瑯琊各縣,嚴(yán)格把控瑯琊郡縣的錢糧往來,我們倉促之間也找不到太大的空子。
但是前兩天劉備的部曲到了諸城,蕭建也一塊兒跟著來了,人也沒帶幾個,像是跟著劉備的大軍一起來的。
這是個好機(jī)會呀,只要大渠帥您愿意出兵在北方呼應(yīng),劉玄德久戰(zhàn)不利,蕭建肯定要回莒縣調(diào)兵。到時候我們埋伏在蕭建回莒縣的路上干掉他,瑯琊必定大亂,咱們聯(lián)手瓜分整個瑯琊北部,所得您占七成,我們占三成……”
“夠了?!碧罩t一揮袖子,幾案上的酒水菜肴撒的滿地都是。沒人去管那些東西,因為陶謙臉上的表情十分猙獰。
即便如此,劉備還是說出了最后一句話,“落款是伏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