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拈花 （五）
好在它們都服軟了，要是真的不顧生死上來拼命，我倒不好辦了。
看樣子它們應該只是橋頭守衛(wèi)，背后一定還有強者的，至少從外貌來說，它們像極了神話里閻君手下的雜兵。
我要是稀里糊涂把它們宰了，萬一得罪了奈落迦里的厲害角色就麻煩了。
兩人故里哇啦一陣，我是一個字都沒聽懂，等他們說完我才開口問道：“請問這里是何處？”
兩人搖了搖頭。
我面露難色，又問道：“Could you please tell me where I am？”
兩人還是搖了搖頭。
這下我可有些抓瞎了，語言不通可怎么辦，早知道讓露娜教我?guī)拙渖瞎耪Z言了。
正在我一籌莫展之際，一個一身白衣的清秀男子凌空浮現(xiàn)而出，抱拳對我一禮道：“上仙有禮，此處是賽河源，這二人是奈何橋的守衛(wèi)。
他們靈智低下不通外面的言語，若有失禮之處還請上仙莫怪?！?p> 男子見我不著寸縷，一邊翻手掏出一套黑衣直接丟了過來道：“這是我族弟的衣物，若是上仙不嫌棄，還請笑納?！?p> 我接過衣服匆匆穿上，回了一禮道：“多謝，我叫陳木易，不知閣下是？”
白衣男子一笑道：“在下森羅白，奉命在此值守?！?p> 森羅白轉頭對二人烏哩哇啦的講了幾句，兩人也嘰里咕嚕的回了幾句，然后領命離開了。
森羅白這才笑著回頭道：“上仙好手段，竟然能以肉身穿過三途河降臨此處，真是失敬了！想來是這兩個守衛(wèi)感受到上仙身上生人的活氣，這才動手的?！?p> 我搖頭連稱不敢，心中卻是一喜。
孟婆曾經(jīng)提到過，三途河正是在奈落迦中，看來我是來對地方了。
我再問道：“這奈落迦原本也有不少本土居民吧，為何活人不能來呢？”
森羅白道：“奈落迦自上古被啖魂吞下以后便與外界徹底隔絕了，那些本土族人自然是連同肉身一起被吞了進來。
但是在這里生活了如此之久，它們的肉身早就灰飛煙滅了，就算僥幸保住肉身的，也已經(jīng)成了半鬼之身，沒有什么活氣的。
這兩個守衛(wèi)也是半鬼之身，平時封禁在雕像里，察覺到活人的生氣這才暴起傷人的。
這么多年來，除了少數(shù)極特殊的存在被啖魂動用逆天的手段連同肉身吞進來以外，其余的都是神魂被吞進入這三途河中，由橋頭守衛(wèi)辨明善惡再做區(qū)處。
其中極惡之人會被丟入奈落迦的無邊焦熱之地里燒熟，再送至無間被仙祖吞下封入補天石受永世煎熬。
小惡者被送往賽河源做苦力，而善者則居住在無間，可享安寧?！?p> “仙祖？”我眼角跳了跳，“你是說路西？”
“正是?！鄙_白答道，“不過仙祖名諱我等是不敢直呼的?！?p> 我撇撇嘴，直呼名諱有什么大不了的，要是告訴你我還和他動過手，你豈不是要驚掉下巴了，不過聽森羅白的意思，好像路西吃的燒雞就是從這里供貨的。
我沒心情閑扯，直接問道：“請問哪邊是西方？”
森羅白略一沉吟道：“仙長甘冒大險以肉身至此，想來必有要事，小仙本不該阻攔，但小仙值守此處也有職責在身，必須探查每個過往人員的善惡功過，還請上仙見諒?！?p> 我搖頭道：“仁兄嘴上說的客氣，可是剛才讓橋頭守衛(wèi)離去的時候，已經(jīng)傳信求援了吧。若是我現(xiàn)在不答應，恐怕就要被此處的強者聯(lián)手圍攻了?！?p> 森羅白臉上露出一絲囧意，垂首拜道：“上仙修為驚人，又有神器在手，小仙實在沒有把握能盡到職責，故而出此下策，還請上仙體念下情。”
我嘆了口氣，不過只是下意識的出言試探，想不到他真的這么做了。
不過話說回來，這里畢竟是人家的地盤，就算是我提早識破攔住那兩個守衛(wèi)，恐怕接下來的麻煩也會一個接一個，倒不如一開始就把話說明白。
我只好開口道：“我有要事在身時間有限，明辨善惡需要多久？”
森羅白面露喜色立刻道：“片刻即可，絕不會耽誤上仙事情的?！?p> “哦？要我如何做？”我問道。
森羅白伸手指著伸進三途河的兩個平臺道：“上仙請看，這兩座法臺一曰孽鏡，一曰望鄉(xiāng)。
凡是到此之人，只要站上孽鏡臺，其一生的經(jīng)歷便會被盡數(shù)照出，不過片刻功夫便可辨明善惡。
其中的善者可以到望鄉(xiāng)臺上看看家鄉(xiāng)和親人，一解思鄉(xiāng)之苦?！?p> 我低頭打量了一下孽鏡臺，這石臺古樸圓潤，棱角被磨得發(fā)亮，恐怕已經(jīng)建造了不知道多少年，應該不是針對我制造的陷阱。
至于鑒別善惡，我自然是沒有什么畏懼的。
雖然我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所做的事情還是問心無愧的，于是我便坦然走上了孽鏡臺。
我剛剛站穩(wěn)了身體，只見森羅白左袖一揮，三途河中的河水一陣翻滾，空氣中便有陣陣香氣傳來凝結成一片白霧。
這香氣僅僅是普通香氣，沒有絲毫侵略性，我略一查探便安之若素了。
河上的白霧開始變形，漸漸凝結成了一片鏡面正對著我，鏡中開始飛快閃過一些畫面，將我從小到大的經(jīng)歷一一展示出來。
森羅白在一旁看著鏡中的景象，直看到路西親自傳道給我，他的臉上露出了驚訝的神色，對我拜道：“想不到上仙竟然是仙祖親自傳道，失敬失敬！”
我笑而不語，也拱手一拜。
鏡中的畫面車輪一般的飛轉，我在金鼎時候的殺戮也被一一顯示出來。
森羅白皺眉道：“上仙殺戮如此之重，卻在身上沒有顯出半分殺氣來，這倒是奇了。不過這些被殺的人倒確實是個個該死，也不算是惡行。”
孽鏡上的畫面繼續(xù)飛馳，森羅白也都一一略加點評。
可讓我奇怪的是，除了最開始路西傳道給我的情景以外，其他關于合道強者還有上古強大存在的畫面，鏡中卻是模糊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尤其是和離恨天有關的經(jīng)歷，畫面中幾乎一點也顯示不出來，最后畫面就在模模糊糊中結束了。
我問道：“我這一生可還入眼？”
森羅白一揖道：“上仙雖有不少殺戮，但絕不是惡人，我等自當放行?！?p> 我聞言神色稍緩，正要走下孽鏡臺，卻不由得心中一動問道：“這孽鏡臺可以顯示出我的一生，無論什么時候都可以么？”
森羅白點點頭道：“但若是涉及到太強大的存在，恐怕會無法顯示，先前能顯示出仙祖?zhèn)鞯?，想來也是他老人家故意讓我等看到的?！?p> 我抱拳道：“剛才仁兄施法的時候，我沒有看到剛出生時候的情景，可否再來一次讓我看清楚一些？”
森羅白一愣，隨即點點頭道：“這沒有問題，不過一般人也只有在記事以后才有能力行善做惡。
在記事之前，就算一個人有什么無心之惡，我等也沒必要追究一個還沒懂事的孩子，不過既然上仙有此一問，看看也無妨?！?p> 說罷森羅白左袖一揮，鏡面重新顯形。
我神色一凜，目不轉睛的盯著鏡面，生怕錯過了一點，心也慢慢懸了起來。
記得師父曾經(jīng)說過，我是憑空出現(xiàn)在他面前的，而在此之前我卻不知道自己從何處來。
只有鐵匠曾說我在剛出世的時候被業(yè)火和流焰燒過，如果我能從這畫面上看到過往，那就應該可以看到鐵匠說的那個情景了。
隨著白霧慢慢散開，鏡光漸漸變幻不停，我的心慢慢提了起來。
過了一小會，鐵匠的身影果然浮現(xiàn)在一片朦朧的鏡光之中。
他的手上倒提著一對龍刀，身上泛起黑藍兩色火焰，這兩層火焰之內(nèi)卻有一絲朱紅的火苗淡淡的貼身包著鐵匠全身，懷中正抱著一個嬰兒！
我眼神一僵還沒說話，森羅白臉色卻一下變得煞白失聲叫道：
“合道心炎？！不可能，不可能！
此人是何人，竟然在以身合道進階道祖境界！
世上有如此強者，我奈落迦遍集上古典籍怎可能沒有記載！”