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拜山 （八）
十一．
陳木易和歐陽天大眼瞪小眼的坐在這，心里各懷鬼胎卻都不開口。
沉默了好一會，歐陽天哈哈大笑了起來道：“李十八收了你這么個徒弟，有趣到是有趣了，只是苦了他天天為你東奔西走的。
他在我這為你說了不少好話，估計乾坤那邊也是一樣的。”
陳木易心中一動道：“師父為我奔走？可是為啥他一直不肯見我呢？”
“哼，我何等身份，會對你一個黃毛小子虛言相欺？”歐陽天不屑道，“否則你以為你會運氣那么好，能完整的從乾坤那里出來？
你知道這二十年里除了乾坤主動找的人或者是以前的熟人以外，哪個自己跑去求見的不是缺胳膊斷腿？”
陳木易的頭上冒出了冷汗。
缺胳膊斷腿？這么危險么？
老六這混蛋去之前怎么也沒支會一聲呢，回去要跟他好好的算算賬。
陳木易心中驚怒，一眼瞥見歐陽天臉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這表情明顯是在看他的笑話了。
他心中不免氣悶，沒好氣的噎了歐陽天一句：“你要行的話，下次你替我去見乾坤？”
“你以為我也打不過他？”歐陽天問道。
陳木易翻了個白眼，打不過就打不過，為什么要加一個也字。
難道他一個剛?cè)腴T的小菜鳥打不過前輩很稀奇么？
他雖然沒有回答，可那幅表情明顯在說“我就是覺得你打不過他”。
歐陽天搖搖頭道：“如果我告訴你，這些年我們交手他就一直沒贏過，你會相信么？”
陳木易本能的想說不信，但是剛剛歐陽天那一手實在是把他震撼的不行，猶豫了一下沒有接口。
歐陽天又道：“其實讓你相信也很簡單，你現(xiàn)在回憶下在乾坤那里的時候，你有沒有表露出一絲對我的興趣，然后就吃了不少苦頭呢？”
陳木易一愣，立刻站了起來罵道：“我靠，怪不得我才夸了你一句，乾坤那個老混蛋就拿改錐戳我手腕，原來如此！
他打不過你就打不過唄，拿我出氣算什么本事?！?p> 陳木易一臉悲憤，罵了幾句以后也只能無奈的坐下來。
“行了，你一個毛頭小子，說了錯話做了錯事，被前輩修理也是理所應(yīng)當，乾坤雖然性子古怪了一些，但是人還是不錯的。
當然，前提是別提到我?！?p> 歐陽天淡淡道：“現(xiàn)在沒有別人，你可以說實話了，乾坤是怎么說我的？”
陳木易愁眉苦臉的看了一眼歐陽天，心里嘆道：我不是不想說，是不敢說啊，我要是說了，萬一你也拿改錐捅我咋辦。
歐陽天也沒逼問，而是自顧自的說：“那讓我猜猜吧，他肯定是說，我被二十年前貫頭山一戰(zhàn)打擊的不輕，從一個英姿勃發(fā)的門主一下變成了一個邋遢的流浪漢。
他讓你別在打擊我省的我跑去跳湖，對吧？”
陳木易一愣，下意識道：“你怎么知道？”
話剛出口他就意識到失言，立刻閉緊了嘴巴。
“我怎么知道？”歐陽天哼了一聲，“我們相交了這么多年，我還不知道他那點想法？只是懶得去分辨罷了?！?p> “分辨？難道乾坤說的那些都不是真的？”陳木易眼睛一亮。
歐陽天別有深意的看著陳木易道：“我被二十年前貫頭山一戰(zhàn)打擊的不輕，這不假，但是你以為被打擊的不輕的就只有我一個人么？
乾坤如此醉心那些破銅爛鐵，也是從貫頭山一戰(zhàn)之后的事情吧。
只是乾坤以為推己及人就能猜到我的心思，他也太小看我歐陽天了?！?p> 陳木易聽了這話眉頭一皺。
以乾坤的實力來看，他恐怕也是當世頂尖的幾個人之一了。
如果說貫頭山一戰(zhàn)把歐陽天打擊的不輕，那么那件事對乾坤的打擊，恐怕一點也不比歐陽天少多少。
他的腦海中不禁想起那臺巨大的機器和機器后面躲著的瘦小禿頂老頭，心中不禁有些酸澀，開口問道：“那乾坤他？…”
陳木易支支吾吾的，不知道這話該怎么問才好。
歐陽天嘆了口氣道：“這件事說起來話就長了，你是個新人，對精五門門下的戰(zhàn)力沒有一個明確的概念，我先給你講講吧。
人的戰(zhàn)斗力，如果從小學(xué)生算起，大概可以分為八到九級。
小學(xué)生是最低的一個分類，算是第一級，那么一般的成年人，打十幾個小學(xué)生是可以取勝的，算是第二級。
再往上，如果一個成年人天天練習搏擊技巧就可以成為一個普通大頭兵，那么一個大頭兵可以打多少人呢？”
“這個我知道。”陳木易說道，“我一個同學(xué)在大學(xué)訓(xùn)練過，有一個周末他和兩個厲害的學(xué)長去校外采購，遇到十七個流氓調(diào)戲幾個姑娘。
兩個學(xué)長讓他在一邊看著，一盞茶的功夫就把那十七個流氓都放倒了?！?p> 陳木易頓了頓繼續(xù)說道：“但是這個同學(xué)也曾說過，他的學(xué)長曾經(jīng)半開玩笑的問過他們的教官，問教官能不能放倒他們?nèi)嗨氖恕?p> 教官翻了個白眼說，你們當我是神啊，最多能放倒大半個班。”
“嗯，兩打十七，也就是說一個經(jīng)過訓(xùn)練的人徒手可以打十個左右的普通人，這是第三級，而你說的那個教官，比一般的特種兵也差不了多少了，是第四級。”
歐陽天又道：“你的身手我剛剛也看到了，差不多就在第三級和第四級之間，老六肌肉爆發(fā)起來戰(zhàn)力要比你強一些，算是第四級吧。
你們的對手老貓卻是特種兵中的頂尖高手，二十年前貫頭山一戰(zhàn)的時候，那個出山的叛徒擾亂眾人的五感，我們措手不及之下，很多人敵友不分，自相殘殺起來。
老貓一個人靠徒手肉搏就捏死了整整一隊十二人的特種部隊，他的臉上也留下了那道猙獰的傷疤。
這樣的近戰(zhàn)實力，算是第五級了。
單論徒手肉搏，到老貓這個水平基本接近極限，就算是古代那些名聞天下的武術(shù)大家，也未必能比老貓強多少。
比如你那個頂尖殺手出身的師娘，若是只靠肉搏的話，也沒法輕松拿下老貓。
按照這個路線提升實力，想在往上走就必須要靠悟道了。”
歐陽天繼續(xù)說道：“比如我異字門近幾年入門的沈鴻蒙，他學(xué)會了貫頭山那個叛徒的皮毛本事。
就靠這一點，他從本來只有第四級的肉搏實力，一下蹦到了能輕易秒殺老貓的第六級水平，平步青云啊。”
歐陽天嘆了一口氣。
“精五門里不少高手的實力都是這樣蹦上去的。
比如乾坤，他悟道之時就掌握了時間的奧妙，盡管最初的時候只有第六級的水平，但精五門中人人都知道他會一飛沖天。
所以他順利的開發(fā)出時間神通，實力之強足以秒殺掉沈鴻蒙，算是第七級了。
他也因此坐上了殤字門的門主。
他的一生一帆風順，我可以想象二十年前的事情對他的打擊有多么的大，他肯定也以為我也是一樣的。
可惜，我不同?！?p> 歐陽天突然坐直了身體，眼中爆發(fā)出了驚人的銳利。
“你可知道，我自悟道以來，是從這個天梯一道一道爬上來的！
我悟道雖然早，但是自悟道之后卻無法真正掌握時間的奧妙，用起來也一直顛三倒四。
結(jié)果這能力不僅沒有幫到我，反而害苦了我。
我常常因為不小心邁了幾步就穿越時空，有時候會穿越到很早的古代。
在那些時代里的無名混混根本不認識我是誰，對我肆意凌辱。
我勢單力孤寡不敵眾，不知道受了多少欺凌和白眼，實力也在一次次的打斗中一點一點的磨礪起來。
最后終于完全掌握了時間的本領(lǐng)，真正進階到今天的境界。
這一路走來，我曾經(jīng)歷過十九次大難，哪一次不是大起大落重傷瀕死，若不是我一次次的站起來，就不會有今天的異字門門主歐陽天！
如果他乾坤是溫室里的鮮花，那么我，歐陽天，就是沙漠里盛開的仙人掌之花。
別說我的實力本就在他之上，就算是實力一模一樣，他乾坤又豈能贏我？
不說別的，就單說一點，我歐陽天可以隨時拼命，真正的放手拼命！
他乾坤敢么？
這種情況下，他如何能贏的了我！”
陳木易神色復(fù)雜的望著眼前這個邋遢的流浪漢，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敬意。
這是一個真正的強者！
這樣的人是不可能被一次失敗擊垮的，只要他沒有死，那么失敗只會讓這樣的強者越來越強罷了。
不過，陳木易看了看歐陽天邋遢頹廢的樣子，眼中露出一絲不解。
如果說歐陽天說的是真的，那他這幅頹廢的樣子又是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