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奈落迦 （三）
五．
我的臉色變得不太好看，喃喃道：“鍋有多大？”
沈鴻蒙搖頭不語。
我咽了口吐沫，看來鍋多大已經(jīng)不重要了，看他這臉色鍋里面的湯撐死我肯定是綽綽有余。
我有些頭疼，剛才關(guān)于歸滅的消息還沒消化完，緊接著又來了一個這么勁爆的消息。
就好像我被一口饅頭噎的要死正攥著脖子拼命往下咽，剛咽下一半就叫人又塞進(jìn)一個窩頭來。
我嘆了口氣，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人家都把話說的這么明白了，這個老婆婆這關(guān)看來我是非過不可了。
我心中惴惴，這個婆婆的實(shí)力可是嚇人的很，一碗湯下去句芒就掛了。
可是這樣厲害的角色我怎么聽都沒聽過呢？
也不知道她這一大鍋湯都叫我喝下去，會不會把我撐活過來。
我只好起身拍了拍沈鴻蒙的肩膀，拿起龍刀往外走。
沈鴻蒙想跟上來，我卻拒絕了他的好意。
“你還是在這邊盯著吧，要是見情況不對，就帶著白靈往山里跑，那個婆婆總不能扛著鍋?zhàn)愤M(jìn)去?！?p> 說著，我背上龍刀大步朝著山外走去。
汽車已經(jīng)在白龍和神皇的對拼中讓雷劈壞了，我只能步行，走了不到半小時我就見到了沈鴻蒙說的那口大鍋。
這鍋?zhàn)阌幸蝗烁撸茉趲讐K石頭上。
大鍋旁邊，老婆婆穿著一身寬大的布裙，像個廚娘一樣慈眉善目的燒火。
看到這鍋我腿肚子一轉(zhuǎn)筋差點(diǎn)趴下。
好大一口黑鍋??！
我很懷疑這老婆婆不是給我燒湯喝的，而是給我燒水洗澡的，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一個人把這么大一口鍋扛到這荒郊野嶺的。
我不由得嘆息，識趣的自己走了過去。
這種拜見前輩的事情我已經(jīng)干了不少次了，輕車熟路，不過這次這個前輩好像沒有以前的那些那么友好呢。
老婆婆見我來了，轉(zhuǎn)頭到一棵樹的樹洞里一掏，掏出一個眼球來。
她對著那個眼球笑瞇瞇的說：“人到了，我們說說話，你就別在一邊看了。”
說著婆婆一把捏爆了眼球丟在一邊，又看了看被弄臟的手，皺了下眉頭對我說：“你看著點(diǎn)火，我去洗洗手?！?p> 我趕緊點(diǎn)點(diǎn)頭，跑到了這個一人多高的大黑鍋邊上。
這鍋大的堪比最大號的水缸，肚子大口小，里面的水快要燒開了，咕嚕咕嚕的響著。
我看火有些弱，就順手拿起龍刀，伸到底下翻著那些柴火。
老婆婆不一會就洗完回來了，她看到我的龍刀笑容有些暗淡，開口說道：“小心著點(diǎn)，可別捅漏了我的鍋。”
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收回了龍刀，接過老婆婆手里的樹棍繼續(xù)翻動著柴火，眼睛卻時不時的掃向她，心中七上八下的。
老婆婆坐在旁邊的石頭上靜靜的看著我燒火。
燒了一會，我終于還是忍不住先開了口：“我叫陳木易，還未請教，您是？”
“我姓孟，你可以喊我一聲孟婆?！崩掀牌诺?。
我心里一沉。
怪不得句芒喝了一碗湯就掛了，原來是被送去投胎了。
我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這巨大的湯鍋，心中暗道，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孟婆湯啊。
可是傳說中孟婆湯不是喝了就失憶么，怎么句芒喝完卻當(dāng)場去世了。
我心思急轉(zhuǎn)，卻猜不透這個老婆婆的來意，更不知道她是從什么地方冒出來的。
雖然她之前殺了句芒，算是幫到了我。
但我不明白她的動機(jī)也不敢隨便開口，生怕給自己招惹什么不必要的麻煩。
我們就這么僵持著。
鍋中的水漸漸的燒開了，水汽越來越大如同仙境的迷霧。
老婆婆看著蒸騰而上的白汽，臉上現(xiàn)出了一絲追憶的神色嘆道：“當(dāng)年在奈落迦，好像不用這么費(fèi)力燒水呢?！?p> 我見她終于開口，眼前一亮，立刻拿出當(dāng)年跪舔乾坤的本事來，小心翼翼的問道：“奈落迦？這是個什么地方，我從來都沒聽過呢?！?p> “你當(dāng)然沒聽過了?！崩掀牌判Φ?，“那會還早，世上的東西也沒這么不成樣子?！?p> “哦？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我邊燒火，邊裝作漫不經(jīng)心的問道。
老婆婆的臉上現(xiàn)出一絲追憶來，想了好一會，卻搖搖頭說道：“在仙人洞府睡了一覺，我也不知道是多久以前了?！?p> 我的瞳孔猛地一縮，扭頭不可思議的看著老婆婆。
仙人洞府？
難道她是從路西那里跑出來的？
我剛想問，但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眼前的這個老婆婆可沒有看上去那么和善，她可是說殺人就殺人的，我還是小心一點(diǎn)的好。
老婆婆又道：“我睡覺以前有個代號，可能你聽過，叫啖魂?！?p> 我的臉色狂變站了起來，難以置信的看著這個老婆婆脫口問道：“你是白澤手下四部頭領(lǐng)之一的啖魂？”
老婆婆面色不變平靜道：“是啊，我出身吽伽羅族，是奈落迦的本地種族，也是魚人族四部頭領(lǐng)里唯一一個外族人?！?p> 六．
我一臉震驚的看著眼前的老婆婆，這好像還是我第一次見到活生生的上古人物呢。
哦不對，除了路西那個胖子。
額，還得除了白澤和女媧。
嗯……好像還得除了那個打漁的漁夫。
我的腦子一時間有些轉(zhuǎn)不過來，原來不經(jīng)意間我已經(jīng)見識了這么多上古強(qiáng)者。
眼前這位孟婆既然可以位列魚人四部頭領(lǐng)，自然也絕不是泛泛之輩。
記得歐陽天說起他和女媧交手的時候，女媧曾經(jīng)說她論實(shí)力只是炮灰。
眼前的這位婆婆既然號稱一部頭領(lǐng)，肯定是魚人族的頂尖戰(zhàn)力之一了，恐怕十有八九是要遠(yuǎn)在歐陽天之上的。
這個判斷一形成，我立刻打定了主意。
要是這個婆婆真要動手，我絕對打不還手罵不還口，沒準(zhǔn)對方一心軟還能開恩放了我。
冒然還手惹急了對方，肯定是被碾壓的。
我心里的這些小九九沒有引起老婆婆的注意，她的眼光還是沒有焦距，遙遙的看著遠(yuǎn)方，再次開口了：“你一定很疑惑，我為什么讓你來這里吧？”
我小心的點(diǎn)點(diǎn)頭。
“也罷?！崩掀牌拍樕系陌櫦y舒展開來，“你先進(jìn)來看看吧。”
話音未落，老婆婆便已經(jīng)出手了，只見她伸出手分開五指朝著我的肩膀摸了過來。
我下意識一退，動作快的耳邊響起了嗖嗖的風(fēng)聲。
可是我卻驚訝的發(fā)現(xiàn)，老婆婆的手還是穩(wěn)穩(wěn)的朝我抓了過來，眼看手指就要碰到我的身體了。
我心中一沉，再想變招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她的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哎你……”
我這句話還沒說完就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等我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已經(jīng)變了一個情景。
這里好像是一個煉獄，到處都是巨大的高不見頂?shù)氖?p> 空氣似乎非常熱，這些石柱都被烤成了赤紅色。
我卻感受不到一點(diǎn)焦熱的感覺，身子輕飄飄的，就好像我的靈魂已經(jīng)離開了我的身體。
我驚訝的看著自己的手，難道我死了么？
迷迷糊糊之下，我就這么一路飄去，漸漸開始看到一些人影。
這些人的長相很奇特，身上畫滿了奇怪的花紋，面色兇惡如惡鬼，有的拎著鞭子，有的手提鋼叉。
還有一些人被這些兇人用鐵鏈捆著，時不時的被呼來喝去，看起來凄慘無比。
我在這些被捆著的人中看見了一個熟悉的面容。
“句芒？”
我心中一驚，不自覺的想要開啟血目，但卻沒有成功。
句芒似乎也看見了我，拽著身上的鐵鏈想要跑過來，卻被身邊的兇人一把拽回，狠狠的抽了幾鞭子。
我嚇的后退了半步，身子卻撞到了一個人。
我趕緊回頭想要道歉，卻看見臉色平靜的孟婆站在身后，口中道歉的話一時間卡在了喉嚨里不上不下。
她沒說話，再次推了我一把，我感覺四周的景色飛快的消失掉，腳下連連退著一下跌坐在地上。
還顧四周，身邊那口大鍋還在呼呼的冒著熱氣，旁邊的老婆婆也坐在那里。
我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心中想著剛才那如夢似幻的一幕，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這是黃粱一夢？
“婆婆，剛才這是？”我忍不住問道。
“你剛才看到的才是真正的我?！逼牌诺?。
“真正的你？可是里面為什么會有句芒？”
“我號啖魂，你還不明白么？”老婆婆笑著回答道。
“你把句芒給吃了？”我這下更驚訝了。
老婆婆笑意不減，撿起我掉落的樹杈伸進(jìn)鍋底下翻了翻火，繼續(xù)說道：“何止句芒，當(dāng)年的奈落迦十三族，包括我吽伽羅族在內(nèi)，所有人都被我吃的干干凈凈，還有每年從歸墟里掉下來的人也都被我吃了，你剛才看到的只是很少的一部分?！?p> 老婆婆看著我微笑著，我卻頭皮發(fā)麻咽了一口吐沫。
“那個，我挺瘦的，沒什么油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