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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者的山海經(jīng)

4. 化蝶 (五)

圣者的山海經(jīng) 八尺云霄 3138 2021-09-14 16:00:00

  九.

  陳木易的臉色變得難看之極。

  那些綠氣已經(jīng)順著他的口鼻進入了他的身體,他的胸口像是壓上了一塊石頭,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扶著身邊的長椅坐了下來。

  看著整個身體都浮起了淡淡的綠氣,他知道已經(jīng)太晚了,索性放開了捂著嘴的手頹然靠在地鐵的長椅上攥緊了拳頭。

  “老子招誰惹誰了,怎么偏偏坑我,就不能換個人坑么?”

  陳木易心中悲憤。

  這混蛋路西走之前朝自己張了張嘴,莫非是想提醒他這里危險?

  可是他什么都沒聽到啊!

  性命攸關的事情,路西就不能說清楚一點么!

  又或者路西給他留下什么保命的辦法?

  陳木易眼神一亮看了一眼手中的飯盒,像是抓到了最后一根稻草。

  他趕緊打開飯盒,伸手點出了一滴血液,猶豫了一下沒有點在面具之上,而是學著白日夢里的做法直接朝著眉心點了過去。

  鮮血入體。

  他慢慢睜開了眼睛,那些鮮血從他的眉心進去滲入到眼白之中,他的眼睛竟然變成了血紅的顏色。

  他的視野也陷入徹底的黑暗之中,周圍的肌肉記憶像是潮水一樣的涌進了他的腦海里。

  他屏氣凝神仔細分辨這些來來往往的人,用盡全力搜尋著路西的身影。

  …

  就在陳木易將鮮血點進眉心的時候,審訊室中那個真實陳木易眼中也泛起了血色。

  這血色不是從外而來,而是從他的眼睛瞳孔里憑空流出,漸漸填滿了整個眼白。

  眼白之外,血目僧的血液瘋狂涌進來。

  兩股血色就在他的眼眶中進行著極其精密而又危險的絞殺!

  陳木易眼中流出的血顯然更強一些,漸漸將外來的血流強行從眼眶中推了出去。

  血目僧眉頭一皺,猛的低喝一聲。

  這和尚眼中流出的血線又粗大了三分,這些血沿著陳木易的身體一圈一圈的纏上去,就像是繩索一樣將他的身體五花大綁。

  可是陳木易的身體還是難以抑制的微微顫抖了起來,尤其是他的眼睛,已經(jīng)漸漸將血目僧的血流推的一干二凈!

  就在這詭異的對決中,他的身體稍微恢復了一些自由,又開始瘋狂搶奪起沈鴻蒙手中眼球的控制權。

  沈鴻蒙的臉色異常難看,漸漸失去了對虛擬世界的控制權,眼神慢慢變的空洞,失去了意識呆呆的坐在了椅子上。

  就在沈鴻蒙失去意識的時候,陳木易的意識似乎有一部分回到了真實世界之中。

  他有些疑惑的打量一下自己,感覺到身上好像多出了一個眼球,而這顆眼球正被沈鴻蒙托在手里。

  他有些好奇,突然想摸摸這顆眼睛。

  于是,他伸手向眼球摸去。

  就在指尖碰到眼球的時候,他的腦中轟然沖進了一個虛擬世界。

  眼球的一邊還是原來狹小的審訊室,眼球的另一邊卻變成了一個寬闊的地鐵站。

  就在他的眼前,另一個陳木易也正在伸手觸碰這顆眼球,兩人的指尖輕觸,就像一個人點在了鏡子上一樣!

  他心中一愣,抬頭看了一眼這人,兩人四目相對,身子齊齊一震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血目僧見陳木易的身體竟然還能動,不禁眉頭一皺輕喝一聲。

  屋中所有的血色立刻匯聚而來,這些龐大如洪流一般的鮮血層層疊疊的繞在陳木易的身上,慢慢的將他整個人包成了一個血繭。

  他的身體一僵,眼前的虛擬世界轟然消散,身子松松垮垮的坐在審訊室的椅子上失去了神智。

  …

  地鐵站里,陳木易好像又做了個白日夢一樣。

  他有些迷惑,胸口那股壓抑的感覺再次傳來,呼吸也變得更加困難了。

  這肯定是綠霧的毒發(fā)作了。

  他狠狠的晃了晃腦袋,努力跳出剛才那種不真實的幻覺,集中精神搜索路西的記憶,只用了幾秒鐘他就找到了那個正在張嘴的路西。

  他張了張嘴試著重復了一下路西的動作,只聽一聲刺耳的如同鶴鳴一樣的聲音從他的口中蹦出來。

  陳木易嚇了一跳,趕緊閉上了嘴,聲音也立刻就停住了。

  這聲音正是他反復做的那個夢中,路西用來驅(qū)散綠霧的辦法!

  陳木易大喜,若是他用這個辦法驅(qū)散掉身上的綠霧,豈不是就得救了?

  他不及深想,趕緊吸足一口氣猛地用這種辦法喊了出去。

  一聲鶴鳴綿延悠長。

  就在這個月臺上,那股綠氣一顫之下消散無蹤。

  他的聲音如同九天仙樂一樣,穿過地鐵站的墻壁朝遠方飄去。

  陳木易一愣,似乎他的這一聲鶴鳴傳的有些太遠了,周圍的綠氣估計已經(jīng)被他驅(qū)散的干干凈凈。

  路西好像需要綠氣殺人修墻的,驅(qū)的這么干凈不會有什么問題吧?

  正在他皺眉沉思的時候,一股強大的力量直接打在他的雙眼上,將他眼中的血色震散了。

  他雙眼一疼,黑暗褪去,地鐵站重新出現(xiàn)在他的眼前。

  出乎意料的是,這個地鐵站和那些來來往往的人們已經(jīng)像鏡子一般漸漸破碎開來,露出一片一片黑漆漆的空間。

  陳木易心中一沉,有些傻眼了。

  這……這該不會是歸滅吧?

  他心中泛起一絲后悔,可一切都已經(jīng)太遲了。

  十.

  事實和他想象的有點不太一樣。

  就在他放聲尖嘯的時候,審訊室被包在血繭里的陳木易也張開了嘴也發(fā)出了一聲一模一樣的尖嘯。

  這嘯聲清澈悠長,在血繭的里面不斷的回蕩著,越來越響。

  血繭那薄薄的障壁在這回聲中像一顆心臟一樣伸縮不定,牢牢的把嘯聲鎖在了血繭之內(nèi)。

  更加神奇的是,那嘯聲雖然沒有傳出血繭,但卻在極其微小的層面讓血繭也跟著震動了起來。

  血繭中的每一個血細胞都在這震動之中有節(jié)奏的抖動著,向外發(fā)送著同樣的鶴鳴聲。

  隨著血繭的震動,血目僧,老六,沈鴻蒙,還有整個大樓的人,他們每一個人身體里的血細胞都在這樣微微的顫動著,然后這種顫動又振起那微弱的鶴鳴音波。

  這音波橫掃著他們的身體,靜靜的驅(qū)散著世間的綠氣。

  音波傳開,更遠一些的人體內(nèi)的血細胞又接收到這種奇怪的震動信號,也跟著漸漸震動起來。

  更讓人驚訝的是,這聲音的傳播卻并不僅僅通過空氣,而是從泥土甚至超出世界之外的維度飛快的向外傳遞。

  沒過幾秒鐘,整個世界上的每個人都被這音波洗過了一遍。

  這奇特的聲音就好像圣經(jīng)中的大洪水,徹底沖垮了世間彌漫的綠氣。

  聲音停止,洪水退去,世界干干凈凈。

  世上的人們還在忙碌著手頭的事情,渾然不知這改變一切的聲波已經(jīng)掃過他們的身體,將所有的隱患連根拔起。

  這一切發(fā)生的太快太突然,稍微一感受血繭里傳來的力量和陣陣外放的余波,血目僧的臉色立刻變得非常難看,他的雙指一豎,這個只封住了陳木易十息時間的血繭應聲而碎。

  可是他的動作還是遲了一步,那詭異的鶴鳴聲已經(jīng)透過血繭這個放大器傳遍了全世界,他再也沒有能力去阻止這一切了。

  綠霧盡散,路西便沒有足夠的生命修墻,沒有足夠的生命修墻,歸滅便會來。

  血目僧眉頭緊鎖,臉色因為失血蒼白異常。

  他心中焦急之下,再次加大了眼中的血流,直到體內(nèi)最后的一點血液也流了出去。

  血目僧眼中的神采漸漸消散,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老六趕緊扶住了他正要喊人進來急救,卻見破碎了一地的血繭好像是活了一樣,一點一點的蠕動著堆在一起。

  這房間里散落的血液瘋狂的朝著這一堆血塊涌來,圍著血繭漸漸地凝聚成了一個人形。

  這人是一個身披血色僧袍的光頭少年。

  就在這個少年眉目成型的時候,屋子里的血液已經(jīng)半點不剩了。

  這個光頭少年猛地睜開了眼睛,掃視了一下四周。

  他的全身都是血色的,唯獨一雙眼睛卻是黑白分明。

  黑的是瞳仁,白的是眼白,只是普通人的眼球罷了,可是這雙普通人的眼睛,卻搭配了一身泫然欲滴的血色,顯得有些詭異。

  血袍少年瞥了一眼沈鴻蒙手中那個瘋狂旋轉(zhuǎn)的眼球,皺了一下眉頭,伸手把那個眼球抓在了手里一把捏爆了。

  沈鴻蒙和陳木易同時悶哼了一聲,軟軟的倒了下去徹底失去了知覺。

  與此同時陳木易腦海中的幻境徹底崩潰瓦解。

  少年滿意的點點頭,朝著血目僧走了過來,伸手在他緊閉的兩個眼瞼上分別點了一下。

  少年手上的鮮血緩緩的透過眼瞼滲入到血目僧的眼眶里。

  血目僧慢慢的睜開了眼睛,他的雙眼全是血紅的顏色,不分瞳仁,甚至看不出眼球的形狀,就像是他的臉上有兩個細長的裂縫,而裂縫里充滿了血液似得。

  血袍少年瞪著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著血目僧問道:“連我都喚了出來,事情已經(jīng)壞到這個程度了么?”

  “是我猶豫了,誤了大事?!毖可畤@息道,“傳信精五門,召開五門門主大會吧?!?p>  尾聲.

  路西舉起酒瓶子看著電視里的陳木易吼出了那一聲尖嘯,不禁咧開了嘴,灌了一口酒,嘟囔道:“這工頭好像上路了,我也沒白忙活?!?p>  他又喝了一口酒,看著墻上的裂縫又皺起了眉頭喃喃道:“要是世上自然死去的人都能用來修墻就好了。

  唉,可惜非要我殺的才行,是得想想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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